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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初本無名

第十六章

劍之初本無名 長歌負(fù)韶華 7736 2019-08-26 17:57:53

  然而在此寂寥肅殺的今夜,終于又有一個人前來此寒山之巔,前來拔劍!

  他是——

  四十二歲的……

  劍圣!

  劍圣降臨,卻并沒有浪費半分時間!雄偉如天神的他縱身一躍,已然落在這兩劍之畔,右掌暴出,便要握著其中一柄石劍將其一抽而去!

  他從不浪費任何時間!只因為時間對于一個庸碌的蠢財已是異常寶貴!時間對于一個圣者,更寶貴!茫茫天地歲月去如一剎,唯有極力爭??!

  惟是,當(dāng)劍圣沉穩(wěn)的手快觸及其中一柄石劍之時,他的手遽地停于半空!他突然不動!

  他不動,只因他已瞥見自己的手在接近石劍剎那,兩柄石劍赫然各自嶄露一條新的裂痕!儼如二劍會隨時崩斷,灰飛煙滅一樣!

  劍何以會驀現(xiàn)裂痕?是否因為,劍雖不懂人語,但劍其實有知,它們并不歡迎劍圣把它倆拔一出,因為劍圣只是“圣”!

  他還不配!

  故,它們才會嶄露裂痕,以明死志,若然未有適合的人把它倆拔一出來,它們便——

  寧為“石”碎!

  不作“劍”存!

  這就是真正的英雄氣概!連劍,也是英雄!

  劍露裂痕,劍圣見狀登時面色大變,怒火中燒的喝:“媽的!好不識抬舉!連舉世無雙的伐天神劍,也要折服于本劍圣無敵之手,你這兩柄其貌不揚的劍,為何偏偏寧‘碎’不屈?為何偏偏不讓本劍圣拔出來?”

  “媽……的!”

  被劍侮辱,劍圣羞怒難當(dāng),再難自己,不禁仰天狂叫!狂吼!狂嚎!

  然而!就在劍圣怒吼之際,天上驚雷乍響,一道紫電疾劈而下,剛好便要劈中劍圣,幸而劍圣已是出神入化,身移已然避開!

  “媽的!”

  遭雷劈,劍圣又再向天怒吼,更舉起攜來的伐天劍,抗天暴叫:“天!你劈我?你敢劈我?”

  “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天罷了!你是啞的!你是聾的!你從來不解蒼生疾苦!你有資格劈我嗎?呸——!”

  “天!你給我好好聽著!總有一日,我劍圣一定會超越世上所有人,更要超越你!你給我好好聽著!世上絕對沒有我劍圣辦不到的事,總有一日,我會拔出這倆柄曾經(jīng)侮辱我的——”

  “英!”

  “雄!”

  “劍!”

  英雄劍?這兩柄其貌不揚的劍原來喚作“英雄”?

  它們?yōu)楹尾蛔尦錾袢牖膭κグ纬觯?p>  它們還要等誰?

  兩劍無語,惟劍圣口中的“英雄劍”三字出,天上又再次沉雷暴響,仿佛,上天又再次給劍圣一個肯定的答案——他雖已超凡入圣,但若論英雄……

  他還不配!

  寒山遠(yuǎn)處的另一個險峰,卻有二人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劍圣被劍侮辱的一幕,這兩個人,是兩個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的人!

  那年清的頭蓄長發(fā),驟見遠(yuǎn)方的劍圣被辱,不由驚訝:“連劍圣也不配此二劍?”

  那年長的答:“不配就是不配,盡管他是圣!”

  “但,到底要誰才能與劍匹配?才可把劍拔出?”

  “這個嘛!或許我曾見過的兩個人,其中一個,也許可以!”

  “那是兩個什么樣的人?”

  “毋庸著急!你遲早也會知道的!因為……”那年長的說至這里語氣稍頓:“他倆,已在我的掌握之中!”

  那年長的說罷,斜斜一瞄身畔的年輕人;黯淡的月光映照在那年長一雙眼睛之上,他眼睛依稀泛著智慧的光。

  他有一雙很有智慧的眼睛!

  他有一雙曾監(jiān)視一雙兄弟五年的眼睛!

  天?。【褪撬?!就是他這雙眼睛,曾在無數(shù)個幽暗的角落,無數(shù)夜晚……

  監(jiān)視了吳天與吳銘五年!

  是——

  他?

