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相親

　　李應的父母以前都是中學教師，在北方的一個小縣城教初中。退休之后就一起回了老家那邊的祖屋居住，順便繼承了李應的爺爺奶奶留下來的幾畝地。

　　農(nóng)村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土地30年不動搖，雖然李應的父母不是農(nóng)業(yè)戶口，不過只要土地不拋荒，村子里面也不會收回。村子里面好多人都是和李應他爸媽的學生，農(nóng)村人辦事最重感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沒必要為一點半點的小事傷了和氣。

　　其實李應的父母之所以種地也不是缺錢，主要是閑著沒事干。退休教師的退休金還是蠻多的，再說了李應他們家在縣城里面也有房子，一套是教師的福利房。還有一套是門臉房。說起來有意思，這套門臉房還是李應的老媽當初被人忽悠著買的。

　　當初有一陣子各地流行建市場，不過很多都是沒有收回投資就破產(chǎn)了，李應的老媽當初就是被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妹忽悠著接手她手里一套門臉。后來經(jīng)濟不景氣，各地的小市場紛紛倒閉，李應老媽再去找自己的遠方表妹已經(jīng)是人去樓空，于是房子就砸手里了。為此李媽差點給氣病了。還好李應他老爸疼媳婦，又是哄，又是勸的，費了好大的事兒才給安撫下來。

　　可是呢？風水輪流轉(zhuǎn)，沒兩年地產(chǎn)熱，他們家的房子一下子值錢了。李應爸媽干脆也不賣了，只是租出去，結(jié)果每年的房租比他們兩個的工資都多。這也是李應搞微商的時候，不賺錢也能堅持下來的原因，他老媽心疼兒子每個月偷著給他打錢，其實他爸也知道，只是老爺子裝不知道。老兩口子就這樣聯(lián)手把李應給慣“廢了”！二十多了，還靠著啃老生活。

　　李應終于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回到了村子。

　　“建國哥，下地??？”

　　“占山叔，晨練呢？”

　　……

　　李應搖下車窗，跟道邊的村民打著招呼。農(nóng)村人世代通婚，十里八鄉(xiāng)的大家?guī)缀醵际怯H戚。

　　“李應回來啦！”

　　“車不錯?。⌒沦I的？”

　　……

　　就這樣李應在和鄉(xiāng)親們的互相問候當中回到了家。

　　李應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晨練的老兩口子回來。

　　“爸。媽?！?p>　　“終于舍得回來了？”

　　“嗯……”

　　“還沒吃飯吧？”

　　“嗯?！?p>　　“那還不趕緊回家！”

　　于是一家人熱熱鬧鬧進了屋。

　　李應從車上拿下來給爸媽買的禮物。老媽很開心，不過老爸卻忍不住問他哪來的錢。李應路上早就想好了借口。也是一個很老套的理由，買彩票中獎了，雙色球二等獎，中了三十多萬。要說是自己做微商賺的錢，別說老爸了，就連一直對兒子無條件信任的老媽也得懷疑。

　　爸媽雖然嘴里埋怨著李應浪費，不過眼角的笑容卻怎么也藏不住。當父母才不會在乎孩子的禮物，關鍵是心意。經(jīng)過幾個電影世界？的洗禮，李應仿佛一下子長大了，開始知道心疼自己的父母了。

　　躲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李應也不知道那個魚的第八秒記憶是誰，不過李應也想開了，自己就這樣守護在父母的身邊。不管是誰要對他們不利，除非是從自己的尸體上面踏過去。

　　兒子難得回來一趟，爸媽幾乎還是把他當成小孩子寵著。李應就這樣在老家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現(xiàn)在農(nóng)村基本上也是機械化了，不過種在村子邊上的菜園基本上還是人工打理。澆地、松土、除草……都是要靠人力。不過總共也不過幾分菜地，到是不用費多大的力氣。

　　李應現(xiàn)在白天偶爾去地里幫忙干活，晚上就去找以前的小伙伴們聯(lián)絡一下感情，日子過得瀟灑自在。

　　李應是瀟灑了，李媽可就開始忙活起來了，開始給李應安排相親，找對象。

　　很多年輕人會抵觸相親，會崇尚自由戀愛，李應雖然也想自由戀愛，但是也并不抵觸相親。

　　相親，就是雙方父母知根知底的，然后男女雙方覺得還行，于是就這么順理成章地過了一輩子，雖然算不上轟轟烈烈，但也不否認有平平淡淡的一生。

　　只是這個相親的對象讓李應感覺有點尷尬。是自己以前的對門鄰居，也就是老媽一直心心念念的婷婷。

　　婷婷姓任，的父親在她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過世了，她母親也是教師，和李應的爸媽是同事，就和李應他們家住對門。不過前年的時候婷婷的母親也突發(fā)心臟病去世了，當時正在讀大四的婷婷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母親停在太平間的尸體，整個人仿佛一下子丟了魂。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就連她母親的喪事都是李應的爸媽和幾個校領導幫忙張羅的。

