陳清然聽著他痛心的話,知道這不是平時的他,他是高冷世子,今日連續(xù)被她打了好幾次的巴掌,若是旁人,肯定還沒沾到他的衣角就死了……
龍鳳胎,多么遙遠的記憶,她那時的笑言相隔幾世,他也輪回多次,怎么還記得?
可為什么他只記得這件事,若她不記得一切該有多好?
想起剛才腦海里的畫面,陳清然也一下子抱住他,把頭深深的埋在他懷里,不說話,顧京墨,一千年前你也很后悔對不對?
裴鈺覺得自己的衣服有點濕潤,看見她抽涕的頭,還帶著白色額帶,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別哭,我在”
陳清然聞言,抬起頭,湊到裴鈺耳朵身邊,裴鈺以為她是要說悄悄話,屏住呼吸,想聽她甜甜的嗓音,撓人的緊。
可她的聲音卻是清冷,像來自地底深處的孤獨,輕輕道:“我原諒你了,陳清然原諒了顧京墨”
裴鈺心生震驚,顧京墨,陳清然,難道……難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長樂公主?
剛想開口說話,可脖子就是一痛,來的非常突然,他沒來得及反抗,只喊出一句:“嬌……”
陳清然感覺他的頭倒在她肩膀上,用力的抱緊了他,終于大哭了出來,“顧京墨,憑什么你們可以忘得一干二凈,而我卻要一直記得?”
“我記得你們所有人對我的虧欠,也記得我對裴行熙的虧欠,可……是誰想記得啊,誰也不想虧欠誰啊……”
哭了一會兒,緩緩把手放在裴鈺腦后,喃喃道:“顧京墨,你怎么和長孫漓就那么像呢,你和他,都是不能招惹的人,輕則懷疑自我,重則英年早逝。”
閉上眼睛,擠出最后一滴淚,強吸一口氣,忽然放手,把裴鈺放在地上……過不了多久他的下屬就會來,而她也該走了。
顧京墨,這一轉(zhuǎn)身,你我的糾葛如同黃沙,隨風而逝。
你一定要過的好好的,找到你的別有天地,生一對龍鳳胎,圓了前世你我的笑言。
從此以后啊,陳清然要去愛上裴行熙,只有他從未騙過我。
…………
回到桃林已是下午,桃山最近在下雨,走在小道上,桃花和濕泥混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桃花香,真的進入深秋了。
陳清然想,今日匆匆而別,沒有和芙姐姐告別,有些說不過去。
罷了,有什么好告別的,傅明是個人精,而她的法術又不能隨便用,若告別再走,恐怕就真走不掉了,況且,她都已經(jīng)回來了。
桃林很大,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房子處,剛踏上院子,陳清然就看見十一在院子里連劍,小杭在打算盤,小安在讀詩文,故里在研磨草藥,而綠蕪不再,看廚房里飄出來的煙,陳清然想,綠蕪應該在做晚飯。
“十一,我回來了”,陳清然邊跑邊喊,臉上是遮蓋不住的喜悅
十一聞言,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有個粉衣女子,桃花玉面,香艷奪目,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又看到頭上的額帶,這么一看,不就是師父嗎?
“師父,你回來啦!”小杭聽見陳清然的聲音,丟下算盤,就向陳清然跑過來。
而十一也立刻收劍,向陳清然走回來,臉上是沉穩(wěn)之色,陳清然突然腳滑,她如今是真沒什么力氣了,心道:可能要毀容了。
可是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抬頭一看,是十一,他臉上突然多了一抹笑,打趣道:“師父,今日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陳清然借力站穩(wěn),從衣袖里拿出皇榜,拉過十一的手,放在他手中,露出得意的笑,“快看,對你來說是不是絕世好消息?”
十一疑惑的接過,打來一看,一目十行,臉上露出震驚和狂喜,謝家的冤屈終于平反,祖父泉下有知,定能瞑目。
而師父半個月前剛好出去,想來這件事肯定是師父的手筆,拉過弟弟,低頭認真道:“給師父行大禮”
小杭不知道為什么哥哥看了師父給的東西,就要拉著他向師父行禮,可哥哥如此嚴肅,想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兩人不管地上的潮濕,撲通跪下,對著陳清然叩首,十一感激道:“謝景,謝師父為謝家滿門沉冤昭雪,此等大恩,日日銘記,今生今世,永不忘懷”
難道……是祖父恢復名譽了,小杭臉色笑的更開了,剛想重復哥哥的說,可一只手把他扶了起來
陳清然見著兩孩子對她行如此大禮,有點不習慣,她從來沒把他們當晚輩過,“好啦,莫跪,你們既然是為師的徒弟,那為師自然要讓你們清清白白的傲立在人世”
又對著旁邊站著的兩人,招手道:“小安,故里,過來,在旁邊站了那么久,怎么都不說聲話?”
故里,小安鼻子一紅,立馬跑過來抱住陳清然,故里哽咽道:“師父,我和三師兄不是怕打擾師父和兩位師兄說話嗎?”
小安接著道:“去了這么久,又是馬先回來,師父是遇到什么麻煩了,還有師父頭上為什么戴著生病用的東西,師父是生病了嗎?”
陳清然摸摸故里的頭,嘴角微微一笑,柔聲道:“沒有的事,師父只是要甩掉跟著的人,若不耽擱這點時間,為師啊,恐怕就回不來了?!?p> “為什么?”故里抬起頭,紅紅的眼睛透露出不解
“是啊,師父,莫不是有殺手追殺你”,這是小杭的聲音
陳清然把兩個孩子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故意皺眉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兩個就別抱我了”
故里一聽,用手抹了下鼻子,委屈的哼了一聲,但腳立馬后退好幾步,小安也跟著他的節(jié)奏。
陳清然被兩個孩子的認真勁兒搞的無奈,回憶今日遇見的黑衣少年,苦澀一笑,道:“遇見舊愛,若不狠下心同他來一場認真的告別,恐怕為師明年就要生孩子了”
“師父……”,小杭眼睛放大,結(jié)巴道:“師父,你能矜持嗎?”
陳清然被這話搞得莫名其妙,矜持從來就沒和她沾過邊,“我又沒說虎狼之詞,小杭,你臉紅個勁?”
繼而嘆氣道:“不過你說的也對,你們現(xiàn)在還小,這種事情還是不和你們交談”
小杭那能放棄八卦的機會,而且還是師父的八卦,抬頭道:“師父,你為什么不和你舊愛繼續(xù)在一起?既然用了愛,師父肯定極其喜歡他”
陳清然愣住,說實話她還真不想說,轉(zhuǎn)頭一想,可以借此給四個孩子灌輸正確的愛情觀,也是不錯
“他騙了我,害我……過了艱難的日子”,接著掃視一眼,對四人認真道:“你們以后要記住,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要欺騙她,哪怕是打著為她好的名義”
“善意的謊言也不可以嗎?”故里插嘴道
“謊言的級別有很多種,如果你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給她一個禮物撒撒小慌也是可以的”,隨后語調(diào)突然一變:“但若是讓她過的凄慘,沒有親人朋友,這樣的慌就是彌天大謊”
“那師父,事后他有挽回嗎,有沒有補償師父?”小杭好心疼師父,這么厲害的女子被愛人所騙,那可是挖心之痛啊。
陳清然點頭,“當然,他日日生活在對我的愧疚中,痛苦一輩子”
“對此我的心情是,后悔的好,我就看著他后悔,他越后悔我就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