  彌隱寺前的大樹枝搖葉落,仿佛已經(jīng)倦了。

  彌隱寺內(nèi)的金佛逐健黯淡無光,仿佛亦已倦了。

  可是,“他”猶未倦。

  誦經(jīng)晚課已過,寺內(nèi)僧眾都依時就寢,只有一身白衣袈裟、年方十七的“他”,卻未有半分倦意,依舊在彌隱寺的大殿上一邊敲打木魚,一面專心誦經(jīng)。

  就連被他敲打的木魚,也給他敲的倦了。

  他仍不倦!

  然而,任他如何不倦,他盈繞大殿誦經(jīng)之音,竟?fàn)柋灰稽c微不可聞的聲音打破。

  那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他雖已聽見了這陣腳步聲,卻沒有回過頭來,依舊全神貫注念經(jīng),不知是因他的心實有太多的傷心往事,需以念經(jīng)收攝心神?

  還是因為,他是一個沒有了十五年記憶的和尚,他在以經(jīng)填塞他腦海所有的空虛?

  那個步進(jìn)大殿的人影,似亦了解這十七歲的白衣和尚何解要苦苦念經(jīng),那人嘆道:“我徒,你口中雖在誦經(jīng),但心中卻未明經(jīng)中至理,即使你已不眠不食連念十日十夜,但口雖有經(jīng),心中無經(jīng),又有何用?”

  什么?這白衣和尚居然已念了十日十夜的經(jīng)?這份堅毅刻苦的修為,實非凡人能及!

  他既有此等修為,何以還要苦苦念經(jīng)不停?

  白衣和尚驟聞進(jìn)來的人所言,霎時停了下來,過了良久良久,終于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師父,你是知道的!兩年之前,你給我喝下你為我一精一心研制的孟婆茶,希望弟子能忘記十五歲前的傷心往事。誠然,弟子確是忘記了種種前事,只是,不知何故,心中卻不時還會有一種莫名的哀傷,仿佛心底有一個故事,日夕難忘,故此,弟子才不得不苦苦念經(jīng),以求能平伏這股已記不起的哀傷,盡管我仍不太明白所念的經(jīng)……”

  那個進(jìn)來的人聽畢無奈一笑:“唉,給你服下孟婆茶,實是我僧皇平生一大錯事!

  為師滿以為自己所研制的孟婆茶可像地獄孟婆茶般,令人忘記種種痛苦前塵,重新做人,誰知卻僅可令你忘卻前事,卻忘不了前事給你帶來的哀傷……”

  原來,這個進(jìn)來的人便是彌隱寺的主持“僧皇”,也是當(dāng)年劍圣尋訪的僧皇!

  但見今時今日的僧皇,已比十多年前老了許多許多,甚至連聲音亦變得有點沙啞,想不到縱是道行高深的一代高僧,亦逃不出人間的無情歲月。

  “不過,”僧皇見自己徒兒一臉惘然,不由又續(xù)說下去:“為師已想出了一個助你參透哀傷之法?!?p>  陷于迷惘中的白衣和尚遽然一愣,問:“師父,是什么方法?”

  僧皇滿有慧諧的答:“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之路!所謂十載念盡阿彌,不如一念之間悟道!我徒,為師如今就派你去辦一件事,此事辦成之后,或許你便能徹底參透自己心中的哀傷憂疑,便能——”

  “悟!”

  “師父,那你到底派弟子所辦何事!”

  “是關(guān)于‘他’的事!”

  “他?師父,你是說,你曾以照心鏡預(yù)見,那個將會一生——悲痛莫名的人?”

  “正是。此事本應(yīng)由為師去辦,可惜我年事已高,區(qū)指一算,為師圓寂之期已經(jīng)不遠(yuǎn),極可能就在一月之后……”

  “師父,既然……你圓寂在即,弟子更不能去了,我怎能……棄你于不顧?”

  僧皇淡然一笑,答:“我徒,有云‘師亦空兮父亦空,黃泉路上不相逢’!你一顆不舍為師之心,為師固然明白,但,我有我圓寂,你有你悟道,此為兩件不同的事!若因為師之死拖累了你,為師又如何能安心圓寂早登極樂?”

  “師父,但弟子甚不明白,你說那個‘他’注定悲痛一生,既已注定,亦即是人力難變,還派弟子前去干啥?”

  僧皇又是淡淡一笑:“不明白實在是件好事!正因為不明白,人才會繼續(xù)思想,人只要愿意思想,總有一日,會想通想透,想個明明白白,屆時便能夠悟!”

