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庫的出口處還有一些點頭人在晃悠,直接被花姐撞飛了。
一路上我們二人沉默不語,沖出包圍后車開的很慢,車燈在黑夜和濃霧中形同虛設(shè),而且從光源上看似乎已經(jīng)撞掉了一個。
花姐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地伸出頭去看看路面,我開始還以為花姐怕壓到啥不該壓的,后來發(fā)現(xiàn)在路面上,偶爾會出現(xiàn)一個噴繪印記。
那是一個長矛刺穿狼頭的印記。
“姐,這些印記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開腔。
“你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些就是前往‘刺猬’的路標(biāo),矛頭的方向就是我們應(yīng)該走的方向,沒有地圖,濃霧中只能跟著印記走?!被ń愕那徽{(diào)又恢復(fù)了正常的細膩。
“小尋,你經(jīng)歷了這些,對現(xiàn)在這個世界有什么想法嗎?”
“努力的……活下去吧。”我有點猶豫。
“其實我們都跟你一樣,也是在‘塔’里醒過來的,只不過,我是在兩年前?!被ń闫降卣f出了讓我大吃一驚的話。
“兩年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覺!”
“我醒來的時候,世界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努力地活了一年后,城哥來了,再半年后是戴川,三個月前是龍樂?!?p> “這怎么可能?”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小尋我問你,你確定你只是睡了一覺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失憶了,或者被強烈的心理暗示操縱了記憶?!?p> “……”
“‘醒過來的人’可不止我們幾個,我算是比較早的了,盡管長期在追求真相,也無法確定,我們究竟失去了多少時間,準(zhǔn)確來說,我們沒人知道,現(xiàn)在到底是哪年哪月?!?p> “……”
“更別說,這個世界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p> 我輕輕地靠在座椅的頭枕上,問花姐要了根煙點上,說:“這個真相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p> “這是真相嗎?”花姐忽然看著我一笑,居然感覺有點嫵媚。
“這是我們不得不接受的事實,在探索中,我們失去了很多的同伴,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但是,你不想去探索、去追求隱藏在迷霧之中真正的真相和寶藏嗎?這個世界上到底還存在著什么,這個世界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及,這個世界,還會變回我們熟悉的世界嗎?”花姐的目光里帶著無比的堅定和一絲瘋狂,卻讓我感到非常陌生。
我目瞪口呆,沉默了半晌后對花姐笑出了聲:“就由我們來讓命運變得有趣些吧!”
“小尋,現(xiàn)在的你真的好帥!”
“呃……呃,不好意思,打擾了打擾了……”
此時,濃霧里的某一處房屋殘骸。
燃燒的柴火堆噼啪作響。
“你下手實在太狠了,我是真的被你打暈過去了?!背歉缱诘厣弦贿吳謇碇骥[鞭上的血污,一邊看著身旁的女人,“為什么不早點出現(xiàn)救龍樂?”
女人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霧氣,一言不發(fā),淡紫長刀靠在身邊的墻上,刀柄上掛著那個小小的無字燭陰印。
“你確定是他嗎?”城哥握著逆鱗鞭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你說呢?”女人依然看著窗外:“你也去過‘那里’,‘終焉之作’無法解讀但有暗示,除了他,我們還有其他的希望嗎?”
“你就把希望打昏死過去丟在荒郊野外么。”
“別太小看我啊,‘它’是那一帶最后的活物,其他我早就清理干凈了?!?p> 城哥沒有回應(yīng),默默地躺了下來,看著半截天花板。
一個小時的顛簸后,車停了下來?!拔覀兊搅?,小尋?!被ń阒噶酥缸笄胺?,前面路上我給晃得睡眼朦朧,現(xiàn)在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霧中遠處隱約呈現(xiàn)出一個半圓形的巨大黑影,還有很多伸出來尖尖的結(jié)構(gòu),這么看起來確實挺像個刺猬,而且看起來還挺眼熟。
“市民中心?!”我一下子尖叫了起來,這不是我睡著前跑去瞎溜達的市民中心嗎?!
