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很快臨近的茶海前,藍(lán)裙女子輕輕一笑:“各位叔伯請坐,如此拘束太見外了?!?p> 她的聲音很好聽,言談間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韻,讓人如渡春風(fēng)。
茶海處的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恭笑道:“沐小姐大架光臨,實讓小店蓬蓽生輝?!?p> 原來,此女正是沐家長女——沐月塵。
而她身后的兩位,則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沐月微微一笑,很是得體大方。此時保鏢搬來三把花根椅,她向后看了一眼,斂裙而坐。
沐誠沐斌緊跟著坐下。
原先幾人這才坐回位置,他們雖是松江名流,但相較于沐家,還是差了幾分火候,所以舉止很謹(jǐn)慎。
畢竟,公司的許多業(yè)務(wù),還要倚仗面前三位年輕人背后的家族。
沐月塵眸光流轉(zhuǎn),看向他們剛才賞玩的料子,嫣然輕笑:“這就是前天拍出的那塊王大師的作品?”
幾人又是相互看了一眼,紛紛點頭。
沐月塵嬌體微作前傾,探出玉手,將玉料擺正。
本來,從她的角度去看,這是一塊銅鍋大小的原石??梢苿舆^后,一面驚絕方顯廬山真面目。
“還挺沉...”
沐月塵抿抿唇,露出嬌俏的一面,卻轉(zhuǎn)瞬即逝,然后細(xì)細(xì)觀察起來。
原來,這是一塊半明料,正面被一刀切開,露出晴水般的翠肉。翠肉很完整,沒有任何大裂和紋裂,且四周皮殼為薄薄的一層,沒有絲毫浪費。
而翠肉表面并非平滑,而是凹凸有序,呈現(xiàn)出一幅美麗的畫卷。
先說翡翠的表現(xiàn)。
最上部分,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小圓點,行內(nèi)稱之為雪花棉。若放在原來,這就是半廢料。
再往下看,雪花棉延伸到三分之一的部位時,逐漸散開,直至二分之一的時候,便零零散散了。
而翠體正中,雕有一個高挑女子,她身披裘衣,單手輕托前方梅枝,枝頭處,剛好有一顆雪花棉。
而她肩頭,腰間也有幾顆,若落雪于身。
細(xì)細(xì)看去,畫卷內(nèi)一共有九棵梅樹,樹枝上的雪花棉或多或少,意境瀟瀟。
“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fā),疑是經(jīng)冬雪未消?!?p> 沐月塵觀察了片刻,低聲輕語。隨后吐了口氣息,笑嘆道:“王大師雕工精湛,思意別致,當(dāng)真是了不起...”
原來,有位雕刻大師根據(jù)原石翠肉的表現(xiàn),雕出了一幅意境深遠(yuǎn)的圖案——踏雪尋梅。
隆冬季節(jié),百花中,唯梅花于風(fēng)雪中獨自開放,愈是寒冷,愈是風(fēng)欺雪壓,梅花開得愈精神,愈秀氣。梅花斗雪凌霜、香清寒艷、淡雅圣潔的品德,非常符合氣節(jié)高堅之人。
于是,踏雪尋梅不僅是千古佳話,更是一種精神寄托。
翡翠,大多數(shù)人認(rèn)為是裝飾品,點綴女子之氣質(zhì),凸顯其美麗。所以,買它的人大多為女性。
而男人玩石頭者,多數(shù)是和田玉,因為真正的羊脂玉,撫之如肌體,顧之若油膏,很有味道。
但翡翠也有自己獨特的味道。只不過大多玉商為了賺錢,將之切割成多塊,使其利益最大化。
就如這塊踏雪尋梅的料子,上方雪花棉雖多,可下面就很稀疏了,如此塊頭,絕對能掏出8到10只鐲子。
而這晴水般的翠肉,既透徹,又有起膠感,種水非常老,絕對是高冰料。
一條58正圓條的晴水高冰鐲,過去能賣200萬左右一條,即便最近幾年翡翠市場有所下跌,150萬也跑不了。
可它竟然被雕成不能佩戴的擺件,從商業(yè)角度上講,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因為受眾面太小了。
‘嗒...嗒...’
沐月塵凝視茶海上的踏雪尋梅,無暇的食指輕輕敲擊了桌面兩下,看向金絲眼鏡男,輕笑而又堅定開口:“趙叔叔,我有意收購這件寶貝,不知您可否割愛?”
趙庭(品寶齋老板)頓時一愣,隨后面露難色。
本來,前天他花大價錢拍得此物,是想放在品寶齋當(dāng)鎮(zhèn)店之寶。
可誰想,昨天晚上忽然來了一位很有實力的顧客,半強迫的收購了踏雪尋梅,定金都交了。
對方來頭太大,趙庭自問惹不起,只得無奈答應(yīng)。今日找來諸多朋友,做最后的賞玩,也算了卻一樁緣分。
誰又想到,沐家也看上了這塊料子。
這就難辦了。
沐月塵以為對方不愿意,莞爾一笑,粉唇輕啟:“一千萬?!?p> 她知道,此物是730萬拍下的,今天自己勢在必得,所以直接加了200多萬,讓對方嘗足了甜頭。
“沐小姐?!?p> 趙庭不免苦笑:“你先聽我說,這件東西...”
“趙叔叔是長輩,喚我月塵即可?!?p> 沐月塵輕描淡寫的打斷對方,隨后繼續(xù)開口:“1100萬!”
她毫不猶豫的提了百分之十。
“抱歉...”
趙庭也是了得,不顧沐家這個龐然大物帶來的壓力,毅然堅守原則,下了決斷:“這件東西...賣不了?!?p> “嗯?”
沐月塵秀眉頓時皺起。
她為了得到這件踏雪尋梅,和兩位弟弟東拼西挪,費盡了心思,這才湊到1500萬,為的就是一舉拿下。
要知道,沐MM雖是大家族長女,可畢竟是個學(xué)生,能找到這許多錢而不驚動家里,實屬不易了。
誰料,趙庭態(tài)度竟然如此堅決,想必花上囊中所有,也絕難事成。
“趙叔叔...”
沐月塵的聲音有些發(fā)淡了:“明天是我太爺爺?shù)?0大壽,您不會不知道吧?”
“自然知道...”
趙庭再次苦笑:“可此物,已經(jīng)轉(zhuǎn)手他人了?!?p> “什么?”
沐月塵這一驚當(dāng)真非同小可:“誰買了?”
她這么問,實有些唐突,更有些失態(tài)。
可沐月塵已然不顧這些了,畢竟,自己答應(yīng)了太爺爺,要送上一件特別的禮物。
后面的沐誠沐斌也相繼失色。
“今天怎這么熱鬧?”
突然間,門口處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隨即:“呦,這不是月塵妹妹么?你們來這里了?”
沐月塵神色一動,轉(zhuǎn)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