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穩(wěn)步走著猙獰的必然

　　晨光熹微，打在小區(qū)里，老人們乘著這時光兩三個緩步走著，交談著各家的二三事，年輕人穿著一絲不茍的制服去上班，小孩子則帶著天真的笑容迎著太陽奔跑著，揮灑心中對自由的渴望。

　　瞧著，看著，被這氛圍感染著，此時一個男生走過來，停在一所住宅的前面。

　　兩三分鐘，門開，風(fēng)停、云靜、聲滯，皆因從中走出絕美的人兒。

　　長發(fā)垂在白色的襯衫后直到腰際，齊劉海下是狹長而勾人的雙眼，左手撫摸著眼角的淚痣，微微笑著，牛仔短褲穿著，使得修長白嫩的雙腿更加惑人，踩著一雙清涼的白色板鞋，顯露出那粉嫩的十個終端。

　　“我的班長大人，何如？”

　　富江宛若為伴侶展示美好的樣子，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帶著可見的欣喜說著。

　　“很漂亮，富江?！?p>　　班長……村上回應(yīng)著，不可避免地從心底涌現(xiàn)出一抹火熱，在眼睛中表露出來。

　　“那走吧?！?p>　　富江鎖住門，側(cè)身對著村上說著，微笑更加深了，心底的無趣也隨著越加濃重。

　　真是無趣，這個世界真是太無趣了。

　　多么想……早點兒結(jié)束。

　　…

　　乘坐公交車前去目的地，村上坐在外側(cè)，開動，伴隨著窗外快速向后跑去的景物，是寂靜的旖旎，稍微側(cè)過身便可以嗅到富江身上的味道，誘人的味道，不可避免地向下方瞟去，白嫩嫩的，勾起撫摸的欲望。

　　“村上君，想嗎？”

　　正沉溺于帶有顏色的幻想當(dāng)中，被帶著調(diào)侃的語氣拉回了現(xiàn)實，稍微抬頭便可看見那雙魅惑的眸子，正盯著自己。

　　“不…不想。”

　　村上慌亂地回答，避開那雙眸子，感覺心中有一股渴望在凝聚，心臟怦怦跳著，臉熱熱的。

　　這是心動的感覺嗎？

　　她是不是喜歡我？

　　對，就是喜歡我，不然怎么會邀請自己去一起玩？

　　是的，沒錯，就是這樣。

　　就在村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富江將身子朝這邊微微一側(cè)，帶著甜甜的笑容說：“村上君，你害羞了呢！”

　　太近了。

　　太近了。

　　村上感受著來自咫尺之前的壓力，不知道要將目光放在哪里，只能以沉默來應(yīng)對不知如何回應(yīng)的話語，瞧著那肌膚，在富江穿著的白色襯衫對比下，不知哪個更白了。

　　公交車不在乎車上的種種，只是按照既定的規(guī)劃行駛著，停動之間，最終抵達了兩人的目的地—千葉公園。

　　村上也長舒一口氣，站起來緩解一下心中被勾起的激動。

　　突然，或許是由于意外，停車的時候猛的一抖，使得村上由于慣性而一個踉蹌，幸好此時一只纖弱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避免了他摔倒的可能。

　　“謝謝?！?p>　　村上乘著這個機會扶助前面的座椅，轉(zhuǎn)過頭對已伸回手的富江道謝。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富江微笑著，帶著常見的笑。

　　“該走了呢，村上君，小心點兒?！?p>　　村上點點頭，先一步出去，卻沒能看見，在離開的時候，富江的模樣。

　　富江的笑容變成淡淡的了，眼神中，是難以掩飾的厭惡…盡管是無法被察覺到的厭惡。

　　真是……無能。

　　起身，抽出隨身攜帶的紙巾，擦拭著那只剛剛幫助他人的手，一遍一遍又一遍，無法停止厭惡的的蔓延。

　　直到下車，走到村上的跟前，才停下，將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又恢復(fù)了那副毫無瑕疵的微笑。

　　此時，已能看見不遠處的櫻花、亭子、游人、湖泊，感受著那來自自然的氣息。

　　“真好呢?！?p>　　富江感嘆著，招呼村上前進，自己則在前面，穩(wěn)步走著，掛著完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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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野，給?！?p>　　便利店里，老板隨手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剛剛來到這里的藤野。

　　“謝謝了?！?p>　　藤野接過，沒有推辭，自從第一次因為推辭，來回拉扯了幾分鐘，從那以后就再也不敢推辭了。

　　人情世故真是麻煩！

　　藤井感嘆著，將礦泉水放在一旁，便說：“老板，我現(xiàn)在就工作吧?！?p>　　老板努了努嘴，隨口說著：“行吧?！?p>　　藤井穿上黃色的工作服，站在收銀員的位置上，等待著，如過往的許多天一樣。

　　這時，在一旁看書的老板抬起頭來，緩解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外面，略微感嘆著：“今天千葉公園的人好多??！”

