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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鼎記

第七章 白費心機枉為人

革鼎記 陶囈羽 3049 2019-10-04 20:30:00

  三春白雪歸青冢,萬里黃河繞黑山。

  天還是往常的天,雪已是今日的雪,天未變,夜依然,變的只是人心。

  人心變了,似乎天就不同起來,其實天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是在峰頂與谷底所觀不同。

  高威叮囑手下時,悄然避開衛(wèi)府耳目,私下傳達的命令是:看住衛(wèi)府的人。

  竟然全然不提外敵,這高威衛(wèi)堰兩人在這性命攸關(guān)之際,仍然互相算計起來。

  交待完之后,高威并沒有返回春瑞堂,他就在衛(wèi)府錯落有致的走廊上大馬金刀的坐下,大岔著雙腿安逸閑適,然后又緊一緊身上的大衣。他本就是黑炭一般的膚色,此刻若是沒有衛(wèi)府的大紅燈籠,怕是要與周邊的夜色融為一體,‘鳳’都找不到咯。

  坐下后他微微閉著雙眼,開始細細整理著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慢慢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隨著不斷在腦海中將這豪賭般的詭計定型,逐漸平復(fù)了高威那顆忍不住想逃離深城的心,這給他帶來了勇氣,好似他必然能心想事成。

  富貴險中求!

  此間事畢了,從此前再無衛(wèi)堰之患,后再無師門之憂!

  此乃永絕后患!

  高威的師門是整個漢王朝頗為有名的修念大派“吹月樓”。

  當年吹月樓一名伙夫外出采購之時,路邊拾遺般撿到了高威。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高威得以拜入吹月樓,還被納為內(nèi)門弟子。

  其實吹月樓真算的上是著力培養(yǎng)了他,認認真真的教其修念,也曰修仙,可惜沒有仙緣。他的資質(zhì)過于愚鈍,十幾年寒修暑練屬實下足苦功,卻還是學(xué)不會吹月樓的真本事,一點‘念’都無法領(lǐng)悟,還差點走火入魔而死。

  萬般無奈之下吹月樓也就只能將他下放去外門,就練些凡間武學(xué),同時又替吹月樓在外打探消息,兼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直到后來機緣巧合立下大功,方才得以自立門戶。

  吹月樓的勢力高威再清楚不過了,曾經(jīng)是內(nèi)門弟子的他,甚至對那個神奇的世界的也并不陌生。唯有無知,才會無畏。知道的越多就越害怕,越是知道什么是恐懼和敬畏。

  所以高威害怕,他害怕吹月樓的人,更恐懼索命的‘鳳’。

  可是他最怕的是死!若是不怕死也就不會怕其他人了。

  是以,今日他的本意是要禍水東引,并不是以命搏命!他要借衛(wèi)堰的頭來換他的頭,讓吹月樓來還他的債。

  “高爺,小的可算找到您了,我們老爺請您去春瑞堂一敘,說是有要事找您商量?!币幻P卻來打斷了高威的思緒。

  小廝見高威不動,又催促道:“高爺?高爺,你還好么?!?p>  高威抬起頭看了小廝一眼,他本就生的嚇人,深城被他的欺壓過的百姓們都管叫他煙熏的太歲,火燎的金剛。

  小廝見高威這面無表情,眼睛充斥血絲的模樣,加上今夜府中詭異的氣氛,頓時就嚇得兩腿一軟,聲音也變得顫抖:“高……高爺……您沒事吧,別嚇唬小,小的啊……”

  高威扯了扯嘴角,也沒心思去撫慰那小廝。

  只說:“這就去?!?p>  深城,衛(wèi)府,春瑞堂內(nèi)

  衛(wèi)堰和高威兩人正在打著哈哈,各自心不在焉又要假裝認真在交流,不時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對深城未來的憧憬,還要裝出一股子向往的意味。

  一個說兩個人日后聯(lián)手起來,深城場面上所有的生意都要得參合一腳;另一個就說這聯(lián)合起來的勢力,得要發(fā)展到并州去,不,要把生意做到白玉京去。一個說起對方看起來竟然跟十年前沒什么區(qū)別,仍然是英雄氣概;另一個就說對方看著像是弱冠之年的少年郎,要請教是不是有什么養(yǎng)生之道。

  就在這扯皮吹牛之間,高威猛地心中一悸。

  心悸之覺只一瞬,可能還不到一次呼吸之間就過去了。

  那一瞬之間仿佛置身于三伏天里,站在空曠的大街上,被日頭狠狠的曬著,無所遁形。

  他又看了看衛(wèi)堰,看他神色如常,依然侃侃而談。

  剛想要張嘴說話,后頸猛地開始火辣辣的疼,體內(nèi)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抵御著敵人。良藥苦口利于病,越是疼,越說明還沒死。

  猛然間他醒悟過來了,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他少年時在吹月樓就已經(jīng)體驗過了。只是這一次更快,更狠辣,更難以捉摸。

  是“念”!

  不會錯,他發(fā)現(xiàn)我了!

  他來了嗎?!

