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九叔以來,這還是秦翰第一次來九叔的家,以前從來沒聽九叔說過自己的家人,秦翰一直以為九叔是自己一個人,因為在楚家做事,便一直寄住在楚家。
九叔的家離楚府有些遠,幾乎快到了城郊的位置。周圍已經看不見什么瓦房,大多都是茅草房。
對于沒有什么標志性建筑,房子有長的差不多的路來說,秦翰有些迷,雖然腦子里對周掌柜所說的路線明明白白,可是看著房子卻有些迷糊。好在有王小明這個在安平混跡多年的土著,帶著秦翰在巷子里三繞兩繞,這才找到了九叔的房子。
有些出乎秦翰的意料,沒想到九叔住得房子竟然是為數不多的瓦房之一,雖然看上去有些破舊,可到底要比茅草房結實的多,看樣子在楚家這些年,待遇還是不錯的。
“噔,噔,噔”
“九叔,你在家嗎,九叔!”
敲了一陣門,便聽見門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看著來人九叔滿臉詫異。
“姑爺?!”
秦翰心里卻是五味雜陳,原來的九叔雖談不上龍精虎猛,但是身子骨卻也十分硬朗,每天早上和秦翰一起打太極也是不咳不喘,如今一張臉卻是瘦的滿是棱角。原本經常掛著笑容的臉,也滿是愁容。
“九叔,你怎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p> “這,哎?!?p> 九叔張了張嘴,卻也只是嘆了口氣。
“姑爺,先進來坐吧?!?p> 九叔的屋子不小,一進的院落很是寬敞。
“姑爺,坐?!?p> 九叔指了指堂屋的座椅,隨即起身給秦翰倒了碗水。
“姑爺,老奴家里沒有什么好茶,還望姑爺不要嫌棄?!?p> “無妨?!?p> 秦翰對這些東西沒什么講究,有茶喝茶,有水喝水。
秦翰沖著小明揮了揮手,小明便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秦翰將銀子推向九叔,開口道。
“九叔,雖然我不知道你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拿些銀子傍身也好,省著事急時,兩手空空?!?p> 看著秦翰遞過來的銀子,九叔神色并未改變,重新把銀子推了回去。
“姑爺,老奴不缺銀子?!?p> “九叔,你別多想,這個銀子沒有別的意思,從楚府開始,您便對我照顧有加,出了楚府更是為了我廢了不少心力,在我眼里,您就像我的長輩一樣。別的我?guī)筒簧厦?,只能拿些黃白之物這等沒用的東西?!?p> 九叔搖了搖頭,眼神真切。
“老奴哪能不知道姑爺所想,只是確實用不到這些銀子?!?p> “用不到?”
“姑爺,你隨老奴來?!?p> 說罷,九叔便帶著秦翰向里屋走去。秦翰不明所以,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里邊有九叔惆悵的原因。
秦翰跟著九叔去向里屋走去,九叔推開門,便見床榻上躺著一個身影,聽見開門聲,轉過身來。
“爹爹”
床榻上是一個姑娘,年歲不大,看樣子應該在十三四歲。秦翰沒想到九叔竟然有孩子,更沒想到孩子竟然才這么大。畢竟九叔可快五十了,在這個時代,二十不結婚都會被人戳脊梁骨,說不孝了。
看著小姑娘要起身,九叔趕忙讓她重新躺了下去。
“小雪,躺好。”
小姑娘很聽話的躺下,看著秦翰幾人,眼里卻是有不少疑惑。
“爹爹,他們是誰啊。”
九叔指了指秦翰,說道。“這是咱家的姑爺?!?p> “姑爺好?!毙」媚锖苈犜挼膶χ睾卜Q呼道。
“常聽爹爹說起姑爺,還要多謝姑爺對爹爹的照顧。”
小姑娘很懂事,只是這個年紀越懂事,便讓人感覺越心疼。
“誒,叫什么姑爺,我本就沒有比你年長幾歲,叫哥哥。”
說完,秦翰又拿出了剛剛給九叔不要的銀子,放到了小姑娘的床頭。
“初次見面,哥哥也沒準備什么禮物,這些零錢拿去花吧,買些喜歡的東西。”
“姑爺,這可使不得?!笨粗睾蔡统鲢y子,九叔趕忙把銀子又拿給秦翰。
秦翰掙開九叔,重新將銀子放了回去,有些不滿道。
“這是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你推脫也沒用?!?p> “這…”
秦翰的話讓九叔一愣,卻也無可奈何,眼里卻是滿滿的認同,想起了第一次見秦翰的情形。
“快,謝過咱家姑爺?!?p> “謝謝姑爺!”
