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血染長階,月華如練。身著銀色甲胄的鐵甲軍將身著金色甲胄的士兵團團圍住,若是有一只寒鴉在上方飛過,就可以看到如此場景,竟然像一朵盛開的,黃色花芯的巨大白色牡丹。
“花瓣”與“花芯”對峙著,廂易沉一身銀色鎧甲,見止并未出竅,只憑一把及莒扇和腦中籌謀就將云欽敬的十五萬叛軍擋在了大殿之外。而這群金甲叛軍的退路,被早已等在京城之外的西北大營和江東大營生生截斷。
安排太過周密,每個大營抽調(diào)的兵馬都不足兩成,足以平叛,卻也不會讓邊疆宵小有機可乘。
“大勢已去,降了吧。”廂易沉的語氣平靜無波,就像是這一切本來就在他的掌握中。
事實上,本來也就在他的掌握中。云欽敬司馬昭之心,傭兵甚多。所以宣康帝才會同他謀劃,斷了他的供給,拔了他的眼鏡耳朵,一步步緊逼,甚至謀劃了一場君臣失和的大戲,給云欽敬機會,逼他在羽翼未豐之時就不得不動。
“降?”云欽敬冷笑一聲:“降了,我能活嗎?”
廂易沉冷眼瞧著他:“這一切自有陛下公斷,當臣子的可回答不了你。不過......”廂易沉收了扇子:“你覺得你能活嗎?頃濟派后山私礦那幾百具枯骨讓你活嗎?你橫征暴斂,死在你治下的白丁讓你活嗎?你假扮山賊掠奪民財,為此餓死或死在你刀下的亡魂讓你活嗎?你勾結(jié)蕃邦,通敵叛國......”
“夠了!”云欽敬打斷他:“既然我已經(jīng)活不了了,為什么要降,戰(zhàn)死了,或許還落個梟雄名號呢!”
“陛下有旨——”緊閉的店門轟然打開,小引子手執(zhí)明黃色圣旨,站在血色臺階上。
“云欽敬意圖謀反,罪無可恕,然士兵無辜,受其蒙蔽,朕不欲血流遍地,不予追究,責歸降者服兵役七載,放歸鄉(xiāng)里。普天之下,不以叛賊論。欽此——”
廂易沉等他讀完,看著宮門再次緊閉:“你不赦,但他們可以活,作為將領(lǐng)......”
“我為什么要在乎他們的死活?”云欽敬舉起手中的刀:“來啊,那你的見止,與我一戰(zhàn)。來啊!”
云欽敬身后的士兵聽了他的話,不由得齒冷,誰的命不是命,憑什么為了他的野心,要把他們搭上?如今他們可以活,為什么要陪陪他葬送在這里。
“陛下說了,不予追究”
“陛下還下了命令,不會不讓人把我們當成叛軍。沒有人會因為這個戳我們的脊梁骨......”
議論之聲越來越大,在每個人心里,陛下還是陛下,云欽敬,不過是自不量力的亂臣賊子罷了。接著,稀稀拉拉開始有人放下兵器,越來越多的人放下兵器,表示歸降。
云欽敬有些慌了,失去了理智:“不許放,給我戰(zhàn),起來啊,給我戰(zhàn),戰(zhàn)吶!”邊說,邊揮刀斬了身邊幾個士兵:“當逃兵者,下場猶如此......”
話沒有說完,背后便被人捅了一刀。誰家沒有父母妻兒,他們可不想再因為一個瘋子,拜拜浪費了自己的性命
廂易沉扇子啪地打開:“你,根本不配本王用見止。民心所向,不過太平盛世,你成不了陛下那樣的圣明君主,稱了帝又如何,你注定長久不了!”
云欽敬吐出一大口血來,成王敗寇,他廂易沉贏了,自然由著他說教去。而他,想了,細查起來,宣康帝如今所知道他的罪過,不過是九牛一毛,到時他下場如何?絕對不會像如今痛痛快快死了的干凈。一刀斃命,終究是他賺到了。只是好恨,恨他籌謀了半輩子,最后毫不猶豫地鉆進了別人的陷阱;恨沁雪那個女人,一個人質(zhì)也沒有劫到,他連最終掙扎的籌碼都沒有;恨廂易沉,何等猖狂,他云欽敬好歹也打倒了皇城,距離皇位不過咫尺,廂易沉卻說他都配不上見止出鞘......