  高威猛地站起身,“撲通”一下朝著大門外就跪了下去,

  然后一邊哭一邊喊:“我這就是條賤命吶,您要這條狗命隨時都可以給您,但是那法場上的劊子手不是殺人犯呀,我是被逼的?。 ?p>  “若是被逼著殺人也得償命,那我身旁這位殺人不眨眼,專殺婦孺的衛(wèi)堰早該死十次八次啦,他十惡不赦,烹殺百姓啊,至親骨肉,枕邊人都下得去手??!您得替天行道?。∧褪抢咸鞝?,得開開眼啊?!?p>  “郭永義的遺腹子雖然是我抓的,但卻是被身邊這個十惡不赦的衛(wèi)堰食骨挖髓!”

  一旁的衛(wèi)堰看他突然下跪本是一腦子不解,等聽出高威之意時,瞬間就有五臟欲裂之感,汗水止不住的流出來,雙手顫抖。

  又怒又怕之下長開嘴,卻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竟然是說不出話來了,只見著呼了幾下氣,倒像是被舌頭堵住了嗓子眼。

  “那殺妻宰子的衛(wèi)堰您可不能視若無睹?。∵€有親手殺了那位郭懷義大俠,還把他一雙遺腹子逼上絕路的人您也不能放過他們啊。我知道他們是誰!只要您繞我一條狗命!”高威一邊不停的呼喊著,一邊磕著頭。

  他磕起頭來極為賣力,腦門上的皮早被撞破了,也撞的是有些五迷三道,神志不清起來了。

  一旁的衛(wèi)堰雖然急的說不出話,心里卻是明鏡一般,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貍貓換胎,也不是偷梁換柱,更不是那勞什子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這廝分明是要拿自己去抵命,所有的計策都是麻痹自己,讓自己去算計高威這個人,被他的布置牽的團團轉(zhuǎn)。

  沒想到,他只是為了找自己這個擋箭牌,拿出足夠的籌碼去買他高威的命,就是把他衛(wèi)堰作為一個變數(shù),要去賭‘鳳’為了知道殺那個叫郭懷義的幕后黑手,再加上送上衛(wèi)堰的誠意,放過高威一次。

  衛(wèi)堰咬著牙,卻依然說不出一句話。

  他知道高威這般模樣,一定是那個人來了。高威對修念之人的了解遠勝過他,都如此恐懼,衛(wèi)堰心中平添的懼意如同源源不斷地潮水涌至靈臺。

  已近子正,夜色更暗,月色相形之下是變得更明亮起來了。

  此刻的月光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紗布,只是那么輕輕地灑在衛(wèi)府中,卻又溫柔地好似月宮仙子在微笑著。

  春瑞堂里正傳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哭喊聲,向著音源處去就能看見。堂內(nèi)共有兩人,一人跪著,一人坐著,兩個人都用目光瞥著堂外,不那么明顯,卻不曾轉(zhuǎn)開視線,怕錯過了什么。

  跪著的高威一直在不停的數(shù)落著衛(wèi)堰所犯下的那些堪稱“罄竹難書”的大罪,看樣子平日就沒少調(diào)查,抓了不少衛(wèi)堰的把柄。他一邊數(shù)落同時又可憐巴巴的哭喊著、吶喊著,哭聲中似在說要把背后的指使者交待出去。

  這個深州第三白,火燎的金剛哭起來時候竟是毫不顧忌,做出一派老實漢子被逼上絕路的模樣,也是令人唏噓不已。

  那坐著的衛(wèi)堰一言不發(fā),可白凈的臉像是涂上了滿臉的腮紅,眼中布滿了奇異的血絲,這是盛怒之下,卻又難以宣泄的情形。

  他當然氣急、怒急,更是怕急。這雙本該賭書潑墨的手所欠下的血債冤孽實在罄竹難書,怕是到了閻王爺那里也得先拉去下幾遍油鍋才開始審問。

  可是此刻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一是驚懼,再者沒人比他更清楚高威說的話句句屬實,皆是誅心的言論吶!

  高威哭鬧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只是哽咽起來,想來也是累了。

  一向最樂意聽人啼哭的衛(wèi)堰看見高威歇著了,倒是舒了一口氣,于他而言,高威與其說是哭泣倒不如說是在哭喪。

  他深吸了幾口氣,感覺慢慢通暢起來,好似剛把勒住他咽喉的那只手拿開。

  正感覺恢復(fù)說話能力的下一刻,衛(wèi)堰的嘴本是微微張開,現(xiàn)在張的越來越大,好像下巴都要掉下去了。眼睛也瞪得銅鈴大,仿佛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他伸手去捂住嘴,似乎不想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而在他面前的,是高威直挺挺倒下去的尸體。

  高威,就這么死了。

  眼前的場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哪怕是拿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也絕不會信。

  他定了定神,慢步走上前去。

  衛(wèi)堰朝著高威的尸體,仔細的端倪著。細看之下竟然沒有一絲傷口,更為詭異的是,隔著高威的大衣縫隙,隱隱約約發(fā)現(xiàn)——高威的后頸,變得如同黑炭一般。

  那深州第三白,高威的后頸白,此刻已經(jīng)全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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