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輩子,王珂自然懂得何為官,何為百姓,這中間橫亙著一道明顯的鴻溝。若想活的安穩(wěn),就必須按著默認的潛規(guī)則辦事,比如民不與官斗。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底線,幾天前趙景的所作所為王珂已在趙聰?shù)挠洃浿袨g覽了一遍,那可惡的嘴臉讓人一想便氣憤不已,今日趙景又如土匪般闖進醉云樓,弄得雞飛狗跳。
王珂那顆憤青的心又躁動起來,不等趙聰解釋,王珂便命李天彪一腳踢飛全福。
趙聰一愣,隨即興奮起來。
此時,四個人走出包廂,順著樓梯而下。
王珂在前,趙聰緊隨其后,李天彪和陳三思瞪著大眼怒視著樓下的十幾個人。
“趙,趙聰,我警告你不可胡來!”趙景對上次被揍仍心有余悸。
十幾個家奴立刻擋在前面,警惕地看著王珂四人。
趙聰滿不在乎道“表哥,你這些家奴還用著呢?上次可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不要!”
十幾人面色一紅,想起真元觀的一幕,身上的關(guān)節(jié)隱隱作痛。
王珂輕咳一聲,走了過來,李天彪和陳三思為防大哥吃虧,左右擺好了防御的架勢。
“你是趙景?”王珂面帶微笑。
趙景不由皺眉,除了父王,還從來沒人敢如此與自己說話。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本王名諱!”
王珂也不惱,“你不是找我嗎?現(xiàn)在我就在你面前,怎么卻拒之千里!”
“找你?”
趙景有些不明所以,剛要開口辱罵,扭頭看著一側(cè)的趙聰,突然腦子一轉(zhuǎn)。
“你是?”
“看來少王爺想起來了!”
王珂繼續(xù)向前,十幾人想要阻攔,趙景吩咐一聲,閃出一條通道。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趙景暗暗得意,上次鬧了那么大動靜沒有尋到,今日卻在此遇見。
怪不得趙聰要與自己作對,想來這幾人是與趙聰一伙的,若是坐實了,端王府必然脫不了干系。私通禁忌之地山賊,這罪名足以通天。
趙景面色從容地看著走到近前的王珂,心中不免疑惑,如此俊朗的少年竟是山賊,真是可惜了。
“你就是鬧市……”
“沒錯!”王珂搶先答到。
趙景沒有因被王珂打斷而惱怒,反而神氣十足地用鼻孔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還不服伏綁,也省的本王費事!”
趙景正微閉雙目等待王珂的求饒,卻感到一只手重重按在額頭上,一股熱燙之感令趙景身子一退。趙景剛要發(fā)怒,王珂單手打著道士的手勢,兩眼直直射向趙景。
“趙景,你大禍臨頭,還不知曉!”
這一聲大喊,全場皆驚,趙聰也是一愣,倒是一胖一瘦顯得很從容,無論大哥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兩人都不感到意外。
趙景起初被震懾住了,但慢慢又緩過神來。
“大膽,還敢出言不遜,詛咒本王,來人,給我拿下,本王要為民除害!”趙景一拍桌子。
十幾個人聞聲而動,趙聰見勢不妙擺開架勢就要出手,空氣瞬間緊張。
“且慢!”王珂毫不慌亂,閉上眼,然后深吸一口氣。
“你四歲斷奶,八歲還不會牙牙學(xué)語,被人笑稱啞巴,十歲尿炕,十二歲偷看廚娘洗澡,王府盡人皆知,十四歲與乳娘偷情……最后一次被人羞辱就在今天早上,是一個中郎,叫唐鐘!”
王珂一口氣說了一分鐘,將趙景的丑事悉數(shù)抖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明顯感覺有些缺氧。
四周鴉雀無聲,趙景如傻了一般,身子一沉坐回到椅子上。而椅子一偏,趙景順勢坐在地上,眼中透著復(fù)雜的眼神。
氣憤,絕望,無助,這些難以啟齒的舊事為何會從這山賊口中說出,莫不是那傳聞是真的,他是神仙?趙景抬頭看著王珂,仿佛面前多了一座高山。
王珂老神在在地看著驚嚇過度的趙景,心情很是舒暢,對于趙景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
“呃,啊,哈哈哈……”
趙聰首先反應(yīng)過來,捂著肚子,單手指著地上的趙景,笑道“表兄,哈哈,斷奶,哈哈哈,洗澡,哈哈,偷情,哈哈哈,不行了,容我笑一會兒!”
