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此刻如離別多年再重逢,總有說不完的話將兩人粘在一處。
但已轉(zhuǎn)至?xí)康牧逐埿癖銢]那么好心情了。面對著眼前依舊面無表情的林二爺,林饒旭只希望父親能給自己個痛快。
“爹,兒子做的錯了?!弊匀胛萜?,林饒旭不敢雙膝離地,直跪至此刻沒忍住內(nèi)心的煎熬,開了口。
直至話落林饒旭也拿不準(zhǔn)父親是否已知曉今日之事,但以如今的情形,認(rèn)錯總不會出岔子。
平日里林二爺下衙的時辰皆是酉時過半,但今日酉時二刻便已至府門前,正是因著收到家中消息,三個孩子,兩個失蹤,還有一個回了府但人事不省。而罪魁禍?zhǔn)字敝笖x掇著眾人出游的林饒旭。
“如今你也大了,為父也管束不了你了。五丘之一的清涼山上有座寺廟,里頭的住持是你祖父的舊友。你便去他那靜修一段時日吧。”
林二爺每脫口一個字,林饒旭的臉色便白一分。
要知道那清涼山上只一間清涼寺。而那清涼寺中的住持,乃是前代國手,性情古怪唯癡迷于棋。
便因著這癡迷,好好的郡王府世子不當(dāng),科考高中也棄官而去,后來成就了一代圍棋大師,也算是當(dāng)時京中一奇。
林饒旭兒時曾與之有一面之緣,正是這一面之緣使得他此刻面色巨變。
“爹,兒子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爹?!绷逐埿裨噲D掙扎??闪侄?shù)臎Q定,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挽回的。
“林褔,帶少爺回院收拾行裝,明日一早,護送少爺去清涼山。”
此話一出林饒旭立即抬頭望著林二爺,妄圖借纖纖的方式,裝可憐博同情,以期林二爺能察覺自己對此事的抗拒,從而改變決定。
林饒旭此舉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yī)了,可纖纖在林二爺面前向來都乖巧順從,從不敢如此造次。
林二爺未施舍一眼便去到了書架邊。林福見林饒旭并無起身之意,只得硬著頭皮將人攙起。
“少爺還是隨老奴回屋歇息吧,這一日也累了。明晨還得趕路呢。”
林饒旭是被林福連推帶拽給領(lǐng)出屋的。直至回到院中,林饒旭依舊恍惚的想著對策。
“少爺,認(rèn)命吧。乖乖去了清涼山,再過些時日讓小姐們在老爺耳旁說些好話,興許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府了。老爺?shù)钠饽植皇遣恢羰菆?zhí)意?!?p> 林福點到為止,相信林饒旭冷靜過后會想通的。說完便去幫著打點出行了。
五丘乃是五座山峰相連而成,傳說天宮的五位仙女游歷凡間,見著這一地界山清水秀很是喜愛,便在此處化出了五座相連之山以示留念。此后還有當(dāng)?shù)厣矫穹Q見過仙女出沒于山間,民間便將其傳為了仙山。是以如今的五丘之中,除卻寺廟道觀,再無村鎮(zhèn)可見。
纖纖與林鈺窈是第二日林饒旭臨行前才知曉的。二人來至林饒旭院外時,下人正將行李裝車,瞧著林饒旭那頹喪的模樣,纖纖將一包行李給了今生,讓他給帶上。
之所以今早方得知消息,是因著林二爺不想聽人來歪纏著求情才囑咐的。由此可見林二爺許是早便動了這樣的心思,這次杏林之事或只是個由頭罷了。
見著院中眾人太過壓抑,纖纖實在不慣方開了口
“哥哥不是想看老頭的書嗎?我將我看完的幾本,連同姜克寒給的書單,一并放入你行李中了。山上無聊時也能解解悶。不用太感激我,誰讓你是我哥哥呢。”
聽聞纖纖之聲,林饒旭這才自恍惚間回神,可望向纖纖那模樣,活脫脫一副生離死別。
纖纖被瞧得頭皮發(fā)麻,直往林鈺窈身后去。
“二弟路上一切小心,我與纖纖便不送了?!痹捖浔銕ё吡死w纖,獨留林饒旭一人暗自啜泣。
“哥哥為何如此模樣,好似此去便是赴死一般?!被卦簳r纖纖還嘀咕著。
“大小姐,五小姐。夫人有事,招二位去主院?!边€未等纖纖嘀咕明白,便被攔住去路,聽丫鬟如此道。
“知曉了,你先去回話,我們隨后便到?!绷肘曬悍愿劳晡炊嗤A?,便帶著纖纖往主院而去。
“昨日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如今歇好了,便該與為娘說道說道了吧。”
入得主院與楊氏問過安后,便聽楊氏問起昨日之事。
即使楊氏不問,姐妹二人也本預(yù)備著說與楊氏聽的。只是早起時聽聞了林饒旭之事,才將此事拋至一旁。
“娘親,爹爹為何要將哥哥送去清涼山???”纖纖還在糾結(jié)此事,是以脫口而出的并非楊氏所等的答案。
“你爹自有他的道理,近幾日可別在你爹跟前提這些個?!睏钍下犞畠簡柤按耸?,眼中不覺泛著擔(dān)憂。
“娘親可也是擔(dān)心二弟?那清涼山是何地界?看著二弟的臉色,可從未這般差過?!?p> “這孩子,到如今還記著呢?!?p> 聽著楊氏的話頭,纖纖便嗅到有隱情的味道,于是便哄著楊氏將事情說了出來。
說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饒旭兒時身子瘦弱,又時常生病,大人們皆是怕他養(yǎng)不大。
那年有位得道高僧入京,因著出家前乃是林老爺子的舊友,便來林府拜訪。彼時恰巧遇見纏在林老爺子身邊的林饒旭。那人見是舊友之孫,便送了串佛珠給林饒旭,可問題便出在佛珠上。
楊氏至今還記得,林饒旭自從得了那佛珠便十分開心,成天帶在胸前舍不得摘下。林家人本不在意這些,便也隨他去了。
可自掛上那佛珠,小小的林饒旭便好似衰神附體,接二連三事出不斷。
先是打碎瓷碗割破了手指,而后被魚刺卡了喉嚨,再之后甚至掉入了荷花池??傊菐兹樟至挚偪偝隽瞬簧偈?,且家中同他一道玩耍的孩子有好些,卻只他一人有事,連林老爺子都覺著邪門。
后來尋了樽佛像,將這佛珠放在佛像前日日上香,日子才又恢復(fù)平靜。自那之后林饒旭便怕上了這位高僧,若在林饒旭處提到這位高僧,便像是能止小兒夜啼般,效用甚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