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禮

　　靠海的沙灘在陽光照射下會分為三色，淺白色，褐色，淺黑色，遠遠看去像三色的冰淇淋，誰又知道這三種顏色代表了三種心情，開心，平靜，壓抑，人們總是想在褐色的平靜中永永遠遠，可感情的海浪總是會將他或她拖進淺黑的壓抑，直到一個兩個或是三個人將他或她拉到淺白色的沙灘上分享彼此的快樂，手握著手，永永遠遠。

　　葉可笑靠著沙發(fā)的窗臺打著哈欠，我看了看她剛想勸她早點去睡，殿下四腳站立起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后跳下柜臺慢悠悠的高抬腦袋走到沙發(fā)下，它抬頭也不看葉可笑，猛的一躍，躍過沙發(fā)，輕輕的落在窗臺上坐了下去。

　　葉可笑看了看殿下，殿下回頭撇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個奴隸，別過頭看著窗外。

　　葉可笑也不在意，她伸手摸了摸殿下的腦袋抓了抓它的耳朵，殿下瞇著眼睛享受著。

　　她趁著逗貓的功夫看了看我，見我在算賬就嘆了口氣。

　　我聽到了，抬頭看她，她也不看我，氣氛變了，沉寂的如同海面沒有波瀾。

　　葉可笑突然幽幽的說“今晚的你很不一樣”

　　我手中的筆隨著她的話停在半空中久久不在落地，片刻后也不說話，推了推眼鏡繼續(xù)著手中的工作。

　　她依舊逗弄著殿下，輕聲說了句“了不起”

　　我聽完渾身僵直著，手顫抖著寫著，數(shù)字被我寫的歪歪扭扭好似蝌蚪文。

　　殿下被逗弄的似乎煩了，一甩腦袋就翻了個身跳下窗臺原路返回到柜臺邊一躍，趴在老地方上閉上了眼睛，只有它的尾巴時不時的拍打著我的手背。

　　“謝謝”

　　聲音嘶啞的傳蕩開去，傳到了葉可笑的耳朵里，她就笑了，露出虎牙對著月亮傻傻的笑著。

　　葉可笑在感情的道路上可謂是經(jīng)驗豐富，她談過不下五任男友，到最后無一例外都是男方率先提出分手，我還記得她喝醉時跟我說著她最后一任男友在大雪紛飛的冬季在湖邊跟她說分手的事，簡單的兩個字：分手。

　　她氣急敗壞，像一只八爪魚跳起來抱住她的前男友咬傷了他的耳朵，隨后帶著嘴角的一抹血漬獨自一人在湖邊走了一整夜，自那之后本來文靜的她徹底的改變了她自己，說話開始大大咧咧，喜歡露出門牙大笑，對人說話直言不諱，橫豎都是指責。

　　我猜她是傷透了，四年前的我就像她的同類，只有同類才會了解同類的痛，唯一不同的是她勇敢愛過，我沒有，我像只老鼠躲在漆黑的下水道望著心愛的人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璀璨的微笑帶著光芒，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

　　我晃了晃頭，困意襲來，走出柜臺隨口問“喝咖啡嗎？”

　　她慢悠悠的回答“要~”

　　等我忙上忙下弄好咖啡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她一本正經(jīng)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眼睛滴溜溜的瞪著我。

　　我微微抬起手上的咖啡問“咖啡？”

　　她在身旁的沙發(fā)上拍了拍說“坐”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過去，看了看身旁的沙發(fā)說“我臟”

　　葉可笑一把端過咖啡氣急敗壞的拉著我的衣角坐到了她的身旁。

　　我挪了挪身子朝她笑著說“沙發(fā)真不錯”

　　她一把將咖啡放在窗臺上，又奪過我的咖啡放在茶幾上說“我有話跟你說”

　　我看了看她的樣子，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最后看向她怯怯的問“老板，我改”

　　她疑惑的看著我問“改什么？”

　　我想了想，撥浪鼓般搖了搖腦袋說“不知道，你方便能告訴我哪里錯了嗎？”

　　葉可笑噗呲一聲就笑出了聲，但是笑容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她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愧疚說“是第五沁”

　　我猛的抬了抬腿撞到了茶幾上的咖啡，那黑色的波紋帶著漩渦的浪在中心打轉，我向后退了退，靠在沙發(fā)的角落不看她。

　　葉可笑嚴肅的說“前天我接到電話，是她打來的”

　　我面無表情的說“那又怎么樣”

　　無所謂的臉似乎讓葉可笑很生氣，她耐下性子說“她打來是問你的狀況……”

　　我打斷她的話說“我的狀況與她無關”

　　葉可笑深吸一口氣試著跟我解釋說“你們畢竟曾經(jīng)是朋友”

　　我點了點頭，曾經(jīng)的女朋友已經(jīng)成了我最好朋友的妻子，我該放下，好不容易用盡所有恐懼才讓自己忘記過往，怎么可以讓自己在回想起來，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如果在想起來，勢必會想起那晚的一切，美好的甜美且痛苦的記憶我恨不得那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我站了起來不發(fā)一語走向門外，大哥看著我就靠過來用腦袋蹭著我的大腿。

