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參將帶人回到禁軍營再調(diào)兵時碰到了他平生最討厭的人,他的頂頭上司,禁衛(wèi)首領(lǐng)傅禮傅將軍。
傅禮一見孫參將就問“聽說你帶兵出去了,去哪了?”
果然,討厭的人什么時候都討厭!
孫參將心里罵娘,可也知道死了這么多兵是瞞不住傅禮的,于是一股腦將鍋甩給了萱草居。
他道“將軍也知道陛下下令全程戒嚴(yán)搜查賊人,今日排查到城西修德坊的白駒巷就有下頭官兵覺得有一戶很不對,想進去查看,誰知道那戶人家仗著有些個護衛(wèi)竟然將咱們的人打了出來。還大肆辱罵將軍您啊,說,是什么樣的狗屁將軍能教出這么無能的下屬啊,這樣的王八蛋簡直不配當(dāng)將軍,還說..”
傅禮靜靜看著孫參將打斷“沒說讓我早日讓賢給你么?”
孫參將被這么看著感覺那點小心思全都被人看穿一樣,有些不自在的避開傅禮的視線“看下官氣的竟將那些賊人胡說的話拿來和將軍說,可真是糊涂了。其實就是那四個小兵被人打了出來,他們回來回稟,李泗禁衛(wèi)長多盡職的人啊,一聽之下也覺得蹊蹺,當(dāng)下就帶人去查看了。那伙賊人仗著人多竟然殺了我們?nèi)氖畟€官兵,這是什么行徑?這是要造反呀!李泗禁衛(wèi)長多么愛護兵士性命,只得和賊人達(dá)成條件,自己留在了賊人手里這才使得十幾個兵士得以還生啊。”
傅禮不知為何突然冷冷哼了一聲。
孫參將心底一沉,也不敢添油加醋的說了,出口的話一下子就簡潔了很多“下官不忍朝廷命官受此羞辱,這才帶人前去營救。”
“救回來了?”
只聽孫參將咕咚咽了口口水,聲音之大都嚇了自己一跳。
傅禮聲音更低“帶了多少人去?”
“二..二百?!?p> “可有折損?”
孫參將突然聲音拔高“我軍將士悍不畏死,個個都是為江山為百姓舍得出一身剮的大好兒郎!”
傅禮還是那樣看著他也不接話,孫參將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說“只是賊人人數(shù)比預(yù)計中的多太多,又盡使些陰詭手段埋伏我們,所以...額所以..就只回來了五十人...”
孫參將覺得自己的臉上都要被傅禮盯出兩個洞來了,傅禮也沒說話的意思。
他只得再做保證“將軍放心,下官這次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現(xiàn)在就再帶人去將人救回來。”
傅禮似懶得再看他,轉(zhuǎn)過頭才道“這件事本官自會處置,你就不要再插手了?!?p> 說完人揚長而去,孫參將氣的跺腳。
而更讓他跺腳的還在后面,回到自己辦公的屋子沒一會兒,一道軍令就傳了下來“禁衛(wèi)參將孫慶身體不適,傅將軍體恤下屬特批孫參將回家休養(yǎng),手中事務(wù)交與劉副尉打理即可?!?p> 孫慶氣的直拍桌子“老子沒病!老子身體好得很!不需要回家休養(yǎng)!”
傳令官嘻嘻一笑,自桌上倒了杯茶給孫慶“參將,將軍說您病了,那不妨就回家清閑幾日,我就是個跑腿傳話的,您何苦與我生氣呢。”
孫慶接過杯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他是大夫么,他說我病了我就病了不成?你回去告訴他,老子不走,老子還要比他活的久!”
想奪他的權(quán),門都沒有!
傳令官臉色不由冷了下來“參將這話是咒將軍么?”
孫慶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一氣之下說了什么,身上的血一下子涼了大半,這話要是傳出去,自己詛咒上官那可就沒有活路了。
趕緊自袖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放到傳令官手里“哎呦,誤會。我說的可不是將軍啊,咱們多得將軍庇護哪能做那種沒良心的事呢,您說是吧?!?p> 傳令官卻是將錢袋往出一推并不買賬“那參將說的是何人?。俊?p> “我..我我..”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這不是病了么,胡言亂語的,胡言亂語。”
傳令官這才心滿意足的揣著錢袋子走了。
是夜,昔語棠坐在椅子上小心的看護南星,不時還要指揮今天剛教會的胡掌柜給幾個病號拔毒。
“不對,這針的位置向上偏了半寸?!?p> “這里應(yīng)該多扎下去一指,才能更好把血污排出來。”
胡掌柜行醫(yī)多年還沒被人這么耳提面命的指教過,若是換了平時,換了旁人,他哪里會聽。
可若說上次的老者是個偶然他還可以不服,這次少年的傷他卻是真的沒有一分把握可以治好,但那少年現(xiàn)在就靜靜躺在那少女旁邊逐漸趨于好轉(zhuǎn),他就是想騙自己也騙不過去了。
胡掌柜擦擦額角流下的汗珠,繼續(xù)依言施針,忽然門外傳來一聲輕響。
昔語棠起身問是誰,卻又沒人回答。打開門一看門口放著米糧蔬菜,肉類尤其多。
略一沉思,昔語棠邁步出門向主院小廚房走去。
小廚房內(nèi),一個略有些佝僂的老頭正滿屋子翻找這什么。
他皺著一長臉端起瓷盆苦大仇深的嘀咕“怎么沒有羊骨了呢?哎呀,哪怕有雞骨也行啊?!?p> 將瓷盆往鍋沿上一放,又翻起籠屜來“包子也沒有一個,可真是沒心肝的主仆,虧的老夫大老遠(yuǎn)還特意來給你們送吃送喝?!?p> 說著將手里的籠屜隨意向后一丟。
那籠屜就似長了眼睛一般,好巧不巧正好砸在一只腳剛邁進廚房的昔語棠頭上。
昔語棠躲都沒躲過去,頭上頓時多了一個包。
她捂著額角怒視老頭道“現(xiàn)在的賊都這么囂張了么?”
“你說誰是賊?”老頭回頭看昔語棠“老夫可是正經(jīng)侯爵,你這小老百姓放尊敬著點?!?p> 平國侯爵府葛家,侯爵位還是因為面前這老頭賜的,真是厲害死他了。
昔語棠一翻白眼,倚著門框伸手“還以為菊老是來還錢的,原來是來顯擺爵位的啊?!?p> 那動作,那意思,完全就是在說:侯爺,你該還錢啦!
“我佛慈悲,老夫不與你這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备鹈ヒ膊焕硭?,道了句佛偈自顧自說“只是老夫向來不愿欠人什么,你現(xiàn)在要錢是沒什么用處了,這不老夫很貼心的把錢都換成了吃的。最后一頓了,丫頭你吃飽一點?!?p> 昔語棠本著不懂就再問的良好態(tài)度道“我說菊老,貴公子看星象騎青牛著道袍,怎么到您這兒就滿口佛偈了?”
葛氓頓時臉色一青,拍拍身上灰塵,一言不發(fā)就擺出要走的架勢。
昔語棠見正事還沒有說,就不小心戳中了報信人的痛腳,趕忙一笑攔住“你帶來的那些吃的我可都看了,遠(yuǎn)不夠一百兩。還有什么消息就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