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無論當初因為什么理由都無法讓結(jié)果變成幸福。
曲亭的事情結(jié)束后,旅店照常營業(yè),正如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人復雜的情緒,好的或是壞的而改變,地球也不會因為眼淚停止旋轉(zhuǎn),所以朝陽升起,海浪不曾遲到。
江嵐聯(lián)系了她的朋友帶我去市內(nèi)咨詢,望著眼前的大廈,緊張的情緒又涌上心頭,這種地方是杜絕我這樣的人入場的,好比曾經(jīng)在工地搬過磚的工人去面試白領(lǐng),填履歷表的時候沒人敢放心大膽的填進去,這不是什么優(yōu)秀的經(jīng)驗,更不能把這當做能吃苦的象征,身穿西裝革履的人對這些細節(jié)毫不在意,總是用一詞填括,勞動人民。
我緊張的手心出汗,沒人看見,江嵐也沒看見,她掛了電話帶我進大廈去尋找她的朋友,我在電梯內(nèi)看著這些梳著油頭的西裝男,書本捧腹的白領(lǐng)女孩,香水味兒彌漫整個電梯讓人嗆鼻,可能是葉可笑種的滿天星太多了,多到連我入睡時聞的也是花的味道,這些香水味如同枯花,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江嵐的朋友和電梯里的男女一樣,油頭粉面,帶著深度眼鏡,笑起來一口的白牙,房間如同他的牙,粉刷的潔白,辦公桌上放著一盆綠植,房間內(nèi)是清新劑的味道,墻上掛著手術(shù)醫(yī)生穿的白大褂,氣氛詭異恐怖,他翹著二郎腿仰視我,那副姿態(tài)讓我自卑,這是來自本能的低落,我從不曾幻想過有朝一日能走進這樣的房間應(yīng)聘,更為熟悉的應(yīng)該是一個戴著大金鏈子的男人叼著雪茄,滿臉麻子,一口地道的發(fā)言問我能干啥,不能干啥。
江嵐的朋友叫威利,這類工作人群似乎都有一個英文名,好像身份的標簽極具辨識度,如杰克,百部電影就有過半叫杰克,超百叫威利的男人,甚至性別轉(zhuǎn)變名字不換依舊習以如常。
他問我“你學過相關(guān)專業(yè)嗎?”
我搖頭說沒學過,他又問“那你做過類似相關(guān)工作嗎?”
我在搖頭說沒有,江嵐出來圓場說“他安慰過不少人,安慰的還不錯”
威利笑笑說“的確,簡單來說我們的工作就是安慰人,受傷的人總會感覺缺失,如同機器受損需要修復,我們做的無非是讓他恢復出廠,狀態(tài)回到過去”
我說“我理解這樣的做法,人受傷總會想要逃跑,想要回家,想要親人說出充滿希望的話安慰他們,讓他們覺得安全”
威利打著了響指說“你說的沒錯,意思差不多,我當然相信江嵐的眼光,我也知道她不會因為你是她的親弟弟才把你帶到這里來”他說完深深的看著江嵐,這句話他應(yīng)該是說給江嵐聽的。
江嵐聽的出來他說的意思邊笑說“當然不是,江辰很有這方便的才能,我有這樣的直覺”她還講昨晚的事情都復述了一遍,威利聽完覺得好奇,也看我的眼神變了些許,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可以讓你試試,本來我們招收的都是專業(yè)人士,你雖然不具備,但你可能生來就會適合某樣事情”
他和我握了握手,又對江嵐說“這么久不見了,一起吃個飯吧?”
我聽著意思,我仿佛是江嵐順帶的麻煩,他的話語中透漏著敘舊的信息,江嵐的神情尷尬,讓人分不清是友情還是其他。
江嵐笑說“今天就不了,我這邊還有一些急事,下次我請你,你幫我了一個大忙,我不能讓你白白幫我這個忙”
她為人處世精明,太極拳打的出神入化,讓我對她刮目相看,回想起她對待我的態(tài)度和言語,可能只有親人才愿意為你說出苦口良藥般的真話。
威利笑著點頭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總是風風火火的”
江嵐笑著揮手拉著我離開了大廈,她肯定不喜歡這個叫威利的老朋友,下樓就收到威利的信息,讓我明天上班去報到,我雖然對這個威利有戒心,但是這份工作我還是愿意試試,江嵐費盡心思的事情我不能太矯情的拒絕,況且我沒有理由拒絕,這是我向往的生活方式,每天對著毫無希望的病人,對著白墻,告訴他們悲傷是永恒的,快樂是短暫的,唯獨人是復雜的,你應(yīng)該去追尋快樂,不是陷入悲傷無法自拔,沒人這樣做,即便是候鳥也知道季節(jié)的變化,為了保護自己追著太陽飛到世界的另一頭,快樂生活的本意沒有錯。
回到旅店,江嵐拜托葉可笑讓她留在旅店工作,然后葉可笑就名正言順的把我開了,接納了江嵐,我成了旅店繳納房租的旅客,江嵐成了他們的新家人。
我習慣的在柜臺噴著花灑,葉可笑依舊逗著貓狗,大哥張著大嘴去咬殿下的尾巴,一貓一狗在店內(nèi)打鬧,江嵐充當啦啦隊給貓狗加油,江嵐在廚房給周野泉打下手,劉姨在二樓瞇著眼睡覺偷懶,這就是滿天星旅店,沒什么奇怪的,沒什么平常的,就這樣普普通通而已。
吃飯的時候葉可笑問我“你覺得這份工作怎么樣?”
我說“還沒去呢,明天才正式上班,我怎么知道會怎么樣”
周野泉說“好事呀,要真合適就是鯉魚躍龍門,多好的事情,哥哥我支持你”
我笑說“你女兒都有了,還哥哥,叔叔才差不多”
周野泉笑說“我面老心不老,我還年輕,每天吃成長快樂,可快樂了”
葉可笑幫腔說“我也吃,你看我這少女般的肌膚,雪白,在我臉,白里透紅,嫩”
江嵐夾起菜堵上了葉可笑的嘴說“小美女,別說了,姐姐我可是老了”
劉姨一聽老就不樂意,重重的哼了一聲,江嵐忙賠不是,眾人笑作一團。
夜晚,我和周野泉在后院喝酒,桌上剛買的燒烤,大肉串,雞胗,雞腿,火腿腸,羊排。這頓宵夜去了我三天的工錢。葉可笑聞著香味就在旁邊大口大口的吃著,三人笑著,在二樓看著我的江嵐也笑了,她的笑容帶著慈和,如同母親年輕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