　　葉可笑也站了起來，加大分貝的說“她連關心你都不可以嗎？！”

　　我蹲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抱著大哥的腦袋感受著溫暖說“都過去了”

　　葉可笑走到門口一把抓起我的手瘋了似的向著沙灘奔去，我一邊跑一邊問“你到底要怎么樣？！”

　　她在海灘邊停下，猛的回過頭，眼中帶著怒火說“四年了，每天下午你就坐在沙灘上看著家的方向，你不累嗎？！”

　　我弓著背一句話也不敢說。

　　她上前猛的推了我一把，似乎不解氣又重重的推了我一把，我雙手遮著臉向后退，一步一步的退，她瘋了般的推我，我憤怒的大喊“夠了?。?！”

　　她停了下來，看著弓著身子的我說“不就是一個前女友嗎？她都嫁人了，你還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時候？你不是悲天憫人的救世主，你只是個傻瓜！”

　　我蜷縮著身子像個卑微的仆人懦弱的說“對，我是傻瓜，放過我這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葉可笑沖上前拽著我的衣領聲嘶力竭的說“聽著，你是我的朋友，誰都不愿意看著自己的朋友一天天低著頭唯唯諾諾，我是你的朋友呀?。。∧憔筒荒芊攀謫幔。?！”

　　我甩開她的手，眼淚靜悄悄的滑落，我哽咽著說“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我不敢愛她了，真的不敢了！她已經(jīng)結婚了！?。　?p>　　葉可笑瘋了般的廝打著我大喊“那我?guī)湍阊?！我?guī)湍阕叱鋈ゲ痪秃昧藛幔浚。。　彼氖譂u漸的沒了力氣，我怔怔的看著她，她流著淚抱住我摸著我的頭說“傻瓜呀！你真是個傻瓜呀！為什么你要這么深的去愛她，我們都用盡全力去愛的那個人根本不敢愛我們，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心痛的抱著她，兩人在沙灘上跪著抱著對方，我哽咽著說“每個夜我都睡不著，我這雙黑眼圈不是熬夜熬出來的！我在想她，又不敢想她，一想到我拋棄她的樣子我就后悔，但是我這個腦子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在想她?。?！”

　　葉可笑哭的更厲害了，她輕輕的摸著我的腦袋輕聲的在我耳邊說“無論你做錯什么她都原諒你了呀，她現(xiàn)在有自己愛的那個人，我們就專注自己的生活每天健健康康的活著好不好”

　　她扶著我的臉擦去我的淚珠說“我知道那些回憶有多美好，一想到那么美好的回憶只是暫時的我就難受，我花了一年又一年，交往一個又一個新的人，可他一直在我心里從來不曾離開過，我每天都祈求上天讓自己忘記他，可是每到最后我還是會想起他，你愿意嗎？一輩子去思念那個你永遠不能相愛的人?。。　?p>　　我虛弱的連聲音都嘶啞，聲嘶力竭的說“我因為自卑放棄她，她還是這么在意我為什么呀！是我的錯為什么不怪我呀，我討厭她總是原諒我的樣子說著沒關系，每次聽到這樣的話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難道她不能狠狠的甩我一巴掌告訴我，我是個沒用的人，敗類垃圾人渣，我在她面前把我所有的尊嚴都丟掉了，可是我后悔！后悔自己的沒用你知道嗎?。?！”

　　葉可笑輕輕的甩了我一巴掌哭著說“她總會看錯一個人，你做的再不好她都會覺得你是對的人，可是這不是你自甘墮落的理由你知道嗎，放手吧！好嗎？”

　　我痛苦的仰望天空大哭著像個孩子大聲嘶啞的喊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p>　　葉可笑緊緊的抱著我拍著我的背輕聲說“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好不好”

　　我們像兩個孩子在海灘上就這樣抱著，蕭索的風帶著沙填滿我們眼角的淚珠，天空的明月哀憐的俯視著我們這兩個可憐又可恨的人，那聲嘶力竭的對不起化作飛箭刺破夜空的云變成守護的星星，陪著月亮安慰夜晚獨自舔舐傷口的人們。

　　葉可笑的淚停了，我的淚也停了，她發(fā)自肺腑的真心話帶走我四年的陰霾，海風如溫潤的手輕撫我們的面龐，夜里的空氣被我們深深的吸進肺部，吐出寧靜的解脫。

　　我的心平復了，看著葉可笑說“謝謝”

　　葉可笑掛著淚痕的臉笑了，她放肆的哈哈大笑，我現(xiàn)在才知道這么多年她和我一樣，她愛的比誰都深，比誰都重，那個曾經(jīng)被她深愛的男孩這么幸運為什么要離開她，可能她愛的太深了，愛的男孩都怕了。

　　她面朝大海勇敢的向前飛奔迎著懵懂的浪花，她笑著，浪花打濕了她的裙子，她嬉戲著，大笑著，朝著我招手大喊“你站在那干什么，快過來呀！”

　　我也笑，笑出輕松也笑出了甜，海面的浪如細小的雨滴洗禮著我們，我被葉可笑拉回淺白色的沙灘上分享著她的勇氣和快樂。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在寧靜的海灘上靜靜的看著遠方輕聲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