趙聰似有表演的成分,要故意氣壞趙景。
趙景額頭青筋暴突,臉色早已憋成了豬肝,胸脯起伏得越來越快。
噗嗤!
一個家奴沒有繃住笑出聲,趙景殺人般的眼神射了過去,所有家奴不禁渾身一顫。
趙景被家奴扶起,瞪了還在大笑的趙聰,猛地一甩手,扭頭朝醉云樓外便走。對于王珂,他是又懼又怕,再不快走他說不上還會說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話,此時也沒了抓山賊的心。
“少王爺,你就這么走了?”
趙景聞聲回頭看著王珂,“你還想做什么?”
“你不想知道會有什么大禍臨頭嗎?”
王珂的話猶如重錘在趙景心頭沉重一擊,趙景再也不敢輕視眼前的少年。
“算了,今日就不收你錢了,一月之內(nèi)你會散盡家財,甚至性命之憂!”王珂詭異地笑了笑。
趙景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全福趕忙扶住。
看著趙景失魂落魄地走出醉云樓,王珂這才長出一口氣。
“先生果然是先生,幾句話就讓那囂張跋扈的趙景癱軟于地,我看他以后還怎么見人?!壁w聰像是撿了便宜似的異常高興。
“先生,他剛才說要抓你,還提到鬧市,難道你就是那位……,嘿嘿,先生,他真的會有大禍臨頭?”
想要永遠留住粉絲,最重要的是要保持神秘,有些事一旦說破,反倒不美。
王珂的右手至多能看看趙景以前的丑事,至于預(yù)測吉兇那純屬封建迷信,信不得!有了那胡編的大禍,相信趙景會安穩(wěn)一陣了。
“世子殿下放心,我大哥有半仙之體,句句都能應(yīng)驗,那小子肯定有大禍。咱們還是回去喝酒!”李天彪又恢復(fù)了嬉笑的狀態(tài)。
趙聰面露得意,這回算是徹底找回了面子,想那趙景以后見到自己尷尬的表情,心里又一陣竊喜。
“先生,改天我自會到山寨親自答謝今日之事,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趙聰一臉喜氣出了醉仙樓。
先生就是那道士,想想也是合理。昨晚泡的藥酒應(yīng)該可以喝了,趕緊回王府。不知道蕭齊怎么樣了,這次回去還是把那封信給蘭玉,畢竟兄弟的事都是大事。趙聰胡思亂想著來到街道,辨了辨方向奔著王府而去。
經(jīng)這一折騰,太陽已開始西沉。若再停留,怕是要在京城過夜了。
王珂招呼著兩個兄弟出了酒樓,鄭掌柜滿面帶笑地恭送三人,飯錢更是提都不敢提。
李天彪已然酒足飯飽,和陳三思分扛著買好的糧食,跟著大哥向城門走去。
吳王府。
唐鐘剛跨出府門,便看見被扶著走來的趙景。趙景臉色灰白,神情有些恍惚。唐鐘站住,詫異地看著趙景。
看到唐鐘,趙景像見了鬼一樣,立刻側(cè)著身子繞路而行,那眼神中竟是恐懼。
“發(fā)生了什么?”
唐鐘抓住一個家奴,厲聲問道。
家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復(fù)述了醉云樓發(fā)生的一切,然而唐鐘越聽越疑惑,呵走家奴,唐鐘眉頭緊鎖。
“趙聰?!”
進了吳王府,趙景一頭鉆進自己的院落,將所有人驅(qū)趕走,這才稍稍穩(wěn)住了心神。
全福是趙景的貼身家奴,一直守在一旁沒走。
“全福!”
“奴才在,少王爺有什么吩咐?”
“去把我那些箱子取來,搬到屋中,一個不許剩?!?p> 全福茫然一愣,他當(dāng)然知道趙景所指的箱子,那是他親手埋到院子當(dāng)中的。里面都是趙景這幾年搜刮來的真金白銀,貴為少王爺趙景吃穿不愁,可對金銀卻有著特殊的貪婪。
“少王爺,你不會真信了那小子的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