“現(xiàn)在是人類的最后防御型要塞基地,值得我們驕傲的奇跡,‘刺猬’?!被ń阄⑽⒁恍?。
越野車慢慢靠了過去,“刺猬”的結(jié)構(gòu)也愈發(fā)清晰可見,半圓弧頂有三十多層樓那么高,外墻覆蓋上了看起來厚度就很夸張的鐵皮,鐵皮上是一根根巨大而銳利的鐵刺,密密麻麻,四面八方,毫無死角。
更近一點,就看到鐵刺上穿刺著許多無法辨認的詭異動物尸體,有大如鯨的尺寸,黑夜的空氣里充滿了鐵銹和死亡的味道,如實體般壓制了過來,讓人心驚肉跳。
越野車停在了一扇帶著鐵刺的巨大門前,花姐在車前柜里掏出了一個對講機,調(diào)了半天調(diào)到了能斷斷續(xù)續(xù)聯(lián)系到門內(nèi)的頻道:“是我,開門?!?p> 刺門旁邊的一扇小鐵門打開,出來了一個哨兵,打量了下車里然后一個立正,就進去了。刺門緩緩打開了一個夠車開進去的大小,里面是一條狹長的通道,通道盡頭又是一扇鐵門,兩邊的墻上有很多黑乎乎的洞口,每個洞里都伸出了看起來很不友好的重機槍槍口。
內(nèi)門打開后,我不禁發(fā)出了驚嘆,強烈的燈光照射讓整個封閉的半球形鋼鐵要塞內(nèi)如白晝一般,一條寬闊的道路直通遠處的一個巨型集裝箱堆積群。道路兩邊也有各種各樣的集裝箱堆疊在一起,看起來應(yīng)該是生活區(qū)。花姐開車來到了盡頭的集裝箱群,我光顧著看要塞內(nèi)隨處可見的主戰(zhàn)坦克和軍用裝甲車,發(fā)出陣陣贊嘆的聲音。
我們二人進入了一個估計是由十幾個集裝箱切割合并的巨大箱體內(nèi)??諘绲膱龅厮闹車娎L著剛才在外面見到的矛頭穿狼印記,中間是一張大圓桌和七張椅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一位頭發(fā)花白的男子坐在正中間,花姐徑直走了上去。
“基地長,海灣前哨淪陷了。戴川、龍樂列入慰靈名單,小城列入失蹤名單,‘睡醒’新人一名,叫周尋?!被ń阋荒橁幊痢?p> 男子雙手抱拳撐在嘴前沉默了許久,站起來說:“小花,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干事都回來以后,你來做一個具體的情況匯報。”又看了看我,問道:“你叫周尋?”我連忙點點頭。
基地長伸出手,我連忙伸手去握,粗糙、有力、沉穩(wěn)的氣息從掌心中傳來,讓人有一種安定的感覺。
“我是這里的基地長祁火石,歡迎你來到‘刺猬’,無論你有多么迷茫和恐懼,這里將會是你的家?!?p> 說罷,便背著手走出了集裝箱議事廳。
“姐,這里總共有多少人?”
“‘刺猬’在人丁最興旺的時候有接近一千人哦!可惜現(xiàn)在只剩下五百多人了。管事的包括祁基地長一共有七個人,他們都有自己的代號喲!”
花姐指著基地長剛才坐的位置說:“帝江?!庇种赶蚱渌恢靡粋€一個數(shù)了過來:“離朱、窮奇、勃皇、畢方、開明。”
“咦?為啥都用古書里的神物作為代號呢?”
“意在給自己壯壯膽,壓外面那些怪物一頭吧!”花姐咯咯地笑了起來。
“嗯嗯,哎不是有七個嗎?”我數(shù)了數(shù)手指。
“我的代號是‘白澤’。”花姐拉出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單手撐著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