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知道礦道會坍塌,方想讓樊郡官員們體會一下真實的礦難,卻沒想到,辰山竟會地震!
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jīng)意識到,這地震來得不同尋常!
下一秒,磅礴的力量便以殷姮為中心,向所有礦道飛速蔓延。
礦道的石壁立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層層加固,劇烈的晃動非但沒有令礦道坍塌,甚至就連一絲半點的灰塵都沒有灑下!
唯獨一條礦道內(nèi),那股突如其來的震動還在不斷加劇,礦道上方的石頭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殷姮不假思索,當(dāng)即對那條礦道加強了防御,并留下一句“原地待命”,身形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楊秀雖然早就聽聞公主神異,做了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見此情景,還是目瞪口呆,大腦一片空白。
樊郡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不知多少癱軟在地,惶恐難安。
殷姮卻無暇顧忌他們!
她一邊全面加固所有礦道,一邊集中精神,與這股促使地震發(fā)生的力量對抗,并且在飛速往這條礦道的方向趕去!
兩股強大力量的不斷拉鋸,令該礦道時而平靜,時而劇烈震蕩。
而在震蕩之中,又不斷有石頭落下。
礦工們不明所以,只認(rèn)為礦道又要塌了,忙不迭扔下手中的石鏟,爭先恐后地往外頭跑去!
這條礦道里頭有接近兩百個礦工,寬度卻只能容納兩人弓著身子,并排進入,最近的岔道口也在五百尺以外。
平常若是沒出事,大家按次序進出還好,這一亂,立刻就不妙了!
殷姮絲毫沒有放松對這條礦道的感知,很快就注意到,礦道距離岔道口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一個瘦小的身影不小心被地上的礦石絆住,摔倒在地。
而后面的人根本沒有注意,爭先恐后地從這個人身上踩過去!
殷姮一見不妙,立刻用“木”的力量,欲將此人保護起來,可還沒等她出手,巖壁中就似突然長出手一般,將此人活生生地拉了進去!
殷姮神色一凜,終于知曉,此人絆倒不是偶然!
這場地震,便是為這個人而起!
大部分礦工還在無措地奔跑,有些礦工則停在原地,茫然地東張西望,殷姮已經(jīng)閉上眼睛,將所有的力量轉(zhuǎn)化成“土”之巫力,把精神力徹底鋪陳開來,感知幕后黑手的所在!
對方卻也知道殷姮不會善罷甘休,氣息彌漫整座辰山,無處不在。
以為這樣就能拖延時間,混淆視聽嗎?
殷姮冷笑一聲,精神力覆蓋整座辰山,腦中已經(jīng)將模型建立完畢,并飛快計算。
不消片刻,她就把辰山的中心點給算了出來。
然后,殷姮二話不說,直接利用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從山體之中開出一條路來,直達(dá)辰山正中心所在的溶洞!
溶洞之中,一塊紅色的玉石發(fā)出瑩潤的光,醒目非常。
殷姮并沒有上前,指尖卻已冒出了紫色的火焰。
她的意思很明顯。
再不出來,我就把辰山的核心毀了!
下一刻,幽幽的嘆息響起。
一名身穿紅色衣裳,頭戴金冠的男子憑空出現(xiàn)。而他的身后,瘦小男孩慢慢落到紅色玉石上,已經(jīng)沒了呼吸。
殷姮感知何等敏銳,一見就知,男孩雖然絕了氣息,但體內(nèi)生機未絕,周身氣機則與這名紅衣男子相連,二者密不可分。
見此情景,殷姮的神色冷了下來:“你害他性命,就是為了奪他軀體?”
“吾本打算等他自己死了,主動將軀體獻給吾?!奔t衣男子嘆道,“但閣下的到來,令吾不得不早作打算?!?p> 殷姮看見辰山山神是人形,本就覺得奇怪,只是壁畫中見過那名白衣金瞳的男子,知曉長生種中未必就沒有人形生物,她才沒有多想。
但這一年來,她與山神、水神也算打過不少交道,知曉它們的思維方式。故一聽對方說話,她當(dāng)即察覺到了反常。
殷姮略加思考,得出一個令她心驚肉跳的結(jié)論:“你曾是人類?”
紅衣男子怔住了。
殷姮沒有錯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表情,包括周身氣息的變幻。對方卻也沒有瞞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苦笑道:“不錯,吾曾經(jīng)是人?!?p> 他的坦然承認(rèn),并沒有讓殷姮輕松多少。
殷姮心里很清楚,與山神、水神打交道,看似吃力,實則輕松。因為這些長生種雖然有智慧,思考的方式卻趨向于本能,比人類單純多了。
就拿羌水水神為例,看見殷姮強,殷姮問什么,它就答什么。對弱者,它也不屑說謊,頂多不搭理你而已。
但人類不同。
人會因為自己的私心、情感、欲望等種種理由,對其他人撒謊。
殷姮已經(jīng)看出來,紅衣男子確實依托于辰山而存在,說是辰山山神也不為過。可他的力量卻非常微弱,弱到很快就要消亡。
所以她一拿辰山核心威脅,對方立刻出來了,態(tài)度還很誠懇,就是怕她毀掉那塊紅色的玉石,令辰山徹底失去靈氣,他這個山神自然也就堅持不了多久。
或許,這就是對方急于奪舍的關(guān)鍵。
想明白這一點后,殷姮就不急了,因為掌握主動權(quán)的人是她,而她只需要分辨紅衣男子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即可,故她直接問:“制造意外,難道就不會被業(yè)力纏身?”
紅衣男子并沒有直接殺人,他只是讓山搖了搖,又在要殺的人腳邊放了幾塊絆腳石,僅此而已。
地震來臨時,自己不慎被絆倒,然后被踩踏而死,這份業(yè)力怎么算?會歸咎到地震發(fā)起者的身上嗎?
“自然也是會的。”紅衣男子嘆道,“只是相對少一些罷了?!?p> 殷姮在心里感慨。
看,這就是人。
天生天養(yǎng)的山神水神,怎么也學(xué)不會借刀殺人,羌水水神被業(yè)力弄得半混沌了,面對殷姮的質(zhì)問,還是梗著脖子,坦坦蕩蕩地說“它們該死”。
人卻能自己手上不沾半點血,輕飄飄地設(shè)計一兩個“意外”,就斷送一條性命。提及這條枉死的人命時,還在遺憾,自己做得如此精巧,依舊要沾上業(yè)力。
片刻的沉默后,殷姮又問:“能被奪舍的人那么多,你為何獨獨選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