  真不愧是僧皇!寥寥數(shù)語,已包含了人生無窮哲理。

  可是十七歲的白衣和尚仍在固念顧念其師,仍在猶豫,僧皇只得嘆道:“應(yīng)該吃飯的時候吃飯,應(yīng)該喝水時喝水,應(yīng)該去尋求答案的時候,便應(yīng)該去!”

  “人不應(yīng)該在吃飯時上茅廁,人應(yīng)該在適當(dāng)時候干適當(dāng)?shù)氖?,這才是人生!”

  “我徒,在你失去十五年前塵記憶之后,你不是曾深深不忿的問為師,緣何上天為世間注定了那么多事?為何生死有命?富貴由天?為何因果有序?輪回難逃?”

  那白衣和尚幽幽的道:“是的,弟子實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生死有命,人的命運已由天定,人根本無法改變早為其注定的命運,那即使活著,豈非淪為上天一顆棋子?既然身不由己,命不由已,那末,人為何仍要活著?這根本毫無意義……”

  僧皇見他復(fù)再陷于一片迷惘之中,不禁憐惜的道:“這就是你必須參悟的事情了!

  我徒,就讓為師告訴你!你此去,一定會在‘他’身上悟出,究竟命運是怎樣的一回事?

  究竟命運既然早已牢不可變,人為何還是要活下去?”

  “但,師父……”

  “別再婆媽了!”僧皇猝地僧袍一揚,竟已把白衣和尚卷出大殿之外,繼而再使勁一帶,那兩道兩丈高的大殿鋼門頓被他的無形氣勁帶上,頃刻師徒相隔!

  僧皇好神異的功力!他肯定是江湖前五名的高手!

  “我徒,盡管你已記不起自己十五歲前事,惟你得自為師真?zhèn)鞯摹蚬D(zhuǎn)業(yè)訣’功力卻仍在,你是全彌隱寺最適合辦此事的人,你若不去,實太可惜……”

  “但……”白衣和尚的答案仍是——“但”。

  大殿內(nèi)的僧皇固然欣賞徒兒一點不舍自己的心,只是他更為徒兒著想,他坦然道:“我徒,若你不去,為師是絕不會出來的了。你這樣只會令為師餓死殿中,死得更快,你何苦偏要躲在彌隱寺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躲在這里,你念一世經(jīng)也不能悟!”

  “我徒,去吧!就去人間尋找生命的真諦!就去看看‘他’的命運!你一定會在他的命運當(dāng)中,悟出你一直不明白的命運真理!”

  那白衣和尚還想說些什么,詎料大殿之內(nèi),已傳出了僧皇在朗聲念經(jīng)之音!

  “天亦空兮地亦空,人生命運在其中;權(quán)亦空兮勢亦空,成敗興衰逝如風(fēng);財亦空兮富亦空,死后誰能握手中;師亦空兮父亦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朗朗的念經(jīng)聲,宛如一個師父不舍徒兒的送行之歌,那白衣和尚乍聽之下,當(dāng)下亦明白其師為他設(shè)想的苦心,自知再沒理由推拒,無奈緩緩轉(zhuǎn)身。

  他終于去了。

  風(fēng)輕輕拂過白衣和尚的衣襟,拂起了他披在外的白色袈裟,露出了他內(nèi)里的綿衣,只見綿衣領(lǐng)上,淡淡繡了兩個字,兩個關(guān)乎他法號的名字——不虛。

  般若心經(jīng)有云:“……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p>  不虛不虛……

  只不知這白衣和尚此去,能否除去“他”的一切苦?

  他自身又能否——悟?

  這已經(jīng)是吳天、吳銘及媚兒往拜祭吳夫人一月之前的事。

  她懷疑自己喜歡了一個男孩。

  若不是喜歡了一個人,又為何會無時無刻關(guān)心他的感受?

  媚兒心想。

  離開了那個摸骨圣手?jǐn)[檔謀生的市集后,媚兒與吳天一直遙遙跟在吳銘身后。

  吳天看來對自己適才強逼吳銘被圣手摸骨之事感到歉疚,故一路上也沒對吳銘再說什么,媚兒就更不敢胡言亂語了。

  她只是為吳銘的自尊公然受辱感到難過,真奇怪!又不是她自己被圣手的預(yù)言所辱,她何以會感到難過?難道她對吳銘……?

