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殿下不禁笑出聲來,引得船板上的青刺和劍影頓生詫異。
本來站得直不溜秋的青刺霎時破功,她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的劍影:“劍影大叔,你說公主他們在說什么呢,笑得那么開心?”
劍影暗自翻白眼,怎么這丫頭性子變得那么快呢?一時嚴謹一時活躍。
他無奈說道:“不知道,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青刺奇怪地瞪了他一眼,“瞧您說的,難道我們不是在把風(fēng)么?您沒聽清楚公主上船后便讓我們隨意活動嗎?真真無趣?!?p> 劍影默然,不跟小女孩計較,還是趁機看看風(fēng)景為好。
雖然,現(xiàn)在除了船,什么都看不著。
相較于船艙外倆人的尷尬氣氛,船內(nèi)的遺扇和昭王聊得雖談不上熱火朝天,但也是溫馨融洽。
昭王環(huán)顧這著裝潢不比當日所見的大花船差的船艙,由衷贊嘆:“本來還想著,殿下這船沒個十天八天是見不著影兒的,哪知道今日便見著了,殿下行事還是這般速度?!?p> 遺扇續(xù)上一杯酒,唏噓道:“那你就高看我了,不是有錢任性么,錢有了,工人、速度什么都不成問題了。”
昭王在一旁笑得無可奈何。
“誒,遺洛,你猜猜本宮如今這般家財萬貫,誰的功勞最大?。俊彼兄诖赝?,找樂子的意味不言而喻。
昭王殿下腦子一轉(zhuǎn),隨口說出是皇帝陛下,畢竟,皇帝陛下這么實力寵妹,多少金山銀山往她府里搬呢,瞧這長公主府不正富裕著呢。
誰知道遺扇聽后拍著桌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會答這個!你這蠢男人,如果這么容易猜到我還會問你么?!?p> 看著某人笑得眼眸瀲滟,本來被罵蠢的昭王殿下也是沒脾氣的,“哦?那殿下便告知我答案好了,既然你已經(jīng)這么說,那答案我自是猜不出的?!?p> “無趣,真真無趣?!边z扇看著直接認輸?shù)哪腥酥睋u頭,怎么就不追問呢?本扇還想多嘲笑他一會兒呢。
“好吧,附耳過來?!边z扇伏在靠過來的昭王殿下耳邊細細說道。
聽完這答案,昭王殿下滿目驚訝,這,真真是別具一格的答案啊。
“怎么?你不信?我說的可是真的,本宮的小庫房里,還有你這位昭王殿下和十年前其他‘英勇就義’的壯士們的貢獻?!?p> 昭王徹底無語,差點都想不起自己也出了一份力,只好嘆嘆氣摟著她,“想不到長公主殿下真的是一夜暴富,想來,一日的勞動成果就抵得過有名的富庶之家一輩子家財了?!?p> 遺扇自覺在他懷里尋找最舒適的位置,“那是當然,想想也要謝謝你們啊,沒有你們這么多人都起了搞事兒的心思,我和我那貧窮的兄長如今還長不得這么好呢?!?p> 想想倆人當年是多么艱辛啊,在成王府財政大權(quán)不沾邊,母親娘家不給力,自己十幾歲就要養(yǎng)百萬漢子,真是當年如果不是抄了先帝一眾兒子的家,百萬大軍連回北疆的經(jīng)費都沒得了。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親爹,廢成王閣下,那短短幾天抄沒的財富,簡直比當時的國庫還飽滿。
更不要提先帝最寵的那兒子壽王的府上了,想來當時他的外家可是為了捧壽王上位,準備了不少好東西呢,可惜啊,還是被自己兄妹截胡了。
不得不說這為他們“做的嫁妝”,可是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
自家哥哥占了先帝的國庫,自己又抄了自己親爹、叔伯們,以及他們一眾追隨者的家產(chǎn),這么棒棒的回憶,想想就會笑醒。
知道一切淵源的昭王殿下自是知道某人正偷著樂呢,也罷,自己如今也算不得“小白臉”吧,至少這府里花費的銀子,也是有他貢獻的。
“對了,遺洛,我現(xiàn)在才想起來,你家這么那么窮啊,虧得當初那么多能耐的人都跟著你呢?!?p> 昭王看她完全不避諱談當年的皇權(quán)戰(zhàn)爭,心下一松,感覺心里藏得深深的一塊淤泥驟然洗去了。
“因為府里的錢財啊,大部分早就分給了跟著我辛苦大半輩子的人了。”他像講述與自己無關(guān)的往事,曾經(jīng)也是感謝他們的,畢竟這么多年的悉心謀劃,忠心跟隨,只是,那已經(jīng)完全過去了。
“好吧,當你的部下還行吧,至少有遣散費,哎,想當初,要不是沿途掏了不少劫匪的窩,還有抄了不少狗官的家,我想我的百萬大軍連南下翠京救駕的費用都沒著落了呢!”
