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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與薔薇

第 十七 章 我已與她重逢

牡丹與薔薇 子非煙雨 2170 2019-12-09 10:58:00

  昨天回來的時候,還未到山腳,遠處山里已經是蒙蒙的雪了,早上醒來后,睜開的第一眼,對面的山林一片雪白。

  早餐是羊肉湯面,薇從冰箱里取出酸奶,被大衛(wèi)放了回去,拉著薇坐到湯面跟前,扶著薇的肩膀:“聽著,別任性,你得吃點熱的,待會兒我們出去一趟。”

  薇只好聽從,大衛(wèi)往湯面里加鹽,說:“放了很多蔥,你會喜歡的?!?p>  湯清肉嫩,喝了一口,果然非常鮮美,但是:“為什么要出去?”

  “買圍巾,手套和鞋襪啊?!?p>  “你買就好了?!?p>  “我買的,你什么時候喜歡了?!?p>  “喔?!?p>  出門的時候,阿迪勒打來電話,問薇今天想不想要去那里,今天是周末,也許那個女孩回家了。

  薇說:“不用了,不找了,你忙你的學業(yè)吧?!?p>  “又要見小朋友?”

  “走吧,今天不開車?!?p>  一起到郵局把原版宣傳插畫寄了出去,巴士上,兩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因為都喜歡看窗外,所以并沒有挨著坐,一個靠左,一個靠右,車上并沒有什么人,大概是天冷的緣故。

  背脊有些酸痛,脖子幾乎撐不起失控的頭,在昏睡與清醒之間,恍惚看見巴士行過深谷,一路顛簸,輕易地陷入紛繁凌亂的夢。

  清醒只在一瞬間,大衛(wèi)抖了抖,在黑暗的車廂里,薇目光炯炯地看著窗外,那美麗、輪廓清晰的側顏,似乎若有所思。

  不知道怎么地,心口突然一陣陣地抽痛,真是咫尺天涯,曾經那么親密,如今冷若冰霜。

  車子行過一片寬闊的地帶,左岸是廣闊的水域,茫茫一片,日光突然從對岸那一棵棵與風雪對抗的松樹間透了出來。

  “今天來公司嗎?”是嘉寶的信息。

  弱不禁風的外形,纖細的身材及因為瘦而略顯病態(tài)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公司的人都很喜歡她。

  大衛(wèi)快速地回復:“啊,不。”

  “今天好冷啊?!?p>  如果是在以前,在薇到來之前,大衛(wèi)承認,在周圍朋友的勸說下,曾經試圖打開心的一個缺口,與這位團隊一直合作的唱片公司高層的女兒交談。

  原本交談順利,大衛(wèi)的態(tài)度突然變得十分冷淡,前天的會議完了后,嘉寶關上會議室的門質問大衛(wèi),后來大衛(wèi)怎么離開的,嘉寶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最后說的那句話:“我已與她重逢?!?p>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大衛(wèi)選了一條紅圍巾給薇,還有一頂米色的羊毛氈帽,戴在他的頭上。

  “為什么你不織給我?”

  大衛(wèi)瞠目結舌,看了一眼女店員,她應該并沒有認出自己,但愛好針織這件事情,只有薇一個人知道。

  “這個,你戴這個不也挺好看的?”

  “但你給菲比織了圍巾。”

  這也拿來吃醋?和一只貓?

  空氣中那種香檳色的亮光和街頭的融洽氛圍讓薇身心愉快,來到這里,和大衛(wèi)待在一起,薇蛻下了那層被世人所知的自我之皮,十分愜意。現在,自己也變成街頭這些無名的步行者中的一員了。

  人的眼睛,在人群中,像蝴蝶,尋求的是色彩和溫暖,只愿棲息于美麗之上。

  站在十一月的人行道上,嘉寶想起就是在這里,見到的大衛(wèi)。

  當時他是一個身著燈芯絨夾克的風琴手,正在嫻熟的演奏。

  從阿米爾和扎娜的對話中知道了薇的存在,上網搜了不少關于薇的新聞,不少藝術評論員稱贊她的才華橫溢、美貌驚人,曾作為平面模特的嘉寶自動忽略了評論所說的才華橫溢,而是冷笑,能有多美?

  真美??!

  在人群中見到那女郎,高冷、張揚、濃烈、驚艷而獨特,嘉寶的嘴唇開始哆嗦,可以確定的是,這絕對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而是因為,在見到她本人的時候,自信心被殺得片甲不留。

  可是那又怎么樣?即使她曾經是身價最高的青年女畫家,她不就仗著美貌恃靚行兇嗎?不然為什么她的前未婚夫,那位畫廊霸主繼承人會那么評價她?

  她早已身敗名裂!

  雨停,起了微風。

  天已亮,但灰蒙蒙的,在幾乎被遮沒了的霧靄中,天際線時隱時現。

  女孩在慌張地奔跑,絲緞米色洋裝,奔時裙擺搖曳,裙帶飛揚,姿態(tài)像美人魚。

  一張清水白蓮般的臉,細長妖媚鋒利的眼睛,情色而嬌艷,看起來非常年輕,至多十八九歲,長手長腳的,五官細致,異常白皙,反襯出街景的灰色黯淡。

  她氣喘吁吁地向李駿佑走來,揮了揮手,紅著臉頰,薄唇艷紅,微抿,脖子淌著汗,倒有幾分情色的意味了。

  車窗經過她面前時,李駿佑看到她流下淚水,那楚楚可憐的目光掠過面前的車窗。

  車子停了。

  李駿佑轉醒,翻了個身,搖了搖頭,耳畔只剩下雨聲。

  起床,淋浴,早餐是一杯黑咖啡加一小塊砂糖梅干。

  今天是12日,照例要去養(yǎng)父生前的老朋友,住在南部的杜培爾博物村的約翰.莫里森家里調琴。

  養(yǎng)父徹底失明后的三年,李駿佑常陪著去那里,那段時間,自己很傷感,母親剛剛離開一年多,傷痛侵入骨髓。

  四歲的時候,離開難民營,六歲跟隨母親離開避難的酒店來到這里,和養(yǎng)父一起生活,開始在養(yǎng)父的指導下學鋼琴。

  16歲即開獨奏會,展現了在鋼琴演奏上過人的天賦,而后在藝術大學修讀音樂學士課程。

  母親已經不在了,李駿佑決定放棄發(fā)行第一張古典唱片的機會,從學校退學,專門照顧養(yǎng)父。

  這個善良的華裔老人堅決反對自己自作主張,匈牙利導師愛德華也勸自己慎重考慮,李駿佑哽咽,聲音沙?。骸拔夷赣H身體一直不好,有心臟病,他自己也有糖尿病,一直靠經營一家從爺爺手里繼承的二手鋼琴行養(yǎng)活我們,我母親不在了,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我已經沒有其他家人了,只有他了,我不知道這么做會不會后悔,但如果不這么做,我一定會后悔?!?p>  愛德華教授扶了一下眼鏡,無奈、惋惜又對失去至親的愛徒感同身受,擁抱了李駿佑:“我尊重你的決定,但你什么時候想回來一定要來找我?!?p>  “謝謝您?!?p>  工具包昨天晚上已經整理好了,這是工作習慣。

  撫摸了一下相冊,窗戶還沒開,在窗臺上放了一個碟子,里面是幾塊魚罐頭,李駿佑想,那只貓如果還來的話,應該不會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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