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了淚,沒有哭。
有關(guān)她們之間的事,停在了那個時候。
分別過后沒幾個月,中原九國之間的戰(zhàn)爭開始。
長軒被長鄴召回,她與紅姿一同從東?;氐搅岁艊?。
九國之亂,亂的不僅僅只有中原九國,更亂了她們之間的連接。
后來清瑤回到神樹繼續(xù)修煉,紅姿逃離昱國,長軒身為將軍之子率領(lǐng)眾位清鶴觀的師兄弟奔赴戰(zhàn)場。
后來,一晃就是五十年的光陰。
再見時,她卻是出現(xiàn)在了這個她本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正如她方才所說的那樣,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她也并非不能留下,更不一定要按照她當初的吩咐到辰國西邊的靈山修煉。
如今她身處的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辰國的祭壇?;鸸庹赵谒哪樕?,一片艷紅。鵝黃色的衣裳只在接近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才透露一絲的鵝黃色,其余的地方,不是陰影之下的黑色,就是染了火光的紅色。
“你是不是已經(jīng)用了那個方法修煉?”
“什么方法?”她疑惑道。
“以生靈作為修為來源。”
她點了點頭:“不錯,紅姿能如此,也是我?guī)偷乃??!?p> 她看見,自持遇事絕對冷靜得清瑤,也露出了一絲的驚訝和呆滯。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紅姿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她流落到這里的時候,神魄還剩多少?”
她輕抿朱唇,隨后才道:“就算是不用人動手,半個月后必死無疑。清瑤,她變得如此,到底是拜誰所賜呀?”
清瑤眼睫微顫,雙手慢慢地握成拳狀。
熱浪依舊翻滾,一陣一陣地撲向清瑤的臉,掠起她的衣衫。
“她恢復(fù)神志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我她很恨你,她恨長軒。你也該告訴我這位老朋友,在紅姿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吧?畢竟紅姿當年也挺照顧我的,我從未見過她受的苦,又不曾親自解救她于水火之中,讓她受了這么多的苦,實在遺憾?!?p> “不過還好,我有能力救活她,因為我這一身靈力?!?p> 見清瑤依舊不說話,她哈哈笑了兩聲,繼續(xù)道:“清瑤,你和清鶴觀的老道士說過,這是非人之道,可我們終究不是人??!再有,我可是用這來救人的,你可不能怨我恨我厭惡我?!?p> “清瑤,你當初為何不救紅姿?為何見她差點神形俱散也不觸手救她?”
“為何你要在這種時候離開?”
“到底什么于你才是重要的?”
“紅姿和你這么要好,你就選擇眼睜睜地看她去死了嗎?”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清瑤沒辦法回答。
此時的她胸口劇烈起伏,眼中隱隱泛著光,她捂住了心口,緩緩抬頭看向火光前的人。
“暖絲?!?p> “清瑤,你怎么就舍得丟下紅姿,怎么就舍得丟下你的朋友?”
“你不知道,你也不要明白?!鼻瀣庨]起眼睛,眉頭微皺。
多年前的回憶,終于像是一陣陣的烈風,刮得她體無完膚。
她也曾想救,可她救不了。
清鶴觀,她進不去。凈骨塔,她進不去!
“紅姿到底是做了什么?你們要這樣對她?”
“清瑤,你連這個都不愿意和我說嗎?”
她這是在責問她!
清瑤睜開了眼睛,眼里的哀愁讓她恍若失神一般,沒有了魂魄,只會呆呆地看著前方。
這一切,都是它的錯。
一個聲音,激回了她的意識。
“為何我問了你這么多的問題,你一個都不回答我?唉,看來你也是變了的,從前你總是很耐心給我解答的,如今……”
“卻不愿意再解答一句了?!?p> 暖絲很是失落,臉上那種魅惑的笑意完全消失。她帶著哀傷盯著清瑤,對眼前的人感到失落。
“如今的你有如此神通,你又怎么會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清瑤冷冷道:“遣散道觀,也是你的意思吧。”
她那一雙帶著失落神色的眼睛,漸漸地彎著,朱唇微啟,再次換上了笑意。
“是的。”
“你為什么要遣散了道觀?”
在她的耳中,清瑤的語氣恍若帶了一絲的責備。
她臉上的笑容一層一層地被剝?nèi)ィ詈笾皇O乱浑p空洞的眼睛。
“清瑤……”
“我不想忘啊清瑤!忘了,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我不想原諒,我為何要原諒?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怕,身上有多痛嗎?”
“是那種永遠擺脫不掉的痛,比凌遲還要痛!”
“紅姿當初,也是和我一樣的吧?”
淡淡的笑意漸漸又爬上了暖絲的臉,她慢慢抬頭,那個俏麗的女子再次柔柔地笑著。
“只是遣散而已,我并沒有出手傷害他們呀。而且,現(xiàn)在都城里妖與人共存不也同樣太平嗎?清瑤,我沒有做錯事的呀!”
“不是嗎?”
她微微一歪頭,像是撒嬌一樣面對著清瑤。
清瑤嘆了一聲,眉頭依舊微微蹙著。她再次問道:“紅姿在哪兒?”
“清瑤,你怎么又問這個問題?”
“把紅姿的藏身之所告訴我?!?p> “你還有幾個問題沒有回答我呢!”
“你已經(jīng)知道答案,不必再問我?!?p> “不,不親耳聽你從你口中說出,就沒有一點的意義?!?p> “你不愿說嗎?”
“你不愿答嗎?”
清瑤微蹙的眉頭漸漸松開,以一種冷漠的神情看著站在火光前的人。
火舌揚起,又在空中蜷縮,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落得了一場空。
笑容漸漸散去,暖絲微微仰頭,眼中帶著一絲的冷漠,注視著站在殿門前的人。
“清瑤,你還真是不體諒自己的朋友,像你這么冷漠的人,還當真是不配讓我敬佩多年。如今你再問紅姿的事,到底是為了什么?”
“因為愧疚?想彌補?”
“呵。你怎么彌補?把走上了所謂非道的紅姿重新投入清鶴觀,凈骨塔?!”
清瑤松開了緊握著的雙手,淡漠道:“我不會這么做。”
“可當初讓她進去的人不就是你嗎?”暖絲勾了勾嘴角。
一切看起來又似故意,又似發(fā)自正義的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