廂易沉見人緩緩倒下了,最終擦了擦及莒扇子邊緣沾到的一點鮮血?!芭奄\已誅,臣廂易沉特來向陛下復命?!?p> 遠處,牢牢圍著平盧叛軍的江東大營前面,有一位衣白如雪的儒雅君子,看著云欽敬一點一點的失去支持,一點一點變得瘋狂,最終死在他所看不起的他自己的士兵手里。眼角不知是因為在馬背上奔波太過難受,還是看害死他一家的最大惡人伏誅太過激動,總之有些微微泛紅。
“阮公子,多謝你帶我來此,見到此人下場,讓我對先人有個交代?!闭劙驳吐曊f。
騎在戰(zhàn)馬上的阮瑯多了幾分軍人氣概,英姿颯爽:“這有什么好謝的,本該碎尸萬段的人,就這么輕輕松松沒了,不足以解恨?!?p> “終就是一死,怎么死,也換不回先人性命,讓他去給死者謝罪就是,沒有必要為了生者心安去折磨他?;钪娜耍呀?jīng)比他們幸運太多了不是嗎?”
“你這個人,真是奇奇怪怪,你以身暖蛇,它還少不了咬你一口,何苦對它存那兩分善意?”阮瑯不屑。
“若對惡者存善沒有用,為何還會有佛祖割肉喂鷹一說。”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修釋道。我只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這人,極其迂腐!”阮瑯無奈:“罷了,你們經(jīng)商的,嘴上都長了個算盤,我辯不過你。怎么還不撤兵,折騰了那么久,累得要命!”
——殿內(nèi)——
“陛下,叛軍已經(jīng)平盧軍已經(jīng)清點完畢,請陛下指示?!睅壮廖⑽澭?。
還沒有從這場突如其來的兵亂中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百官見到廂易沉,都有些錯愕。怎么前幾天還鬧得不可開交的君臣,這會子卻是一個和善,一個恭敬。
宣康帝從容頷首:“有功之臣都當賞的,雖然朕當初于竹大人阮大人做戲,逼著竹垣阮瑯接受爛攤子是權(quán)宜之策,這兩位卻實在是難得的將才,兵符朕就不打算收回了。聽說有位商人公子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大安正好缺一個皇商,就他了。當初為了做戲逼真,裁撤了不少大臣,這幾日把何家一群人留在宮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科舉題目,一個月后重新遴選人才?!?p> 堂下嘩然,以前一直覺著陛下是靠攝政王幫扶著,沒想到他居然是如此的雷厲風行,軍事,經(jīng)濟,政治,這么短的時間已經(jīng)胸有成算。
廂易沉心中滿意,這一下,總算是把朝堂上支持他的人換掉了。借著這次平亂,直接將朝堂大換血,如此,終于可以保證阿嬰穩(wěn)坐江山了。
“陛下,重新遴選人才最少也要幾個月,耽誤國事,既然攝政王無罪,不如重新啟用老臣?”有人參本。
廂易沉笑了一聲:“朝廷要的,是為陛下分憂的純臣,是為百姓謀福的好官,可不是我?guī)壮恋哪涣??!?p> 正主都發(fā)話了,自然就沒有人再言語。
“只是皇叔,朕實在不知該如何賞你?!毙档劢Y(jié)束了這個話題。
廂易沉笑得如清風霽月,一點也不像剛剛一般嚴肅:“臣可是終于等到陛下這句話了。陛下,臣傾慕何家二小姐已久,陛下不如就賜臣一場大婚?”
要不是現(xiàn)在要端著,宣康帝簡直要拍大腿慶賀:皇叔啊皇叔,朕終于不用替列祖列宗擔心你的終身大事了!“哈哈哈哈哈......皇叔,這個可以有!”
章臺碎月
諸君,七十六章解了,可以看了。 手動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