  而吳銘,此際更是出奇的緘默,他一臉茫然的緩緩向前走,迄今都沒有回頭看身后的吳天及媚兒一眼,他此刻的腦內(nèi)心內(nèi),也許只充斥著一段摸骨圣手的話,一段正中他心底要害的話:“你不是人不是鬼不是魔不是神不是皇!”

  “你只是一頭用劍一生的怪物!”

  “你盡管將來能成為蓋世英雄、一代天驕又如何?”

  “武林將因你而生靈涂炭!江湖更因你長久蕭條!”

  “你這只害人怪物為何不早死早著?為何不自行了斷?免得遺禍人間?”

  “害盡你身邊所有至親一親人?”

  “你……”

  “你……”

  “你……”

  就是這番說話,狠狠的挑起了吳銘認(rèn)為自己害死吳夫人的隱痛;他腦內(nèi)一片迷惘空白,根本便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及將要往哪兒去。

  他僅是木然的、本能地朝著圣墟城的方向走,吳天與媚兒固然尾隨不舍,惟跟了一段路途之后,走在他倆前方的吳銘卻猝地不再向前行,他突然止步!

  吳天與媚兒放眼一望,只見吳銘停了下來,并非因為他豁然想通了,而是因為……

  他已無路可走!

  原來,眼前有一座山,阻擋了吳銘的去路!

  山路崎嶇,去路被山所阻是慣常的事,惟媚兒與吳天一瞥此山,不由大奇,縱是正陷于迷惘的吳銘,亦陡地眉頭一皺。

  緣于,三人眼前這座山,是一座不應(yīng)該座落于這里的山!

  這條回圣墟城的小路,本來根本便沒有——山!

  “???”媚兒反應(yīng)最大,一時忘形低呼:“這里……本來是沒有山的,為何在路中間卻……突然多了一座山?”

  不錯!若要由念妻崖回圣墟城,必需經(jīng)過一個兩面峭壁的峽谷,正是媚兒、吳天及吳銘此刻身處之地,這峽谷中間跟本便沒有山!可是如今,不知何時,不知如何,峽谷之前卻遽然出現(xiàn)了一座山!

  瞧眼前的山亦非一個高山,其實只有七、八丈那么高,極其量也僅可說是一個山丘,但亦足可堵塞吳天等人回圣墟城的路。

  以吳天及吳銘的身手,以輕功越此山丘而過,也非太難的事,只是媚兒不諳武藝,若要挾著她飛越這個阻路山丘,恐怕會有少許危險;最安全的方法,相信便是三人繞道而行。

  然而,本來無山阻路的峽谷,何以會驀地多添了一座山?斷不會是從天跌下來的吧?

  一直惘然的吳銘此時亦不再迷惘,只是定定的看著這個八丈高的山丘,似有所覺,猝然沉沉的道:“這,并不是一個——真的山!”

  “什……么?”媚兒見死氣沉沉的吳銘猝地說話,芳心竊喜,忙不迭作出回應(yīng):“吳銘……表哥,山就是山,怎會有真山與假山之別?”

  她雖然問得有點愚蠢,但她忙著為吳銘的說話作出反應(yīng),其誠可嘉。

  吳銘未及答話,一旁的吳天遽地插嘴道:“媚兒表妹,你的眼睛看來長得不錯,目力卻是差勁得很!你再瞧清楚一點,這個山并非一個完整的山,它是由無數(shù)被切割的巨大山石堆砌而成的!”

  媚兒如言朝這山丘仔細(xì)望去;果然!細(xì)看之下,方發(fā)覺這個山丘是由無數(shù)巨大山石堆成,所有巨石的邊緣相當(dāng)平直,明顯是遭利器劈成如此。

  吳銘此時忽地翹首看著這峽谷的峭壁之頂,吳天見他如此,不期然道:“賤人,你也發(fā)現(xiàn)了?”

  他縱然對自己強逼吳銘摸骨之事感到歉疚,卻仍是“矢志不渝”地要羞辱吳銘,仍是聲聲“賤人”!

  吳銘當(dāng)然并沒回應(yīng),他默默的盯著峭壁之頂出神,神色凝重。

  媚兒好奇問:“吳天表哥,吳銘表哥到底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

  吳天答:“如果賤人和我都沒看錯的話,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山丘,應(yīng)是由一個用刀劍的高手,在峭壁之上閃電劈碎無數(shù)山石,讓山石塌下來而形成這山丘,一切,都是人為的!”

