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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初本無名

第二十七章

劍之初本無名 長歌負(fù)韶華 3712 2020-03-27 16:41:33

  然而,這正合吳天及吳銘的心意;吳天遂以僅余的隨身碎銀,在村內(nèi)租了這間小屋,與及買了一些簡及必需的家當(dāng),三人終于定居下來。

  小屋異常細(xì)小,吳天唯有與吳銘擠在同一寢室,就讓媚兒睡在另一寢室;不過在這條小村居住有一個好處,便是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藖須v!也沒有人知道吳天是大名鼎鼎的吳將軍之后,更沒有人知道吳銘是在圣龍城名聞遐爾、人神共怕的孤星!

  他們?nèi)齻€在這里,恍如三個全新的人,一切都可重新開始!

  離開自立更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街坊鄰里們只以為他們?nèi)耸侨置?,見他們平素兄友弟恭,妹子溫柔,一團(tuán)和睦,倒是羨煞不少村民。

  唯一的遺憾,便是當(dāng)中的吳銘在村民眼里,身體較差,時常因體弱多病,而令其兄及妹子徹夜難眠,不過每次在其兄及妹子悉心照料之下,吳銘總是度過難關(guān)!

  而三人的生計,亦因吳天隨身攜帶的碎銀已經(jīng)“床頭金盡”,而必須面對現(xiàn)實(shí)!

  為補(bǔ)生計,吳天終于脫下了自己那身如雪白衣,換上粗衣麻布,甚至赤膊上陣,在村子市集內(nèi)賣武維生!

  對一個曾是翩翩俗世家公子的人來說,如今要靠江湖賣武,才搏取人們拋下一個半個銅錢,不是不令人惋惜的!

  然而,吳天從無怨言,這一切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怨得了誰?

  吳天雖是每日努力不懈的賣武,唯單靠他一個人在干活,仍難以維持三個人的生計,后來,媚兒也不得不隨其同場賣唱,而吳銘……

  為了幫補(bǔ)生計,也為了證明自己并非完全廢而沒用的寄生蟲,他終于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自媚兒那里學(xué)會了拉奏胡琴;在吳天賣武,媚兒賣歌的同時,他也賣著他的胡琴!

  想不到,他在胡琴這方面的天資,竟不比他在劍方面的天資為低;自他學(xué)會如何拉奏胡琴之后,他更愈拉愈精,甚至比媚兒更精于胡琴之音。

  到了后來,他所拉的胡琴之音,更逐漸自成一格,他所拉的胡琴沉郁、蒼涼,恍如有訴不完的衷情、故事,令聽見的村民無不神往。

  而亦由此時開始,吳銘更“愛”上了胡琴!

  這樣也好!吳天心想,橫豎吳銘的一雙手也無法再提起他的英雄劍,他既無法再“愛”劍,他“愛”胡琴,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好可令吳銘不會終日自慚廢人!

  然而表面上,吳天雖贊同吳銘向胡琴資道求進(jìn),唯,私底下呢?

  或許,在他深不可測的心坎深處,仍有一絲萬一的抱望,他仍在暗暗盼望,投火的鳳凰會有重生的一天,劍中神話會有重提英雄劍的一日……

  只是,為免自己這萬一的盼望,會令吳銘感到喘不過氣,令他感到壓力,他一直也只是把這心愿藏在心中,更把英雄雙劍埋在小屋后的荒地之下。

  可是,他每天在賣武回家之后,還忘不了英雄雙劍,有時候晚上無聊,他便會以破柴雕成英雄劍的形狀,久而久之,如今小屋內(nèi)外,已布滿大大小小的木雕英雄劍了。

  就像今夜……

  今夜的星光異常燦爛,因?yàn)榻褚贡緫?yīng)是一個花好月圓的大日子——?dú)q暮。

  明天將是新的一年。

  這是吳天、吳銘兄弟和好如初后所過的第一個歲暮,也將是兄弟二人與媚兒離開府后的第一個新年,故此為了好好慶祝,三人今日都不往市集賣藝了,反而為預(yù)備過年的事而忙碌。

