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委屈
這次倒是沒有送去書房。
安笑看著緊閉的臥室的門,突然腿有點軟,剛轉(zhuǎn)過身還沒邁開步子就聽得里面?zhèn)鱽砹艘宦暎?p> “進來?!薄?p> ……安笑緊了緊衣領(lǐng),推開了門,屋內(nèi)燈火已熄……床上并沒有人……安笑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一回頭,被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的朱世安嚇了一跳,腿一軟蹲下抱著頭驚叫了一聲,緩了一會兒站起身,有些生氣,
“丞相大人!人嚇人嚇?biāo)廊四悴恢绬幔 ?p> 朱世安也不言語,只是一雙黑眸靜靜地盯著她,眸中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像是漩渦……安笑心里突然有些發(fā)虛……后退了一步,
“不知……丞相大人深夜找我來有何事?”
“我睡不著,”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好聽,只是仔細(xì)聽好像有一絲嗔怪的味道。
安笑有些疑惑地皺緊眉頭,“嗯我知道了,可是……這關(guān)我什么事呢?”
黑眸一凜,
“我……我是說……丞相大人若是身體不適,還是盡快找個大夫看看為好……”
“找你不行嗎?”嗔怪意味更加明顯,
“我……”安笑開始慌了,錯開步步逼近的朱世安,走到一旁的桌子邊兒坐下,“行……行吧,既然丞相大費周章如此,我再拒絕就太不識抬舉了,來丞相坐讓我給你把個脈先……”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朱世安竟躺在了床上,修長的手指朝安笑勾了勾……
“要把脈的話還是躺著舒服?!?p> 還好屋內(nèi)并沒有點燈,光是虛虛地看個人影,安笑都覺得要了老命了。
安笑認(rèn)命地搬著凳子坐到了床邊,
“你手抖什么?”
離得近了,朱世安身上的香味直往安笑鼻子里鉆,安笑鼓起勇氣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只見那人身上只著白色里衣,一頭黑發(fā)如瀑,面目如畫,一雙黑眸在夜色中閃著蠱惑的光……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安笑垂眸清了清嗓子,
“丞相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入睡困難,睡眠過淺,易驚醒,早上醒的特別早?”
“嗯,”朱世安看著眼前眼神一直躲閃的少年,欺身上前,
“過來?!?p> “那就先取酸棗仁二錢…啊?…哎哎哎!丞相?朱世安你放開!”
任憑如何踢打,最終還是被抱上了床,一番天旋地轉(zhuǎn),安笑被其鎖在了懷里,雙手手腕被一只大手緊緊地握著,雙腿也被鎖住,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安笑的身上,
朱世安將頭放在安笑的肩膀上,湊近安笑的脖子,
“別動……你身上……很好聞……”
安笑覺得脖子很癢,身上冷戰(zhàn)一個接著一個,閉著眼盡量列開身子……
沒一會兒,手腕上的重量輕了不少,身上卻一沉,那廝竟然這么快就睡著了……
躡手躡腳地給朱世安蓋上被子,安笑踮著腳出了房門,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鐘珩。
一股莫名的委屈,安笑徑直從他的身邊走過,察覺到身后的人想要追上來,冷聲道,
“不必送了?!?p> 走了兩步又停下,
“下次……我不會再輕易跟你走了?!?p> 盡管拼命地掩飾,話語中多多少少仍帶著些委屈……看著少年負(fù)氣離開的背影,鐘珩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
太和殿外,
袁昭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朱世安,大步走上前,
“世安,今日你的氣色好多了,昨兒晚上終于是睡了個好覺?”
兩人并行走著,朱世安輕笑出聲,“這李安還真是一味安神奇藥啊……”
聞言袁昭倏地站定,面上紅白交替,
“你!你給我站住!”上前一把扯住朱世安的胳膊,“你對他做了什么!”
來來往往的官員聞聲都看了過來,見是這兩人又統(tǒng)統(tǒng)將頭轉(zhuǎn)了回去。
朱世安無奈地看著臉紅脖子粗的袁昭,袁昭松開了朱世安,
“下朝以后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
入夜,
安笑在房間里有些坐立難安,一會兒鐘珩再來了,她該如何回絕?回絕之后朱世安會不會罰他?思來想去,覺得內(nèi)心十分煩躁,索性推開了院門,想要透透氣,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這個時辰街上幾乎沒有人,店鋪也都關(guān)了門,寂靜中只有蟲鳴和風(fēng)吹樹葉的輕微聲響……
安笑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正中,風(fēng)聲和蟲鳴聲突然消失,世界一下子安靜地詭異,身體深處的記憶讓安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一眨眼,四個路口悄無聲息地各站了兩個黑衣人,氣息細(xì)不可聞,就像是尸體直挺挺地豎在那里,身上乍一看只是普通的黑衣服,安笑借著月光卻看出來這并不是大周朝服飾,剛準(zhǔn)備細(xì)看,這八個黑衣人如鬼魅般貼上前,
她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安笑就失去了意識。
……
畫舫里奇怪的畫壁,八個如死尸般的黑衣人……夢里的一切雜亂無章,安笑拼命睜開眼卻只有滿眼的紅色,無論如何努力卻始終理不清頭緒,像是有人在用釘子釘她的后腦勺,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安笑滿頭大汗地睜開了眼睛,明黃色的圍帳,明黃色的被褥……和坐在床邊一身明黃的少年皇帝。
……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趙曇開口,“好像是原本就知道我是誰一樣?!?p> 安笑摸著后腦勺坐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暈眩還在繼續(xù),莫名又致命的恐懼還未完全消散,她也沒有心思去偽裝些什么,
“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什么?”少年皇帝有些懵,“什么意見?”
“我問你,你可有問過我愿不愿意來嗎?”安笑坐的很直,桃花眼豎了起來,
“放肆!你……”一旁的老太監(jiān)出聲,安笑眼神飛了過來打斷他,
“沒跟你說話,”
李公公氣的手抖,翹著蘭花指指著安笑剛想說什么,趙曇抬了抬手,
“你先下去吧?!?p> ……
“我只是想見你,”
“見我不會去東風(fēng)樓?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嗎?”
……
“上次逃出宮被丞相知道,禁了我的足?!?p> 聞言安笑的氣已經(jīng)消了大半,其實這氣還有一半是恐懼,人在害怕的時候總是容易歇斯底里。
……屋內(nèi)安靜了一瞬。
“以后不可以這樣了,”嘆了口氣,安笑原本崩的直直的身體松了下來,
“那我要怎么見你?……”
“直接告訴朱世安,讓帶我進來就好了,作為一個皇帝,就算不能隨便出宮,見個人他總不能也攔著你吧?!?p> “你認(rèn)識丞相?”
“他常來我樓里喝酒?!?p> ……“好?!?p> 安笑盤著腿湊近趙曇,“那你現(xiàn)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趙曇屏息看著眼前少年的臉,他覺得兩人離得太近了,呼吸可聞,但又舍不得退開,少年說出的話,呼出的氣,都帶著一股熟悉的香甜,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