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請我去白鶴樓?”
天色剛暗,外面就有上官府的小廝稟報,說是有個姓楊的公子有請。
聽到這話,易塵微微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在玉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并不認(rèn)識什么楊公子。
“是啊,易少爺,那位楊公子的馬車,就在門口候著?!毙P彎著腰,卑微的說道。
“好,我出去看看?!币讐m說道。
既然對方都來了,而且挑明了是沖著自己的來的,易塵也不好不去見一面。
上官家也算玉京城的大戶人家,上官婉兒的父親上官靖,更是當(dāng)朝的兵部侍郎,位高權(quán)重!
眼前的上官府,白墻黛瓦,朱漆大門。
門口立著一對白玉獅子,高大威武,盡顯豪門氣度。
可那輛馬車,卻是粗布門簾,樸素簡陋,沒有半點(diǎn)豪奢之處,就這么大喇喇的停在門口,看上去十分違和。
“易公子,請上車?!?p> 馬夫戴著斗笠,低著頭,遮去了半張臉。
那種平靜如水的語氣,好似看透了世間的滾滾紅塵。
“嗯!”易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上車的時候,他看了馬夫一眼,淡淡說道:“二十年不得寸進(jìn),你是練歪了?!?p> 嗯?
一瞬間,馬夫猛然抬頭,雙眼精芒如電光爆射。
那張滄桑的老臉上,此時布滿震驚之色,心中如江海翻騰。
“你……你說什么?”
封不平頓了一下,極力想要掩飾心中的震驚。
“我說你練歪了,就如同這馬車走錯了路。前面是個死胡同,不管你再走二十年、五十年,還是一百年,都是原地踏步!”
易塵掀開布簾,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燈火通明。
那雙清澈的眼眸,陡然間漆黑如墨,仿佛著蘊(yùn)藏?zé)o盡深淵。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不平的喉嚨,就好像灌進(jìn)了滾燙的沙子,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他明明隱藏的很好,在普通人眼里,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馬夫而已。
但是,這個年輕人,僅僅一眼就知道,他是個武道高手。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
可是易塵居然還知道,他停留在如今的境界,已經(jīng)整整二十年了。
這等辛秘,就算是他的主人,那位尊貴無比的天潢貴胄,都不曾知曉。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修武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二十年不得寸進(jìn)的?
此時此刻的封不平,內(nèi)心如翻江倒海,萬千波濤在洶涌。
“看出來的!”
易塵淡然一笑,坐上了馬車。
看出來的?
僅僅用看,就能看出來?
只是一眼,他就能看出來?
易塵的話,不僅沒能讓封不平明白,反而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停止了思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不走嗎?”
馬車?yán)铮堑缆燥@年輕的聲音,此時聽在封不平的耳朵里,卻有種云山霧罩,飄渺如仙的錯覺。
仿佛,在他的身后,坐著的不是一個年輕書生,而是一尊看破滄海桑田的世外仙人!
“駕!”
一聲大喝,馬車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
半個多小時后,那棟高達(dá)七層的樓閣,顯現(xiàn)在易塵的眼前。
如峰聳立,燈火通明。
尤其是頂上第七層,在夜空中大放光芒,好似云中仙閣。
“易公子,到了?!狈獠黄降吐曊f道。
這時候,他已經(jīng)絲毫不敢,輕視眼前的年輕人了。
反而有種面對前輩長者的恭謹(jǐn),就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
“任脈玉堂穴、氣海穴,手太陰肺經(jīng)天府穴、太淵穴,手少陽三焦經(jīng)關(guān)沖穴?!?p> 易塵看著他,一一道出了關(guān)鍵所在。
“易公子,你說的是?”
聽到這話,封不平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若是連這都聽不懂,你也別練了,干脆自廢修為吧!”易塵眼神淡漠,轉(zhuǎn)身步入白鶴樓。
嗡!
瞬間!
封不平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眼神呆滯,如同石化。
莫非,他說的是?
毫不猶豫,毫不遲疑。
封不平立刻運(yùn)轉(zhuǎn)氣功,一股強(qiáng)大的氣勁,沖擊著易塵說的五個穴位。
剎那間,一竅通百竅!
封不平只感覺,自己像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百川歸海,所有的氣勁都匯入丹田,如渦旋凝聚,在一遍遍的不斷淬煉著。
這是?
武圣之境!
是傳說中的武圣之境!
僅僅只是一句話,僅僅只是嘗試般的一次沖擊。
他居然成功了,成功踏入了夢寐以求的境界。
那個讓他整整二十年,都無法觸及的境界!
“易公子!”
撲通!
封不平突然雙膝跪地!
朝著易塵的背影,咚咚咚的不斷磕頭。
“大恩大德,重如山,深如海!今后易公子有任何差遣,只需一句話,我封不平刀山火海,絕無怨言!”
年過六十的封不平,匍匐在地上,面對著那道看似青澀的背影。
卻是老淚縱橫,哭得稀里嘩啦。
他知道,他當(dāng)然知道,易塵剛才那一句話,是何等的珍貴!
那是他全身功法的命門所在,是他一直無法參破的關(guān)節(jié)節(jié)點(diǎn)。
就好像你明知道這輛車壞了,卻不知道到底是壞在哪里,那你就無法去維修。
但是現(xiàn)在,易塵直接告訴他,每一處問題所在。
以封不平的境界和修為,瞬間就明白該怎么做了。
如醍醐灌頂,如當(dāng)頭棒喝!
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瞬間就沖擊成功,當(dāng)場踏入武圣之境。
“起來吧,大庭廣眾的,別讓人看了笑話!”
易塵在說話的同時,并沒有回頭,而是腳步不停,徑直登上了白鶴樓。
“易塵,易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望著易塵的背影,封不平神情恍惚,好似做夢一般。
他卡在宗師一境,已經(jīng)整整二十年了。
甚至,他都放棄了希望,做好了老死的準(zhǔn)備。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放棄身為一位宗師的驕傲,去替那位年輕的皇子賣命。
可是現(xiàn)在,易塵卻重新點(diǎn)燃了他的希望。
那是一種身為武者的希望,能夠更進(jìn)一步的希望!
只因?yàn)槟莻€年輕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語,就讓他踏入了追尋整整二十年的武圣境界。
封不平的全身血液都在沸騰,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闖蕩江湖、浴血廝殺的滾滾熱血。
……
白鶴樓。
位于玉京城西,樓高七層,屹立在金河之畔,乃是玉京出了名的銷金窟,進(jìn)出皆是達(dá)官顯貴,富商紈绔。
傳聞當(dāng)年詩酒劍第一人的王玄機(jī),在此樓醉酒后,乘白鶴而去,留下了一段傳奇。
自此,白鶴樓名揚(yáng)天下,引來無數(shù)游人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