  吳銘與吳天負(fù)責(zé)置一些過年的糕品與及齋菜回來,故此早便出外去了;只余下吳天負(fù)責(zé)打掃小屋,以及在墻上貼上一些他親手所書的大紅揮春。

  不過吳天似乎心有偏好,他所寫的揮春,都不是那些“財源廣進(jìn)”、“一本萬利”

  的貪心話,他所寫的,只是“一團(tuán)合氣”、“闔府平安”而已。

  也許,對于曾經(jīng)擁有一切的他來說,財源滾滾、金銀滿屋根本微不足道,縱然如今活得清貧,他亦不再希罕;他唯一祈求的,只是他們?nèi)四苡肋h(yuǎn)像目前一樣一團(tuán)和氣,闔府平安;最重要的,是吳銘與媚兒能平平安安。

  只是最后,吳天還是忘不了寫下最后一條揮春——“步步高升”!

  他希望誰能步步高升?昭然若揭!

  寫罷揮春,時候還是相當(dāng)早,故吳天取出一些乾柴,又再次百無聊籟地雕雕琢琢,所雕的還不又是英雄劍?

  雕呀雕,一時忘形,他也忘了時間,終于就在他雕成了一柄新的英雄劍的時候,方才發(fā)覺天已漸黑,吳銘與媚兒卻仍沒回來。

  吳天心里不免有點(diǎn)忐忑:“啊?已是申時了!怎么還未回來?他倆只是外出買菜,怎會去了這樣久?不會……遇上什么麻煩吧?”

  一念至此,吳天唯有安慰自己:“不,不會的!也許他兩只是一時興之所至,在街上多逛一會吧!是了!之前我不是給了他們一些壓歲錢,叮囑他倆為自己買些新衣過年,想必,他們一定是在買衣裳了!對!一定是!”

  一想到那些壓歲錢,吳天便不期然苦苦一笑。

  其實(shí),在這段日子里他們已是清貧得很,怎還會有壓歲錢買這買那?那些壓歲錢,實(shí)是吳天把他那襲如雪白衣賣給村內(nèi)大街上的“賈富戶”所得。

  這襲如雪白衣縫工精美,更是真絲所造,相當(dāng)名貴,吳天離開府也僅短短三個月,這襲白衣并非殘舊,故只要吳天肯割愛求賣,亦必會以人愿意求買。

  本來,若吳天再次披上這襲白衣過年,也不會寒酸到那里,只是吳天已習(xí)慣了如今的粗衣麻布,也不希罕穿什么新衣過年,最重要的,還是吳銘與媚兒比他所穿的更不像樣,他反而希望他倆能換上一些像樣點(diǎn)的衣裳,所以最后,他毫不猶豫的賣了那襲白衣!

  那襲其實(shí)是吳父于其十六歲生辰之時,親自為他所買的白色錦衣……

  時間一點(diǎn)一滴溜走,可是吳天與媚兒仍是蹤影杳然,吳天這次是真的擔(dān)心起來了:

  “不……妙!即使是往最遠(yuǎn)的繡莊,也該回來了!他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我太多慮了!吳銘雖已沒有武功,但有媚兒在他身邊,他……一定會沒事的!”

  不錯!無論吳銘走往哪兒,媚兒亦總是在他身邊伴著他……

  一個女孩子,若非對一個男孩子有過量的情意,有怎會無時無刻想在他身邊?無時無刻關(guān)懷他?

  媚兒的心,吳天是明白的,他又苦苦的笑了笑。其實(shí),媚兒對吳銘形影不離,吳天的心,又何嘗不是對媚兒……?

  在歲月的洪流中,他也記不清楚,自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媚兒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由那個時候開始,他甚至在夢中也會看見她待人以誠的笑臉,和她暖暖的溫柔細(xì)語。可是,媚兒對他,雖然有說有笑,但總是與他保持著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她對吳銘,卻是那么親近,還經(jīng)常伴在吳銘身邊。

  縱是最不解溫柔的人亦能一眼瞧出,她心中所思念的人,到底是誰了。吳天雖然有時候會感到不是味兒,但他卻從沒妒忌吳銘,因?yàn)樗日l都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勉強(qiáng),并非人力所能強(qiáng)求……

  反而吳銘若真的得到媚兒的鍾情,他身為大哥,總算也不用為他的將來費(fèi)心,所以,吳天一直都只是把自己對媚兒的一顆心,藏在心坎最不可告人的深處……

  如此一想,吳天霎時想得癡了,手中雕琢的木英雄劍,更突然被他手里的柴刀誤削,“拍”的一聲,那柄木造的英雄劍赫被一削為二!

