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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脈梨花涼

第一百五十章 竹林遇

脈脈梨花涼 輕碧 2008 2020-01-21 09:05:14

  不過對于在竹林中遇見王氏這件事,言歡并未怎么放在心上。王氏端莊溫婉,一身書卷之氣,也許同她一樣,嫌前面吵鬧,走到這里躲懶散心。

  她慢慢停下步子。她并不想撞破別人行跡,想等王氏走遠(yuǎn)些再上前去。

  言歡停下來,身后的祁暮云也停了下來。

  自進了伽藍(lán)寺,祁暮云始終默默走在她身后,她上香,他便站在她身后;她走,他也走;她不言,他便也不語。言歡暗嘆一聲,她既無心,便不能由著他蹉跎,有些話總要面對面說個明明白白,否則只會誤人誤己。

  言歡顧忌著彼此的面子,命白伊遠(yuǎn)遠(yuǎn)站開。她回頭看向祁暮云,“恨生,我這些時日身子不好,不想見人。我知道這句話說得有點晚,那日之事還得好好謝你?!彼f的是去御茗坊那日,他送她回晴雪園,又替她請了司徒遠(yuǎn)過來問診之事。

  祁暮云亦回望過來,“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謝我。”言歡淡淡一笑,“該說的還是要說,總不能白白承你的情?!?p>  祁暮云微沉了臉色,“我的心你懂的,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生份?!毖詺g嘆息一聲,“恨生,我還是那日咱們于晴雪園門前見面時說的那句話,那些你就都忘了吧?!?p>  祁暮云逼近一步,“為何我不行?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恨生,”她知道他要說的是“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不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她心中刺痛,不想再聽,急急打斷了他,“我自己的事我心中有數(shù)?!?p>  他望過來的目光灼熱,仿佛要將她融化在其中,固執(zhí)道:“我自己的事我亦心中有數(shù)?!?p>  祁暮云當(dāng)年文靜清秀,又有幾分懦弱,并不似她眼前這個執(zhí)拗非常的人。言歡有些無可奈何,不滿地咕噥了一句,“恨生,你真是變了啊!你------”

  祁暮云以為她還要說什么,卻聽她語聲戛然而止,神情緊繃地看著竹林深處。

  他沿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竹林那邊正緩步走來一個年輕男子,望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jì),一襲蜀錦制的袍子花樣繁復(fù),冬日里暖暖的陽光照下來,那衣袍燦然生著光暈,華貴又張揚。男子的眉目尚算英俊,只是那眼中帶了幾分陰沉邪魅之氣,望得久了,令人心生不適。

  祁暮云認(rèn)得,那人是澄王李恒。李恒花天酒地,無所不能,獨獨不會求神拜佛,竟然出現(xiàn)在此處,倒是令人有些詫異。

  言歡顯然也認(rèn)出了李恒,她顧不得其他,忽然一把抓住了祁暮云的手,聲音急迫,“恨生,你快些去找紅綾,讓她先行出寺,到馬車上去等我,澄王認(rèn)識她,我怕她有危險。”

  紅綾身在綴錦閣時,曾屢次被李恒點名伺候,就算是不曾親近,只怕也混了個臉熟。李恒于綴錦閣中情形頗有些奇怪,只怕內(nèi)有隱情,若是發(fā)現(xiàn)紅綾已被贖離開,怕是擔(dān)心她會泄露些什么,從而對她不利。因此,二人能不碰面還是不碰面的好。

  將言歡單獨留在這里,祁暮云自是不愿,只是言歡握得他的手那樣的緊,顯然是十分擔(dān)憂紅綾,他只得應(yīng)了,關(guān)切地看了言歡一眼,她卻是將他一推,“沒事的,他不認(rèn)得此時的我。你快去!”

  祁暮云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去知會紅綾,只有祁暮云獨自一人最為合適。他腿腳快,況且,他畢竟是個男子,在紅綾身邊她也放心些。若換做是她,以她目前的身體情形只會耽擱許多功夫。而方才李恒已看到這邊有人,若是他們?nèi)哭D(zhuǎn)身便走,只怕會惹他懷疑。

  言歡深吸一口氣,招手讓白伊過來攙她,權(quán)作尋常來此上香的普通富戶家小姐,緩步向著李恒迎面走去。

  二人的距離在不斷縮短,言歡幾乎可以看得清李恒嘴角邊掛著的一抹似涼薄又似輕佻的笑意。

  言歡有意若無意地垂下頭,看去似是一個不經(jīng)世事的姑娘見到陌生男子在害羞一般。

  二人越走越近,言歡抬起手將鬢邊一縷烏發(fā)抿至耳后,借以擋住朝向李恒的半邊臉頰。

  她雖穿得素凈,但身姿娉婷,氣質(zhì)出眾,李恒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此時,正值兩人身形交錯而過。不過是幾個彈指間,李恒已走了過去。

  言歡微微放下心來,只是步子不停,仍繼續(xù)緩步向前。突聽得背后傳來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喂,前面那位小姐,走那么快做什么,聊兩句如何?”

  話音未落,有人已攔在她身前。李恒竟是又折了回來,一雙帶了邪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言歡倒退一步,故作受了驚嚇的模樣,側(cè)過頭去,以衣袖遮了臉。白伊則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后,潑辣道:“哪里來的登徒子,真是太無理了?!?p>  李恒抱著手臂,絲毫不理白伊,只是死死盯著將自己的面容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言歡,口中兀自調(diào)笑,“真叫人傷心,竟是不認(rèn)識本王了么?”他頓了一頓,拉長了聲音,“玖黎大人!”

  言歡一驚,李恒竟是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她。她禁不住奇怪,他是怎么認(rèn)出她的?想她與李恒不過只有數(shù)面之緣,每次見面之時都是在宮宴之上,她一襲華服,面覆輕紗,與此時穿著尋常低調(diào)大相徑庭。但李恒卻是一上來便揭破了她的身份。他這樣的言之鑿鑿,自信篤定,顯是早已知道了她的真實面貌。換言之,他必定是一直在注意著她。而深究下去,今日在此遇見難道僅僅只是偶然?是他暗地里監(jiān)視著她,還是有人故意泄露了她的行蹤?

  不過一剎那,言歡腦中已轉(zhuǎn)過許多個念頭。她心中微凜,她從不曾將這個鎮(zhèn)日里吃喝玩樂的皇家紈绔子放在心上,卻不想他并不如面上所表現(xiàn)得那般,他的一派輕浮孟浪之下隱藏的許是最深的城府。

  那邊李恒見言歡仍是不理他,已是輕佻地道:“神官大人,難道就這樣不想見到本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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