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這頭的我一陣沉默。
以何茜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以為她會勸我放下。
“洛洛,我跟你講,喜歡就去追。他不喜歡你,也要追到他喜歡你為止。就算最后分開了,那也是曾經(jīng)擁有?!?p> 嗯,是我認(rèn)識的何茜。
我坦白道:“陸梓默前段時間在上海,我們見過,我又被拒絕了??赡茉龠^一些時間,我也能放下他吧?!?p> 我聽到何茜拍桌子的聲音,接著耳邊傳來她提高了八度的憤怒,說道:“陸梓默就是一個木頭,榆木疙瘩,不解風(fēng)情,讓他單身一輩子吧。算了算了,咱不追了,一個個的,都是些什么人。三生有幸才遇到我們,還不懂得好好珍惜,讓他們打一輩子光棍吧。我跟你說,像他們這樣的,以后跳廣場舞都找不到舞伴兒?!?p> 我被何茜最后一句話逗笑,很難想象陸梓默跳廣場舞的樣子??吹酱巴怙h起了雪。
“何茜,我這里下雪了。”
“真的嗎?大興安嶺這么神奇的嗎?這個季節(jié)竟然下雪了?”
上海下雪的次數(shù)不多,所以我們天然對雪有一種向往。
“嗯,很漂亮?!?p> “早知道我就請假跟你去玩了,訂婚的事情根本用不到我,我爸媽還有他爸媽,張羅得可起勁了,我每天還是上班下班,無聊得狠?!?p> “下次有機(jī)會再一起來吧?!?p> “那可說好了,你這次就好好看看,好好玩玩,下次給我當(dāng)導(dǎo)游。對了,你明天準(zhǔn)備干嘛呀?”
“明天進(jìn)山?!?p> “下雪了,進(jìn)山會不會不安全?!?p> “沒事的,有很多人一起的?!?p> “那就好,那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嗯,拜拜?!?p> 放下手機(jī),我打開窗子,有幾片雪花飄進(jìn)來,我接在掌心里,一會兒就融成了水。
遠(yuǎn)處的山籠罩在夜幕里,漸漸地消失了輪廓。
好像那一年,也是在這樣一個干凈的黑夜里,我知道了有一種飲料叫杏水,喝起來味道有點像水蜜桃,是當(dāng)?shù)厝擞美顝V杏熬制的。
從西北畢業(yè)旅行回來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這種飲品了。
陸梓默推薦的東西,還真的都是特色呀,而且是西北專供,離開了那片土地就沒有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雪已經(jīng)停了。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發(fā)出悶悶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旅館的老板娘再三叮囑,要我們結(jié)伴走,不要向山里走那么遠(yuǎn),今天還會下雪,早點下山。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fā),可能大多數(shù)人都跟我一樣,很少見雪,所以顯得很是興奮。
到中午的時候,大家準(zhǔn)備返程。
我看到前面不遠(yuǎn)處有很漂亮的霧凇,想去拍個照片回來,于是讓大家先走,我拍完照片就趕上來。
誰知道看上去很近的距離,走起山路來,這么遠(yuǎn)??偢杏X快到了快到了,卻始終在前面。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離大家很遠(yuǎn)了。
天也變得暗下來,要下雪的樣子。
雖然很遺憾,但我并不敢再往里走了,轉(zhuǎn)身沿原路返回,心里祈禱著千萬不要這么快下雪。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么愛開玩笑,你越是擔(dān)心,來得就越快。
洋洋灑灑的雪花很漂亮,我絲毫沒有心情停下來欣賞,天更快的暗下來,我也更快的往回走。
可是,我迷路了。
我拿起手機(jī)準(zhǔn)備求助,沒信號。
強(qiáng)烈的恐懼感在我心底升起,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他們回去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一定會回來找我的,但在這之前,我要保存體力,并且給他們提供線索。
我檢查了下自己包里的東西,吃得東西沒有了,還有半瓶水。有一條圍巾,一副手套,是中午走熱的時候摘下來的。
我把包扔在腳邊,圍巾和手套全部武裝上御寒,現(xiàn)在的氣溫比之前又降了不知道多少,我的手腳漸漸地變得冰涼,我不停地來回跺著腳,拍著手才能讓它們不凍得麻木。
天變得更暗了,遠(yuǎn)處的山和樹的輪廓已經(jīng)看不清了,慢慢地融進(jìn)暗夜。
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饑寒交迫,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我靠著一棵樹坐下來,很累,很冷,很想睡覺。
我終于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了,很急很急,還有一點耳熟。
我努力撐開眼皮,想發(fā)出一點聲音給對方一點回應(yīng),但我發(fā)現(xiàn)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我的眼睛完全合上之前,我看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喊著我的名字奔向我。
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聲音。
身體慢慢變得暖和起來,我感覺到有人背著我在走路,深一腳,淺一腳。
背著我的人絮絮叨叨地在講話,很著急很著急:“洛洛,醒醒,不要睡,堅持一會兒。”
我聽清了,是陸梓默。
我扯開嘴角,開心,想笑,又覺得是夢,是夢也好啊。
又想到沈向南說過,他的爸媽都因為雪災(zāi)離開的,一陣心疼。
“陸梓默。”
前面背著我的人,在聽到我微弱的聲音時,腳下頓了一頓。
“是我,洛洛,不要睡,跟我說說話?!?p> “我是不是快死了,能在死之前,見你一面,真好?!蔽覕鄶嗬m(xù)續(xù)地向外吐著字。
“不會的,洛洛,我不會讓你有事兒的。”
“嗯,我相信你。”
我感覺到陸梓默腳下又是一頓。
我很想睡,但是又不想錯過跟他說話的機(jī)會,可能以后很難再靠他這么近了。
“陸梓默,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兒呀,我怕以后都沒有機(jī)會知道了。”
這是陸梓默第一次這么認(rèn)真正面回答我這個問題,我聽得很仔細(xì)。
“我喜歡的女孩兒,她很明媚,單純可愛,熱愛生活,洛洛大方。她跳舞很美,在敦煌的時候,跳過飛天,她畫畫很好,設(shè)計的東西都很漂亮。分不清蔥和韭菜,笨手笨腳,進(jìn)了廚房一定會搞得一團(tuán)糟。”
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慢,說得很用心。
我聽得心里很暖,說不出得喜悅。
哪怕他只是為了讓我堅持下去,刻意這樣說的,我也滿足了。
“這么巧嗎?我剛好認(rèn)識這么一個女孩,她叫許洛林,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感覺到陸梓默輕輕笑了一下,說道:“好,都聽你的。再麻煩洛洛幫我問一下,這個女孩兒還愿意不愿意再給我一次機(jī)會?!?p> “女孩兒說了,你站立的地方,就是她前進(jìn)的方向,跑著去的?!?p> 許久,我聽到陸梓默的聲音從前面?zhèn)鞒鰜?,像下定了什么決心:“洛洛,我愛你?!?p> 我咧開嘴角開心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