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任務(wù)

　　貓五正式成為殺手，開始執(zhí)行任務(wù)。

　　自從清歌死了，貓五的心也跟著死了。但她沒有自殺，只因為清歌希望她能好好的活著。

　　可是對于殺手來說，活著已經(jīng)不容易，好好的活著更是高高在云端，遙不可及。

　　貓五終于如烈焰堂期望的，成為了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手。

　　第一次任務(wù)，目標(biāo)是一個富商。那富商非常貪婪，用盡手段打擊同行，買和賣也經(jīng)常坑蒙拐騙，仇家極多。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多人，府上有八個武功上佳的護衛(wèi)，他出行時總有四個護衛(wèi)圍繞身邊。

　　想殺他的人氣得咬碎牙卻毫無辦法，直到有人找上烈焰堂。

　　即便是烈焰堂的殺手，正面應(yīng)付四個護衛(wèi)也有些吃力?？韶埼鍏s毫不擔(dān)憂，那富商經(jīng)常來百花樓，這么得天獨厚的資源為什么不用？

　　這天，富商到了百花樓。貓五從屏風(fēng)后娉婷旋轉(zhuǎn)而出，跳起了熱情洋溢的胡人舞蹈。富商那雙微咪的小眼睛立刻就亮了。

　　百花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專門表演的藝妓賣藝不賣身，但客人如果交錢足夠，藝妓也同意，也可將她帶回府上過一夜。

　　貓五坐在富商旁，眼波流轉(zhuǎn)，儂儂低語，富商很快就被勾了魂去。

　　富商急不可耐地帶著貓五回到自己府邸，一進門就粗暴地趕走護衛(wèi)。

　　兩人進入房間，原本低頭柳步輕移跟在富商身后的貓五突然一躍而起，富商沒來得及發(fā)出任何聲音就被一劍封喉。

　　貓五一臉厭惡地把富商扔在地上，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瓶，小心翼翼地打開撒在他身上，尸體很快就化為一灘水。

　　那些侍者不到天大亮是絕對不會進來的，十分安全。而且富商死了，他的親朋只會為財產(chǎn)爭得不可開交，除了假惺惺地抹抹眼淚外，誰會在乎究竟是誰殺了他呢？貓五從容地在窗口離去。

　　第二次目標(biāo)是一個老婦人，她的丈夫早逝，卻留下頗多財產(chǎn)。大兒子覺得她偏心，擔(dān)心她哪天突然一開口就把財產(chǎn)全給了小兒子，于是雇了貓五。

　　這次過程簡單得多，老婦人在油燈下用顫顫巍巍的手寫字，貓五從窗戶飄入，一招致命。

　　瞥見那老婦人面前擺著的紙，上面寫著：

　　“小兒體弱多病，吾頗擔(dān)憂，湖畔小屋宜休養(yǎng)，外加六百兩白銀，足可衣食無憂。

　　大二有為，吾心甚慰，家族產(chǎn)業(yè)及此片房產(chǎn)與之，必可妥當(dāng)。

　　然尚有一事另吾焦慮，兩子不睦，吾望”

　　字跡斷于此。

　　原來如此，老婦人愛自己的兒子，而兒子卻不放心。只是不放心而已。

　　貓五冷笑，飄然離開。

　　第三次，貓五與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見面。那婦人咬牙切齒：“當(dāng)初口口聲聲那么愛我，現(xiàn)在卻動輒打罵！”

　　可是貓五卻在她眼中看見深深的貪婪。

　　他們的結(jié)合，一個求財，一個求色?，F(xiàn)在，一個不耐煩等了，一個失去新鮮感。于是，貓五就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次的目標(biāo)卻有些麻煩。他五十余歲，是個大腹便便、錢財也便便的貪官，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有四十多年的內(nèi)力。

　　理論上，應(yīng)對會武功者，最簡單的方法是下毒。但是下毒很可能造成其他人死亡，事態(tài)擴大化。所以貓五還是決定正面出擊。好在他自恃武功高強，經(jīng)常單獨行動，事情好處理很多。

　　傍晚，貓五遠遠跟蹤他回到家，并未被發(fā)現(xiàn)。貓五匍匐在屋頂上，搬開一塊瓦，悄悄地向下觀望。

　　只見那少婦背對著著門，聽到丈夫進來，沒有轉(zhuǎn)身，冷冷地說：“你回來了?！?p>　　男人怒道：“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少婦轉(zhuǎn)身站起，提高聲調(diào)：“你還說我？當(dāng)初娶我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你什么態(tài)度！”

　　男人無語凝噎，漲紅了臉，竟上前打了她一耳光。

　　少婦捂著臉跌跌撞撞后退，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竟然打我？好你個賀心言，你竟然打我！”

　　賀心言見她淚光閃爍，似乎有點后悔。他猶豫半晌，還是一跺腳，摔門而去。

　　他走出房間，少婦立刻抹去眼角的淚水，露出怨毒的表情，恨恨地盯著門。

　　貓五不再看，放回瓦片，輕輕躍下，跟在賀心言身后。

　　賀心言似乎只是想散散心，漫無目的地閑逛。越走周圍越僻靜，轉(zhuǎn)入一個無人小巷，貓五準(zhǔn)備動手?？僧?dāng)她靠近時，賀心言卻猛地轉(zhuǎn)身喝道：“誰！”

　　貓五微驚，有四十年內(nèi)力的人感官果然敏銳。但她毫不驚慌，一氣呵成地甩出軟劍，兩人刀光劍影。

　　賀心言面色冷峻：“是誰拍你來的？曾珂？黃遠林？”他一連串說出幾個名字，估計都是他的仇人或政敵。

　　貓五忽然覺得非?？尚?，于是回答道：“不，是令夫人?！?p>　　他眼睛倏然瞪大，整個人僵住一瞬。高手過招，就在瞬息之間。他這一停，貓五的軟劍早已割破他的咽喉。他向后重重倒下時，眼睛依然瞪著。

　　五年光陰匆匆而過，形形色色，男女老少，哭笑怒恨，貓五見了太多太多。這其中充斥著貪婪與仇恨，一張張面孔猙獰而丑陋。貓五在其中行走，表情愈來愈冷，心愈來愈硬，出劍愈來愈果決。貓五想，人性不過如此。

　　有人說，總看見黑暗，是因為你本身就游走在黑暗中?？墒?，當(dāng)見到這一切黑暗之后，怎么可能還有相信于人性，有期望于人間？

　　貓五以為，自己的一生大概就要這樣度過了。雙手沾滿血腥，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更像一柄鋒利至寒的劍。如此持續(xù)，直到自己揮不動劍的那一天，被烈焰堂按廢人處理，以完此劫。

　　可是命運總是這樣有趣，它總是以你最預(yù)料不到的形式出現(xiàn)。一天，貓五如往常一樣，信鳥帶來了自己的任務(wù)，可任務(wù)的內(nèi)容卻與往常完全不同。

　　貓五挑眉看著那些用密語書寫的文字，微微吃驚。

　　命運齒輪緩緩轉(zhuǎn)動，半生事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