　　千葉公園……

　　富江……

　　藤井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可惡

　　村上……怎么不去死……

　　死了……

　　可能現(xiàn)在陪伴富江的就是我了。

　　該死……該死

　　一想到富江可能就在村上一旁，兩個人，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從心頭升起。

　　“藤井，你怎么了？”

　　突然，老板驚訝的聲音打斷了藤井的聯(lián)想，側(cè)過身子說：“怎么了？”

　　“不……沒什么?！?p>　　老板搖了搖頭，重新低下頭看書。

　　可能……看錯了吧。

　　藤井沒有在意，努力去做著一個收銀員的工作。

　　可在那能夠反射光線的器具中，是藤井丑陋的面孔。

　　嫉妒……

　　嫉妒使人丑陋。

　　在那丑陋中匯聚的，是猙獰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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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江，一起去劃船，怎么樣？”

　　村上對著剛剛從公廁走出的少女提著建議。

　　“好?。　?p>　　富江微笑著應(yīng)允，用衛(wèi)生紙擦干凈剛才特意沖洗多遍的手。

　　或許是由于時間尚早，游客的數(shù)量還沒有多起來，碼頭旁還有許多船，五顏六色的各種都有。

　　自然，富江挑了一艘深紅色的船。

　　村上手里拿著剛買的魚食，先登上了船，放下魚食，轉(zhuǎn)身，伸手想要扶住富江，卻見富江好似沒有看到一般，扶著一旁的欄桿登上了船，只好順勢握拳，裝作無意，訕訕地收回去。

　　待游船的工作人員解開繩子，輕輕一推，游船便順著水流搖蕩。

　　村上坐下來，雙腳踩著踏板，船便慢慢地動了起來，抓一把魚食便隨手向水面扔去。

　　“可不行呢，村上君?！?p>　　側(cè)過頭，看著同坐一旁、近在咫尺的少女如此說，修長白皙的腿因為蹬著踏板的緣故不停地來回擺動著，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可不能將魚食撒的太密呢。”

　　“為什么？”

　　富江也抓起一把魚食，近乎平均地拋灑在水面上，一邊說著：“就像這樣，給每一條魚創(chuàng)造近乎平等的機會，便不會因為一條或者多條魚因為恰巧的位置獲得更多的食物?！?p>　　“那些小魚或許要感謝遇到了你，富江?！?p>　　村上感嘆著，感嘆著富江的好心。

　　“它們確實要感謝我呢?！?p>　　富江再次用手抓一把魚食，平均地拋灑著，嘴唇勾起，意味深長地說。

　　只有一個平等的舞臺，才能競爭出最強的猛獸。

　　唯有那些最狠最兇的魚兒，才能不僅守住自己的魚食，還能掠奪其它的魚食，才能成為最強的那條魚。

　　至于那些弱者？

　　富江微笑著，用手擋住逐漸強烈起來的光線。

　　成為強者的養(yǎng)分，難道不是弱者應(yīng)有的歸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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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有顧客進來了。

　　藤井放下剛灌了一口的礦泉水，擰緊瓶蓋，向著門口看去。

　　村上尋

　　是他……

　　藤井的臉有些僵硬，看了一眼便不去看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心底可能存在羞恥感。

　　但事與愿違……

　　“藤井，你在這里??！”

　　村上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就如同平常那樣打著招呼。

　　但這平常的聲音，卻在如今揭露了內(nèi)心的羞恥。

　　“村上，你要買什么嗎？”

　　藤井說著，努力讓自己變得正常起來。

　　“嗯……”

　　村上沉吟了一下說。

　　“一把傘，最好是黑色的。”

　　藤井記了下來，便立即去找到了一把傘，做著不屬于收銀員的工作。

　　“謝謝了，藤井?！?p>　　村上接過傘道謝，付錢、收零，隨后便如同每一個顧客會做的那樣離開這里。

　　“再見?！?p>　　“再見?！?p>　　藤井回應(yīng)著村上客套的道別，看著村上毫不留戀的身影，看著他出門，看著他走到一個涼陰下的少女跟前，看著他打開傘撐在少女的頭上，看著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看著他們遠離。

　　盡管那傘下只有少女一人，村上在陽光下盡職盡責(zé)地撐著傘。

　　富江……

　　富江……

　　為什么？

　　可惡……

　　該死……

　　你們都該死……

　　藤井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將村上剛付的錢攥緊，攥地褶皺變形。

　　“藤井，到中午了，該吃飯了?！?p>　　一旁的老板扭了扭脖子，看向手腕上的表，說著。

　　“我知道了。”

　　藤井整理好錢，放好，說著。

　　“我出去吃，一會兒回來?！?p>　　“嗯嗯，行?！?p>　　老板敷衍著說，毫不在意。

　　藤井脫下黃色的工作服，走了出去，在太陽底下，面無表情。

　　“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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