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癡迷
三人這才如夢初醒,趙曇慘白著臉蹭的一下站起身,有些不穩(wěn),將身后椅子撞倒在地,他卻一刻也沒有停留地沖出了房間。
鎮(zhèn)國公則是連忙走上前將安笑抱進懷里,布滿老繭的手將安笑臉上未干的淚水抹去,
“笑笑……笑笑……爺爺這就帶你走,我們離開這個地方……”說著就想要抱起安笑,安笑睜開眼看著面色悲慟的老者有些不忍,掙扎著想要自己起身,卻因為身心俱疲而略顯吃力,身后的朱世安見狀連忙提步上前抱起安笑。
看著眼前黑眸沉沉薄唇緊抿的朱世安,安笑伸出手緊緊拽住他的衣領(lǐng),湊近,眸子直直地望進那雙看過來的黑眸,
“他死的那一刻,我要親眼看著?!?p> “好?!?p> ……
“前天……是不是嚇到你了?”
安笑透過鏡子看著身后垂著眸子為自己綰發(fā)的絳雪,記得前天晚上朱世安抱著一身女裝的安笑回到承歡院,將出門迎接的絳雪嚇了一大跳,再三確認安笑果真是個女子,竟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一天一夜,直到今日晨起才又出來。
將安笑鴉羽一般的青絲松松地挽了兩個簡單的髻垂在兩耳后,頭頂只用一根白玉簪,余下的頭發(fā)披散,再配上一身白衣,真真是素凈清雅,與安笑艷麗的面容原本應(yīng)該是不搭的,沒曾想?yún)s從反面更加凸顯了整張臉的顏色,尤其是那一雙眼尾微微上吊桃花眼,教人都不敢多看兩眼。
“有一點,”
絳雪看著鏡中的安笑,鼓起勇氣上前低頭將下巴倚在安笑的肩上,再抬頭對上安笑鏡子中的眼睛,她原本以為她會傷心欲絕,但是她沒有,關(guān)了自己一天一夜她也終于想清楚了,
“不論男女,公子依舊是我的公子?!?p> 安笑聞言站起身轉(zhuǎn)身抱住了絳雪,仰著頭笑嘻嘻地看著絳雪,
“這樣我以后就可以想抱你就抱你,想親你就親你了,以前總是想又有顧慮嘻嘻……”
說著就噘著嘴朝絳雪親去,絳雪笑罵了幾句推開安笑,走了出去關(guān)上門,捂著心口緩了好久,紅著臉走開了。
知道她是女兒身后,也有一個毫不掩飾,十分高興之人。
“笑笑!”
隨著少年清朗的叫聲,一股香甜之氣瞬間彌漫了整間屋子,門被推開了,卻遲遲不見來人進來,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笑笑是個女子,你怎能還隨便進她屋子,”安皓略顯刻板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顯然是將無缺攔了下來。
安笑聞聲走到門口,原本想要爭論一番的無缺,看著有些慵懶地倚門而立女裝扮相的安笑,一時失語,漸漸的那雙墨色的眸子染上癡迷,
“笑笑……”
安笑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就朝院子里走去,最后在蓮池旁的搖椅里躺了下去,她現(xiàn)在暫且看不得那雙墨色的眸子……
看到安笑這般模樣,安皓才稍稍心安,瞥了一眼仍是一臉癡迷的無缺,
“笑笑,我去讀書了,記得早上要吃的清淡些?!?p> 安笑閉著眼從搖椅里伸出細長的胳膊揮了揮,算是回應(yīng),無缺看了一眼手中焦黃的棗糕,一抬頭臉上竟是滿滿的笑意,飛快地跑著上前坐到安笑一旁地石凳上,
“對,要先吃點清淡的,”一抬頭,正好看見端著飯菜朝這邊走來的絳雪,走上前端過白粥又坐了回去,舀了一勺粥作勢就要喂到安笑嘴邊,一旁的絳雪連忙驚呼,
“哎,燙!”
說著就要上前來,無缺卻連忙將粥護在懷中,擋開絳雪伸過來的手。
安笑睜開眼正好看見護著碗的無缺,見她睜開眼,墨色的眸子帶著絲絲委屈看著她……
安笑開始反省自己是否有些過于神經(jīng)質(zhì)了,竟然因為一雙眼就遷怒于人,于是便松了松神色,眸中帶上了些許安撫的笑意,
少年見狀,滿心歡喜并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粥,送到安笑嘴邊,安笑也是張嘴喝下,卻仍是不愿多看那雙眸子,
如果她多看兩眼,就能發(fā)現(xiàn)那里面漸漸翻涌的病態(tài)的迷戀。
……
沒有幾天,宮中又設(shè)宴,這次是姜崇凱要離開大周為其送行,安笑對于這些事真是疲于應(yīng)酬,關(guān)她什么事???
但又架不住袁昭朱世安兩人輪番轟炸,
“好了好了好了我去,我去還不成嗎?”安笑認命地捂著耳朵,“我爺爺這兩天怎么沒見人?”
“在清理門戶,”袁昭飲了一口酒,突然齜牙咧嘴,
“嘖,賢……笑笑,你個女子怎么喝這么烈的酒?”
清理門戶,當年的事情隨著安笑記憶的恢復(fù)漸漸連接了起來,青伶與燕王勾結(jié),從偷偷愛慕姜崇凱的安如風(fēng)那里騙來先帝出游的消息和路線,設(shè)下殺局。
安如風(fēng)這個蠢貨,憑著一腔單相思,竟然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愛喝不喝,不喝拉到,”安笑白了袁昭一眼,奪過酒壺自顧自地喝起酒來,袁昭又看著安笑踩在一旁椅子上的腳嘖了兩聲,伸手將安笑的腳推了下去,
“沒一點女子該有的樣子,這將來誰會娶你?”說罷看向一旁一直淺笑著的朱世安,
“是不是,世安?”
朱世安卻只笑不語,一雙黑眸緊緊地隨著安笑的一舉一動,安笑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僅打了個冷顫,
“干什么這樣看著我?不會還想做我爹吧?”
“如果你想的話,”朱世安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輕飄飄地扔下這樣一句話。
安笑袁昭兩人聞言皆噴酒。
三人笑鬧了一番,約定夜里宴席上見,袁昭就起身告辭了。
院內(nèi)只剩兩人,思考了片刻,安笑抬頭看向朱世安,
“那……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殺手……究竟是不是……”
“是,燕王,”朱世安背著手,一雙黑眸仍是看著袁昭離開的方向,面色平靜。
安笑心中微沉,果然也只有那變態(tài)能干出那樣的事,心中隱隱泛起擔(dān)憂,
“那趙曇那孩子……”
她那次入宮見趙曇,是被那些人抓去的,這就表示趙曇在不知道那件事的情況下,私下里跟燕王還有聯(lián)絡(luò)……
朱世安笑著低頭,看著面帶憂色的安笑,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臉,
“他早就不是個孩子了,他會有自己的處理?!?p> “嘖嘖嘖,”安笑揶揄地看著朱世安,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你這小叔叔當?shù)目烧媸侨手亮x盡啊?!?p> 朱世安聞言笑容更甚,帶著些許疑惑,
“你究竟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安笑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拍了拍朱世安的肩膀,故作高深地選擇了沉默,其實這是她九歲的時候蹲在爺爺?shù)臅客馔德犓麄儍蓚€說話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