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照長路,長路有瘦馬,瘦馬馱游子。
陸易安正走在這漫漫長路上,他只知道自己該向前走下去,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陸易安在梁京城做了三年的縣尉,對于梁京城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原本以陸易安的猜測,沈萬龍的案子只不過是一起小案,卻沒想到自己所看到的僅是冰山一角,背后更是隱藏著巨大的危險,自己僅是窺探到了一點皮毛就有被滅口的威脅,多虧了獄卒與自己有些交情這才逃了出來??蓱z毛順一位能工巧匠,竟慘死獄中而無人知曉。
陸易安此時身上一身粗布衣裳,胯下騎著的瘦馬也很久沒喂過草料了,這匹瘦馬現(xiàn)在看著瘦弱無力,可在京城時卻是一匹高大威猛的好馬,一身黑毛泛著油光,就算是禁軍里看過各種駿馬的馬倌看見了也會贊嘆一句好馬,可惜這匹馬隨著陸易安顛沛流離數(shù)千里,早已不復(fù)舊日風(fēng)采。
陸易安看到道旁的草似乎比剛才的青了一些,便停下馬,讓瘦馬吃上幾口草,自己也從行囊里拿出一塊早已經(jīng)發(fā)硬的饅頭。陸易安用佩劍將饅頭斬成一個個小塊,然后打開酒囊,酒囊里裝的是水。陸易安倒了些水在饅頭塊上將饅頭塊泡軟,這才送進口中。
陸易安正嚼著勉強能咬動的饅頭塊,突然余光瞥見一縷寒光,陸易安下意識地趴倒在地。隨即一根銀針飛過陸易安剛剛所在的地方,深深刺入了陸易安背后的一棵大樹。
陸易安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吐掉了口中還未嚼爛的饅頭。接著拔出了腰間佩劍,將兩只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警惕地看著四周。
陸易安混跡江湖多年,他清楚的知道能將飛針刺入木頭這么深的人絕非弱者,更何況現(xiàn)在自己在明而敵人在暗,必須小心警惕。
寂靜了片刻后突然傳來一陣嬌笑,“鬼差陸易安果然名不虛傳,竟能躲過小女子這一飛針?!?p>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人影向陸易安沖了過來,陸易安還沒看清敵人是何樣貌,這道人影已至身前,此時再想躲閃根本來不及,陸易安只能豎起佩劍來硬擋這一擊,當啷一聲脆響,佩劍被斬為兩段。
陸易安持著斷劍看著對面站立的少女,少女面容姣好,頭上別著一枝金簪,手中持著一把匕首,匕首看起來平平無奇,而剛剛斬斷陸易安佩劍的卻正是這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匕首。
陸易安認得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女,少女名叫韓靈兒。
大梁為了整治江湖,對所有不聽朝廷號令的江湖俠客都下了通緝令,有好事之人對被通緝的江湖俠客按賞金排序,列了一個游俠榜。而陸易安之所以認得韓靈兒,便是因為韓靈兒正位于這個游俠榜之中,且排名不低,位列第十一。
韓靈兒見陸易安沉默,便開口說道:“陸兄切莫見怪,有人買了小女子三招,現(xiàn)在陸兄已經(jīng)接下了小女子兩招,小女子只會再出一招,這一招之后無論結(jié)果如何,小女子都會走?!?p> 陸易安只得苦笑一下,若在平常,接下韓靈兒三招絕非難事,可現(xiàn)在自己漂泊數(shù)日,饑腸轆轆,早已無力一戰(zhàn),更何況劍被斬斷,最后一擊,韓靈兒一定會竭盡全力。陸易安即使能接下這最后一擊也一定會元氣大傷,但卻也無計可施。陸易安知道自己如果想活著離開,只能接下韓靈兒這最后一招,無奈之下只能點了點頭。
韓靈兒看陸易安點頭答應(yīng)了,便說道:“那陸兄就請看好了。”
接著韓靈兒便又消失不見,陸易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畢竟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陸易安只能將保持著最高的警惕,心里緊緊地繃著一根弦,來提防韓靈兒這最后一擊。
一陣風(fēng)吹過,飄下了幾片枯葉,枯葉尚未落地,已被陸易安斬為兩半。四周傳來一陣笑聲:“陸兄你未免太過緊張了吧?!?p> 即使被韓靈兒嘲諷,陸易安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有松懈,就將墜落萬丈深淵。
“陸兄,我要出手了。”韓靈兒的聲音突然傳入了陸易安的耳中,緊接著陸易安瞥到一縷寒光,便連忙向后撤一步。
陸易安剛一站穩(wěn),寒光已暗,陸易安心道不好,剛剛那縷寒光是韓靈兒故意誘自己后退一步的,再向前看時,面前已有萬點寒光,卻獨不見韓靈兒身影。
陸易安手持斷劍左撥右挑,勉強截下幾十根銀針,卻有幾根銀針已經(jīng)刺中陸易安。
這時,韓靈兒右手持匕首忽然出現(xiàn),匕首直刺陸易安咽喉,陸易安持斷劍向右撥打匕首,斷劍與匕首甫一相碰,匕首便從韓靈兒的手中掉落。陸易安這才明白原來這一擊也只是虛晃一招罷了,但韓靈兒那真正的殺招又在哪呢?
韓靈兒又抬起左手,比作手刀,直直地向陸易安劈來。陸易安抬起左臂來格擋,卻被刺穿了手臂,一根染血的金簪停在了陸易安面前。原來金簪雖然刺穿了陸易安的手臂,但卻沒有足夠的長度再進一步。
陸易安再看韓靈兒時,韓靈兒一頭烏黑長發(fā)早已散落開,剛剛陸易安全部心思都在關(guān)注韓靈兒的暗器,卻沒注意到韓靈兒的頭發(fā)已經(jīng)散落開,原本別在頭上的金簪早就被韓靈兒取下藏在手中,而這根金簪才是韓靈兒的真正殺招。
韓靈兒嬌笑一聲,拔出了金簪,又撿起了匕首,接著說道:“恭喜陸兄,小女子三招已結(jié),這便告辭了,還望陸兄將來相見勿念今日之事,畢竟受人錢財,自當為人消災(zāi)?!?p> 韓靈兒說罷,便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走遠。陸易安看著韓靈兒漸漸走遠的背影,想上前偷襲,卻并沒有下手,只是看著韓靈兒漸行漸遠。
陸易安將斷劍收回劍鞘,靠著樹緩緩坐下,然后將身上的銀針一根根地拔出,接著又撕下一截衣服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傷口,看著仍在一旁吃草的瘦馬,陸易安苦笑了一下,嘟囔道:“剛剛那么大的動靜居然都沒嚇到你?!苯又謸崃藫崾蓠R雜亂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