“誒,都說了,要叫哥哥?!?p> “謝,謝謝哥哥!”
聽到小雪叫哥哥,秦翰心里頓時爽翻了天,沒想到自己也有當哥哥的一天。
只是喜悅才沒多久,秦翰便注意到小姑娘臉色有些蒼白的不正常,而且眉間總是有一股痛苦之色。
“九叔,可是小雪生病了?”
秦翰一提起小雪生病,九叔剛剛才有了些笑容的臉又重新布滿愁色,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可叫郎中看過?”
秦翰生怕九叔手里銀子不夠,看不起郎中,耽誤了看病的最佳時機,直到九叔點頭,才放下心。
九叔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力。
“只是叫了好幾個郎中,看了半天,都說沒有辦法?!?p> “可有說是什么?。俊?p> “腸癰。”
秦翰雖聽不懂癰是什么,可是腸還是懂得,想來是腸子上出了炎癥。
“幾個郎中里,不乏名滿我們安平之人,可是也只是開了幾副方子,說如果沒有用,便不用再來找他,可小雪吃了幾天也沒有任何好轉。”
秦翰沒想到事情竟然這么糟糕,安平雖然不大,可能在安平成名醫(yī)術定然不差,連他都沒有什么辦法,看樣子這個腸癰并不簡單。
不過秦翰卻是沒有放棄的想法,或許在安平第一不行,可是大晉第一不見得也沒有辦法。
“小明,去把谷老請來一趟。”
雖然谷老從未和秦翰說過自己下榻的地方,但是讓丐幫去打聽,可不是什么難事。
“九叔,稍等片刻,我相信谷老會有辦法的?!?p> ……
谷老被請過來的時候,正在觀察一個只吃了七天素菜的人。自從那天從秦翰那里,聽說了營養(yǎng)學之后,谷老便一直在研究,幾天下來,確實發(fā)現了一些東西,只是條件撿漏,得出來的成果實在是少了些。
秦翰幾人在房外等候,望聞問切,谷老需要檢查一番,秦翰幾人再現在那里,便有些不太合適。
“吱呀!”
谷老推門走了出來,臉色有些凝重。
“從脈象和癥狀上來看,那些郎中診斷的沒錯,確實是腸癰?!?p> 結果并沒有出乎秦翰的意料,畢竟已經那么多郎中檢查過了,秦翰更關心的還是谷老有沒有什么治病的法子。
“谷老可有醫(yī)治的方法?”
谷老思索了一番,開口道?!澳c癰者,皆濕熱瘀血流于小腸而成也。多是飲食不規(guī),或者飲食不潔,導致濕熱內蘊于腸間;或因飲食后急劇奔走,導致氣滯血瘀,腸絡受損;或因寒溫不適,跌仆損傷,精神因素等,導致氣滯、血瘀、濕阻、熱壅,瘀滯、積熱不散,血腐肉敗而成癰腫。這么長時間以來,從來沒有徹底治好的病人,就連我也只能是減輕些她的疼痛,讓她舒服些。說道根治,難啊?!?p> 谷老的話讓原本升起一絲希望的九叔徹底涼了個通透,谷老可以稱得上晉國醫(yī)術第一人,連他都沒有辦法,那還能有何人能救小雪。
兩行濁淚從九叔眼角流下,十幾年來,都是九叔獨自一人撫養(yǎng)小雪長大,父女間的感情早就深深扎根在兩人心上。對于小雪,九叔從來沒有女兒就是賠錢貨的想法,小雪便是九叔的心頭肉。
房中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悲傷,秦翰卻是在一旁呲牙咧嘴。谷老說的這個病情有些熟悉啊,飲食后急劇奔走,暴飲暴食,怎么這么熟悉,聽這個描述,這不是闌尾炎嘛。
想透之后,秦翰心里便有了數,既然是闌尾炎,切掉了不就好嘛,反正它好像除了發(fā)炎,也不會別的了。
秦翰看著還在悲傷中的眾人,有些不忍心打擾,小聲道。
“內個,我或許有救小雪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