  媚兒聞言咋舌:“但,這里每塊山石少說也有半丈之大,若……真的有一個高手能劈碎如此多的山石成山,那……這個高手的武功,豈非……在你倆之上?”

  吳天自信一笑:“那也未必!以我目前修習(xí)吳家掌法的功力,還有這五年對劍的研習(xí),要同樣劈成這樣的山亦并非絕不可能;那個劈成此山的高手未必可以勝我!不過……”

  他說著斜斜一瞄正沉思著的吳銘,續(xù)道:“那些在這五年來不思進(jìn)取、固步自封、不再令自己功力進(jìn)步的廢物,當(dāng)然便不可能相題并論,劈成這個山了!”

  吳天的含意也再明白不過,吳銘聽后卻依舊無動于衷,或許這五年以來,他早已習(xí)慣了吳天無時無刻的肆意奚落。

  媚兒不忍見吳天又再奚落吳銘,連忙岔開話題:“但,吳天表哥,為何這個高手千不劈萬不劈,偏要在峽谷的入口堆了這個山?”

  吳天道:“或許,這個劈成此山的人,是想阻止某些人通過峽谷回到圣墟城,甚至或許,這個人要阻的目標(biāo),是——我們?nèi)齻€!”

  這個大膽假設(shè),令媚兒聽得也有點兒心驚,可是一旁的吳銘看來卻并不反對吳天這個假設(shè),媚兒不禁問:“若這人真的要阻我們,又會是為了什么原因?”

  “誰知道!”吳天答:“此人逼我們繞路而行,可能,是他想讓我們在繞路途中,看一些他想我們看的東西,甚或遇上一些事情。”

  媚兒愈聽愈是擔(dān)憂:“那,吳天表哥,我們今進(jìn)又不得,繞道又不是!應(yīng)該怎……辦?”

  吳天豪爽的答:“我早已知自己該怎么辦!既然此人要我們繞道,可能是想我們看一些東西,那我就如其所愿,繞道而行,因為,我也想看看,到底會遇上什么奇人奇物奇事!”

  “至于你們……”吳天接著一望媚兒與吳銘,邪笑:“你們?nèi)舨慌碌脑?,便跟著來吧!若然怕,哈哈!那就在這里度過此漫漫長夜好了!不過長夜雖冷,我相信在這個山前露宿一宵,倒會較為安全一些,最適合那些膽小如鼠的鼠輩了!嘿嘿……”

  吳天話中滿是挑釁語氣,言畢已轉(zhuǎn)身繞道而行。

  媚兒益發(fā)焦急起來了,她回望吳銘,剛欲問:“吳……銘表哥,那我倆該怎辦……”

  誰知話未出口,已見吳銘大步與她擦身而過,緊追邪笑著的吳天,吳銘盡管木無表情,惟仍不忘對媚兒說了一句:“若不想風(fēng)餐露宿……”

  “便隨我來!”

  縱使他經(jīng)常像在逃避所有人,五年前更曾表示自己與媚兒并不熟稔,惟單是這句說話,已足見他是關(guān)心她的。

  媚兒聞言不禁心領(lǐng)神會,會意一笑。

  三人終于聯(lián)袂繞道而行,就在三人去后,那個峭壁頂上影影綽綽,居然冉冉出現(xiàn)兩條人影,瞧這兩條人影一高一矮,啊……

  又是這雙神秘的一老一青?

  他倆為何又在這里出現(xiàn)?難道那座阻路的山,是他倆的杰作?

  那年青的狠狠盯著峭壁下正繞道前進(jìn)的吳天等人,問身畔那個老的:“就是他們?”

  “嗯!”那年長的答:“就是那白衣小子與那黑衣小子。”

  那年青人目光涌起一絲不忿之色,冷笑:“嘿!那白衣小子相貌堂堂,氣宇軒昂,雙目更似兩柄隨時會刺進(jìn)人心的劍,相信資質(zhì)及功力,與我亦不相伯仲;我適才以五劍破石成山,阻擋他們?nèi)ヂ罚嘈?,那白衣小子也能用不多于五劍便能達(dá)致相同結(jié)果!”

  什么?原來那個阻路的山,真的是這年輕人以劍破石而成?他與那個老者,何以要以山擋吳銘等人去路?他倆要他們繞道,到底是想引他們?nèi)タ词裁矗?p>  那老者頷首,目露對吳天欣賞之色:“不錯!你已是我悉心栽培下的高手,也是本宗暫時最強的少年高手,可是,那白衣小子身上天生一股皇者劍氣,恐怕他若能加入本宗,頓悟劍道極理,他日成就必定非同凡響!”