“呵呵,”看著難得為了錢物憂愁過的女子,遺洛覺著別有一番滋味,“那你和皇帝陛下也得感謝他們了?!?p> “當然,當年吶,本扇除了罪大惡極的,通通都沒殺了,哪知道,回京殺的人何止在北疆時的幾倍?!?p> 昭王看著一時怔然出神的她,“你可難受過?”
“難受啥子!除了有點怪老爺子臨去時發(fā)什么善心,放了許多不該放的人,還有哥哥后來的心軟,其他的,我從不覺得難受,老娘好歹還當了一回抄家公主呢,什么都賺回來啦?!彼恼Z調(diào)短促而有力。
昭王一聽,低笑出聲,轉(zhuǎn)念一想,也有些明白她說的是什么人。
他低下頭直視她的眼眸:“阿扇,但是我是感謝你兄長的,他做的沒錯,如果他真的不阻止你殺了那人,你現(xiàn)在會不會活在別人指責之下呢?雖然,你并不在乎這些,但我們在乎啊。”
遺扇低頭沉默,復(fù)又抬眼看他。
“阿扇,有些人,活著比死了更難受?!痹?jīng)他也屬于那類人,但,幸好,如今有了救贖。
遺扇無奈攤手,“好吧,不過,他最好別踩我底線上了?!?p> 她一副大度不和他計較的模樣,昭王不由親親她的眉,“別擔心,這次,要踩,可能也是別人踩了?!?p> 倆人相視一眼,了然一笑。
遺扇和昭王待膩了船艙,便走上船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她看著湊在船頭,正一起不知道聊著什么的青刺和劍影,頓時來了興致。
“你們倆聊什么呢?”
倆人同時轉(zhuǎn)過頭來,遺扇一看他們那嚴肅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么趣事了。
青刺猶豫開口:“主子,您來瞧瞧這么些花船,看看是否有不妥?”咱的船亦是差不多規(guī)格,只是,這也高太多了吧?怪哉怪哉。
遺扇也沒說話,只是和昭王殿下一起并立船頭,不知何時從懷里拿出桃花扇一搖,臉上看去甚是閑適。
倆人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花船慢慢靠岸,昭王才緩緩開口,語氣有些沉重,“阿扇?!彼偷秃八?。
“遺洛,回去再說?!笨粗簧俪运容^厲害的花船,嗤,這是躲進了多少只“老鼠”???
遺扇又揚起嘴角,嚓,不能生氣,偷偷藏起來的賤人會笑。
昭王點頭,本來出來時尋開心的,如今,只會更煩惱了。
倆人都是看似一派悠閑地上了回府的馬車。
很好,在老娘眼皮子底下?;?,很有可能還在暗處偷偷嘲諷老娘的遲鈍呢,呵呵,這么喜歡躲在熱鬧之下啊。
行啊!等老娘也學(xué)學(xué)諸葛老先生那樣火燒連環(huán)船,看這些個小東西還能藏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