　　婷婷是他們家屬院的院花，小的時候就很可愛。和李應也算是青梅竹馬，剛會走的時候就經(jīng)常纏著李應陪她玩。而李應他老媽更是對這個粉嫩嫩的丫頭喜歡的不得了，有什么好東西都想著她。

　　婷婷媽怕自己的女兒受欺負，所以婷婷爸過世以后就一個人拉扯著這個女兒。單親家庭的女人真是不容易，所以她忙的時候婷婷一般都是托付給李應的老媽。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婷婷都會管李應的老媽叫“媽媽”。

　　李應總覺得自己的爸媽對鄰居家的孩子比對自己還好，為此嫉妒的不得了。不過婷婷小時候長得太可愛，每當李應看到那個漂亮的小丫頭跑過來牽著自己的手，喊“哥哥”的時候，想要說幾句讓小姑娘少來自己家的狠話都開不了口。為此李應沒少生自己的悶氣。

　　不但不忍心教訓對門的“小妖精”，反而每次有人欺負她，罵她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的時候李應總是忍不住出手。因此小的時候李應沒少受傷，不是他把人打的鼻青臉腫，就是別人把他打的頭破血流。而這個小姑娘只知道哭，反而要頭破血流的李應反過來哄著她。李應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不過婷婷也知道是誰真的對她好，所以特別喜歡纏著他。

　　小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任婷婷越長越漂亮，人還非常的用功，成績穩(wěn)居全年級第一名，雷打不動。李應就不一樣，打小的時候就不愛學習，成績也就是在中上游震蕩。哪怕家里有兩個職業(yè)教師給他補課，成績也一直上不去。于是婷婷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每次他老媽，教訓他的時候往往就是你看看人家婷婷如何如何……人家婷婷怎樣怎樣……尤其是任婷婷上初中的時候還是李媽當她們的班主任，這樣夸獎幾乎成了常態(tài)。時間久了，弄得李應居然開始自卑起來。

　　后來李應去了外地讀大學，任婷婷也在兩年后去了燕大，只是李應不明白的是她為什么選擇了考古專業(yè)。一個小姑娘家家總想著挖人家祖墳干嘛？

　　距離產(chǎn)生美，不過太遠了產(chǎn)生的還有疏離。這幾年大家見面越來越少，忽然要和對方相親。李應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得勁。

　　相親的地方是縣城的一家咖啡館，縣城不大，也只有這么一家咖啡館。

　　李應很少喝咖啡，不喜歡那個味道。他覺得肥宅快樂水和自己更般配。不過也不好意思白占著人家的位子，于是他就點了一杯最便宜的。他覺得這個就是速溶咖啡，他也只喝過速溶咖啡，味道和這個一模一樣。只不過那個兩塊錢一袋，這個29.9元一杯。真特么黑！

　　李應來的早了點，老媽吩咐過，不能讓婷婷等。好在任婷婷來的也不晚。比約好的時間還提前了五分鐘。

　　算起來兩個人差不多兩年沒見過面了。任婷婷到是越長越漂亮，一直素面朝天的小姑娘還畫了淡妝，比那些直播里面開了十級美顏的小姐姐都要漂亮，李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應哥。”

　　任婷婷被李應這么看著，忍不住臉紅了。

　　一聲應哥讓李應回過了魂，暗罵自己幾句沒出息！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一邊趕緊起來幫任婷婷拉開座位，請她坐下，讓她看著點東西。

　　任婷婷今天有點靦腆，看著眼前的單子，不說話。李應也不知道還說什么，氣氛蜜汁尷尬。

　　這樣下去不行啊！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主動一些：“算起來咱們可有些日子不見了??？”

　　“嗯。差不多快兩年了吧。我回來看過李老師幾次，每次應哥都不在。應哥在外面很忙吧？”任婷婷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單子，同樣點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李應自嘲的笑笑：“忙什么?。≈徊贿^混得不好不好意思回來。”

　　李應雖然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圣人，到是自己現(xiàn)在的這個情況，還是單身更好一些。再說了，他也沒把任婷婷當外人，小姑娘喊了他二十年哥哥了，坑誰也不能坑自家人。干脆實話實說，免得自己心存幻想。對！就是絕了自己的念頭。因為他發(fā)現(xiàn)生活在自己印象里的小姑娘忽然長大了。自己看著她心臟莫名其妙的加快了很多。

　　李應的直白反倒讓任婷婷楞了一下。然后憨憨的一笑：“應哥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