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不懂。
自從自己那天當(dāng)眾選擇了羅堂之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驚訝,再接下來就在擔(dān)心……啊,除了一個人,無殤。
無殤得知這個消息后并無太大驚訝,只是讓音八給她送來一把精致的短刀,說是用來防身。短刀裝在黑漆皮的鐵匣子里,匣子蓋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就好像……早就準(zhǔn)備好了……阿九并沒有想那么多,她很喜歡這把短刀,一遍又一遍地擦著刀刃,握著刀柄,她就充滿了安全感,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九的錯覺,大家……好像越來越忙了。以前,音八和凰次過來找她找得最勤快,凰次身后也總是跟著鳳三,雖然通常都是音八和凰次在拌嘴,而阿九和鳳三傻坐在旁邊,如今沒有他們喋喋不休,反而感覺有些孤寂……
阿九深吸一口氣,將擦得锃亮的短刀插入刀鞘,別在腰間。
冥六也沒想到自己的羅堂會有初園的弟子加入進來,但也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轉(zhuǎn)念想到的,不是擔(dān)心阿九,而是滿意。滿意于這些年羅堂終于能有新鮮的血液加入進來,來填補這些年損失掉的殺手。
“堂主,新人到了!”
眼前的人,皮膚不再如以前一般蠟黃,而是蒼白如雪,個子也抽條了不少,不過在冥六眼中仍是瘦小的,唯獨那雙眼睛,瞳孔大而漆黑,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眼眶,只留下一點眼白,眼睛沒變,可那眼神,似乎是變了一點,好像……不似第一次見面時,死氣沉沉……
“你可知道選擇羅堂意味著什么嗎?”
“成為殺手……音八告訴我了……”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成為殺手要經(jīng)歷些什么?”
“嗯?!卑⒕劈c點頭,那天以后,音八和凰次輪番給她說些羅堂的事情,企圖讓她知難而退。
冥六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叫來了一個中年婦人,婦人年近半百,身型矮小的她一身墨色衫裙,絲毫不顯厚重。婦人低頭抱拳,看不清她的模樣。
“堂主?!?p> 冥六吩咐道:“梅娘,這是阿九,樓主帶回來的。今后便由你來帶她吧?!?p> 梅娘抬頭,一張駭人的臉便露了出來,整張左臉直到下巴都如溝壑般崎嶇不平,看起來像是熱水的燙傷,左眼也渾濁無神,更令人不解的是,尋常人若是這般容貌,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遮遮掩掩,但梅娘卻將發(fā)髻高高梳起,整張臉露出來,像是故意露出來的。
阿九看著梅娘,梅娘也打量著阿九,但也只是一瞬,梅娘便回道:“好?!?p> 交待完阿九,冥六便匆匆離去。
冥六離開后,梅娘再次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三年前樓主帶回來一個孩子的事兒她也聽過,之后只聽說去了初園,再也沒有了下文。只是沒想到三年后這個孩子居然來到了這里……
梅娘見阿九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以為她害怕了,便輕聲道:“堂主交待我?guī)?,你可喚我一聲梅姨?!?p> “梅……梅姨?!?p> 阿九低啞的嗓音使梅娘皺了皺眉,“經(jīng)驗”豐富的她立馬就知道,這嗓子,必定是遭受過損害的,不然,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是聲音如黃鸝般悅耳的年紀(jì)啊……心中不禁感慨一番后,梅娘正了神色,她沒忘記她的職責(zé),是要將這個孩子培養(yǎng)成一把鋒利的刀。
“走,我先帶你去瞧瞧住處,把東西放下。”梅娘示意阿九跟著她,阿九點頭,把右肩毫無存在感的包袱往上提了提,跟在后頭。
“既然你選擇了羅堂,你就應(yīng)該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么……”
“我知道?!?p>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這幾年任務(wù)激增,堂內(nèi)的人手也損失了不少,冥六也曾經(jīng)嘗試過把外面的一些小乞丐帶回來培養(yǎng),可最終能成的寥寥無幾,大部分都是受不了自己跑了的……至于阿九……梅娘希望她是真的做好了準(zhǔn)備。
幾句話的功夫,梅娘便帶著阿九到了一處小閣樓前,閣樓雖不大,卻看起來清新雅致,“羅堂的殺手分為天、地、人三個等級,人級是初級,天級是最高級,你日后若是能成為天級殺手,便也可有一處自己的院落。”梅娘頓了頓,又道:“當(dāng)然,還有更多的賞金?!?p> 阿九聽著,面上看不出絲毫表情,只是抿著嘴跟在梅娘身后進了小閣樓。
“好了,到了,這一樓有三個屋子,你可以隨便選,我就住在二樓,以后有事可以找我?!?p> “好了,到了,這一樓有三個屋子,你可以隨便選,我就住在二樓,以后有事可以找我?!?p> 阿九應(yīng)聲后,略微觀察了一下,便選了離她們最近的屋子,進去后屋子也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木柜,阿九將包裹放在床上便抬頭看著梅娘,正好對上了梅娘探究的眼神。
梅娘以為阿九嫌屋子太過簡陋,便道:“我這住處只有我一個人在二樓住著,其余時間也從不來人,往后你需要什么給我說,我給你添置?!?p> 阿九搖搖頭:“我什么都不需要?!睂τ谒齺碚f,夢魘不消,睡在哪里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