  劍斷!

  吳天一怔:“真糟!雖只是一柄木雕的英雄劍,但年近歲晚,卻在這個時候劍斷,莫非是……不祥的兆頭?今夜會有不祥之事發(fā)生?”

  “???我……是否太胡思亂想了?”

  不!他一點(diǎn)也沒胡思亂想!就在劍斷的同一時間,戛地有人拍門!

  吳天火速前往應(yīng)門,可是,門外的并不是他渴望盡快回家的吳銘與媚兒,而是他在市集賣武時認(rèn)識的——癩頭小三!

  “不得了哪!吳天哥,不得……了哪!”小三滿臉慌張,乍見吳天,已上氣不接下氣的急叫。

  吳天見小三如斯愴惶,已知不妙,當(dāng)下不由分說問:“小三!鎮(zhèn)定點(diǎn)!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三慌忙吞了一口涎沫,答:“吳天……哥,你……二弟……在村內(nèi)大街之上……”

  “出事了!”

  出事了!

  “隆”的一聲!恍如一聲晴天霹靂!吳天整個人如遭電殛,呆在當(dāng)場!

  吳天勢難料到,吳銘自失去武功后竟然如斯多災(zāi)多難!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三,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二弟……如今怎樣?”饒是吳天向來處變不驚,此刻亦難免有點(diǎn)不知所措!

  “吳天……哥,聽說你賣了自己那襲絲質(zhì)白衣給大街上的富戶賈大戶,來換取壓歲錢給你二弟及妹子,但……你二弟及妹子見你粗衣麻布過年,心中不忍,且還說……你那襲白衣其實(shí)是你爹送給你的,對你極有意義,所以……你二弟及妹子便往找賈大戶,希望可用那些錢換回那襲白衣給你……”

  “誰知那賈大戶極為盛氣凌人,堅(jiān)持說你既然把衣服賣給了他,他絕對有權(quán)不換;除非,除了給回他那筆錢外,你二弟可以為他充當(dāng)雜役一天!”

  “那賈大戶明知你二弟體弱多病,此舉分明是留難他!但你二弟竟毫不考慮便應(yīng)承了!唉,也不知他為什么,一定要換回那襲白衣?”

  小三雖然不明白,但吳天卻絕對明白,吳銘堅(jiān)要換回那襲白衣,是因?yàn)槿羲芘c媚兒在回家時,把這襲白衣送回給吳天,吳天便一定會為二人對他的關(guān)心而開心不已,卻不虞那賈大戶會諸多留難!

  吳天想到這里,不由一陣深深感動,心忖:“吳銘啊吳銘,你也實(shí)在對我太……”

  心里想著,口里仍不忘問:“那吳銘既已答應(yīng)充當(dāng)雜役,后來又怎會……出事?”

  小三答道:“那個賈大戶亦沒料到你二弟縱使體弱,仍毫不猶豫答應(yīng)為仆,這些大富人家,最喜歡便是折磨我們這些窮人了!他于是不許你妹子媚兒幫你二弟,硬要你二弟在今日之內(nèi)打二十桶井水!唉!即使是我們這些龍精虎猛的人打二十桶井水也不行啦!

  更何況是你二弟?”

  “那……他怎樣了?”吳天聽到這里益發(fā)擔(dān)心。

  “真令人想不到啊!”小三在回憶、驚嘆:“我以為你二弟連一桶水也打不了!誰知他緊咬牙根,竟然慢慢熬過,終于打足了二十桶水;只是,他已咬得牙根出血,全身大汗淋漓,如同虛脫一樣,顯見極為辛苦!滿以為那賈大戶一定會如言換回衣服,誰知,那賈大戶竟然冷笑一聲,說你二弟是病君,更是天下第一大蠢才!他說他根本便沒意思要換回衣服,一切都只是鬧著玩的,還要立即趕你二弟及妹子走!”

  “什么?”吳天一聽之下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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