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街口賣早餐的小販么?
還記得,巷尾修自行車的老張么?
還記得,我們一起走過的公園么?
如果你忘記了,沒關(guān)系,因為我一直在等你……
一、每一次遇見都是想念的開始
一九八五年四月,我們結(jié)婚了。我們是相親而認(rèn)識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傻傻的看著我笑。而我被明媚的陽光嬌羞了臉頰。我們互有好感,盡管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介紹人說你老實顧家,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兒郎。母親說工作穩(wěn)定,有個值得相處的好未來。父親說你踏實穩(wěn)重,可以值得他閨女托付一生。
我知道,我們只是彼此一眼,就肯定,我們的前世定是約定好了等今生再敘前世那未了之緣。
當(dāng)我們第五次見面的時候,你捧著那本紅色帶著鋼印的本子對著我傻笑。你淳樸的看著我的眼睛說了一句話,我一生難忘——“華,我會一輩子對你好?!?p> 二、每一次出門都是為了讓你更好
我們開始了我們平凡的生活,你認(rèn)真工作,我堅守后方。你每一次出海,我都會在夜間為你點一盞燈。生活,安靜祥和。
直到,那攜帶著愛的天使的到來。
頻繁的孕吐讓我徹夜難眠,小腿抽筋的時候身邊人卻是不在,虛弱寂寞的心讓我的淚滴濕了枕頭。只要你一回來,我就開始對你發(fā)脾氣。而你卻只是寬慰的笑笑,然后更加盡心的幫我遞痰盂,輕柔抽筋的小腿,拍拍我的后背小聲的安慰我,對著我隆起的肚子輕語呢喃。
可是天還沒亮,你卻又要走了。
只留下一句話——“華,我要讓你和我們的囡囡過上好日子?!?p> 三、每一次爭吵都是為了下一次的和好
終于,一九八八年冬天,我們的囡囡出生了,不負(fù)眾望,是你所期盼的女兒??墒悄愕哪赣H卻不太高興,她悄悄對你說,把囡囡送走吧,你們再生一個。
嚴(yán)厲的計劃生育讓你母親害怕你丟失工作,而唯一的好辦法就是送走囡囡。
你嚴(yán)詞拒絕了你的母親,當(dāng)你母親氣憤的離開的時候,你卻不知道,我背靠著房門哭了。為了你,為了我,也為了我們的囡囡。
我們安安靜靜的生活,安安靜靜的照顧?quán)镟?,安安靜靜的一天過著一天。
可是,那天當(dāng)我們一家從你母親那回來的時候,我們發(fā)生了自結(jié)婚一來的第一次的爭吵。原因是你母親說囡囡是女兒,不要上桌吃飯。離開你母親家的時候,她發(fā)狠話說不生男孩不準(zhǔn)再進(jìn)她的家門。
心碎的我在和你吵了一架之后,抱著囡囡在海邊哭了一夜。
你發(fā)瘋似的找到了我,親吻我的額角,輕撫囡囡睡著的小臉。
你心疼的對我說——“華,我們以后不要再吵架了?!?p> 四、每一次離別都是想念的開始
最終,我丟了我的工作。因為我們的第二個孩子還是在我們刻意的縱容下到來了。你的母親終于不再對我板著臉,你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那段時間你頻繁的出海,你說你要賺好多好多的錢,把我失去的那份也補回來,讓我和囡囡還有未出生的仔仔過上好日子。你出海的天數(shù)也在增加,每每看到遠(yuǎn)行歸來的船只,我都會想,那上面會不會有你?
我會期待你在每一次下船的第一時間看見我,對我說——“華,我回來了?!?p> 可是那一次,你沒有如約回來。
我拉著囡囡,撐著球一樣大的肚子,就這么看著,就這么看著,依舊等不到你的身影。
五、每一次落淚都是因為想你而堅強
船長來到家里,看著虛弱而不得不躺在床上的我說,對不起,他沒有把你安全帶回來。
我不想相信,但是現(xiàn)實還是逼著我認(rèn)清事實,你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當(dāng)船長拿出授予你的勛章和慰問金的時候,我還是止不住眼淚,痛哭流涕。你因為救他人而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們。我不想說我為你自豪,這樣的自豪換來的卻是我們孤兒寡母以后!
囡囡每夜的哭泣都讓我瘋狂的想你,然后跟著囡囡一起落淚,直到那晚羊水破了,我被好心的鄰居送去了醫(yī)院。凌晨十分,我誕下了我們第二個孩子。
我想象著你抱著囡囡到醫(yī)院看我的樣子。
你會很疼惜很溫柔的對我說,“華,幸苦你了。”
可是,對著我笑的只有醫(yī)院白色的墻,和你虛幻的影子。
六、每一次回頭都是回了想看到你
你母親照顧我出了月子,她對仔仔格外的好,同時看著我的眼神也變溫柔了許多,有時候她會如同對待女兒一樣對我。大概她是把對你的思念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突然間我釋懷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那彼岸等著我,你的周圍一定有大片大片的開的鮮紅似火的彼岸花。等到了那一刻,你一定會采摘那么一朵插在我的發(fā)髻上。
我一定會對你笑得很燦爛很燦爛。
我知道,我一回頭就一定看得到你。
就像我在街角回頭,看見你的影子對著我笑一樣。
我又開始工作,囡囡已經(jīng)大了,會幫我我照顧家里,照顧弟弟。偶爾,你的母親也會過來幫襯著我。得空我會帶著兩個孩子去我常去等你的那個海邊,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就在海的那岸,辛苦的勞作,為的就是讓我們有個富足的生活。我決口不提你離開的真相,因為你從未離開過。
憑借著那個美麗的謊言,我拉扯大了兩個孩子,他們也過了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年紀(jì)。真相也從你母親或是你的老同事們哪里一點一點拼湊出來。
孩子們鬧過別扭,也和好過,離開家,也回來過。走走停停最終有了屬于他們的人生。而我只能守著我們的回憶安然度日。
七、每一次再見面都是我最美好的時刻
那個我們曾經(jīng)一起走過的公園被推平重建了;那個巷尾修自行車的老張退休被孫子接去養(yǎng)老了;那個街口賣早點小販已經(jīng)當(dāng)上大公司的老板了……
而我,依舊坐在那邊很多年前等你的海灘,享受午后明媚的陽光,回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刻。隱約間,我似乎又看見了你,你蒼白了兩鬢,手上拿著一直妖艷的彼岸花,笑得異常的燦爛。
我似聽見你說——“華,我等你了一輩子?!?p> ?。ㄍ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