  那年輕人又不忿問:“但,你真的肯定,他就是劍道千百年來一直盛傳將會出現(xiàn)的——天劍神話?”

  老者并沒即時回話,沉思半晌,方才慎重的答:“極有可能會是!還記得五年前的某夜,我身在這雙兄弟所在的圣墟城外十里,亦感到有一股足可攀天的劍氣在驚天動地,令風(fēng)云變色,這股劍氣,十分像是我們劍道流傳的天劍之氣,于是我立循劍氣追尋至圣墟城,便發(fā)現(xiàn)這雙兄弟……”

  五年前那個天地色變、風(fēng)云變異的某夜?豈不是吳銘為瀕死的吳夫人抬首的那一夜?

  極大可能,這老首口中所說的天劍之氣,并非吳天所發(fā),而是吳銘……?

  可惜這老者誤會了,他繼續(xù)沉吟道:“當(dāng)我在吳府外遠(yuǎn)遠(yuǎn)發(fā)現(xiàn)這雙兄弟之后,出奇地,這兩個小子身上那股驚天動地的劍氣已消失了,但這白衣小子身上猶散發(fā)著一股皇者劍氣,確是一個難得的奇料,故我深信,天劍之氣必是源出于他,只是一時收斂而已……”

  那年輕人卻打斷他的話,提醒他:“可是你也別要忘了,你發(fā)現(xiàn)的是一雙兄弟!那黑衣的似乎也不容小覷!”

  老者卻對自己的智慧與目光深信不疑,笑:“錯不了的!雖然另外那個黑衣小子的眼光沉郁深邃,異常獨特!他那種深斂的眼神,即使眼利如我,亦無法在細(xì)看之下瞧出他天賦有多少,他最高的境界可以練至多高?他是一個令人一見難忘的少年!但……”

  “他身上絕對沒有半分劍氣!最可惜的還是,他,沒有斗志!”

  老者這句話所言非虛,蓋因一個人即使是天材蓋世,若沒有向上的斗志,若沒有爭強之心,也只會白白浪費自己的奇材,虛度一生而已。

  然而,他那里會知道,在他未趕至吳府前,吳銘也曾在朝吳夫人抬首時,散發(fā)一股令所有賓客目定口呆的蓋世劍氣?遺憾的是,吳夫人的死不但令它意志消沉,不想再在武功上進(jìn)步,身上的劍氣亦驟然而失,他那雙沉郁的眼睛,更喪失了所有斗志,包括求生的斗志……

  一直聽那老者說話的年輕人此時又道:“縱然你任為那黑衣小子欠缺斗志,但,不知為何,我適才居高臨下窺看他的一舉一動時,竟覺他好像比我所站的高處更高,甚至比天更高,心里也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yù)感。”

  “什么預(yù)感?”

  “即使他不是什么天劍,他,亦勢必會成為一個我今生必須打敗的宿命對手!”

  老者聞言一陣失笑,似乎仍對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道:“嘿嘿!軍兒,你是我劍慧的兒子,虎父無犬子,你也別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了!那黑衣小子雖然獨特神秘,但畢竟缺乏斗志,成不了大事的!更遑論會成為我兒‘破軍’的畢生宿敵!”

  原來,這老者與年輕人竟是父子?他們一個喚作“劍慧”,一個喚作“破軍”,既是父子卻不同姓,好古怪的名字!

  那個喚作“破軍”的年輕人似仍不以為然,不過已不想為這問題辯論下去,他霍地岔開話題:“無論如何!究竟誰最可能是真正劍道盛傳的神話——天劍,也許亦快要揭盅了?!?p>  那喚作“劍慧”的老者聞言點頭:“不錯!我們?nèi)缃褚允扑麄z繞道而行,便是誘他們?nèi)ツ莻€地方,只要到了那地方之后,‘劍魂’便會讓我們知道,到底他們倆會否是天劍?”

  “再者,他們或許還可以替我們?nèi)〉靡恍〇|西,因為……”

  “我們將會引他倆一戰(zhàn)——劍圣!”

  什么?這一老一少費了這番開山劈石的工夫,便是要引吳天、吳銘一戰(zhàn)江湖一代圣劍“劍圣”?

  他們到底有何目的?他們究竟想得到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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