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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萬歷

第0094章 被閑置的李滌祝旦

一本萬歷 空格 3169 2019-11-19 00:05:00

  背著手皺著眉頭在路邊來回踱著步子的陳用良,見凌遠和方三娘走過來,連忙上前,“凌解元,方將軍”。

  “先生來了,怎地不過去”,陳用良昨日便幫著張羅了一天,見他今天這般踟躕,當是有什么事了。

  “昨日回去,陳鑒陳大人找我過去說了些話,邀我跟他去京城”,陳用良自是明白這是凌遠托付的,否則便是靠著伯父的關系又哪有機會接觸陳大人那樣的人物了,“用良謝過先生”。

  “這謝字凌遠可不敢受了。陳大人并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很看重先生,便是三娘也想請你過去呢”,凌遠拱拱手,“恭喜先生了”,能入錦衣衛(wèi),在他這個心心念念卻投奔無門的人眼里如何也當?shù)靡宦暪驳摹?p>  “謝先生美意,但陳某志不在此”,陳用良整理了衣衫一躬到地,“用良只想跟著凌先生,還望先生成全”。

  凌遠不由怔住,跟著我,他這是什么意思?自己雖是僥幸中了解元,能不能金榜題名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便是中了進士又如何,最多也只是從七品小官兒做起,能混到錦衣百戶那樣的正六品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陳鑒已許了一個錦衣百戶,以陳用良的才干,又是舉人出身,在錦衣衛(wèi)那群文盲里定能做出一番事來,跟著自己可就真的耽誤了。連忙伸手扶起,“凌遠尚有自知之明,當真使不得,切莫誤了先生前程”。

  “先生有自知之明,陳某也自認一雙眼睛不會看錯人,陳某不是不貪慕榮華富貴,正因為如此,陳某才要跟著先生”,陳用良話說得很直白,我看好你,跟著你就是沖著榮華富貴來的。他人情通達,本不是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但他知道如何才能獲取凌遠的信任,怎樣做才能留在凌遠身邊。

  凌遠可不相信自己這個小醫(yī)生能有什么王霸之氣,能做出那些事來不過是因為腦子里存了些歷史知識而已,以后頂多也就是混在老師身邊提個醒兒,想做些助力都是難能,真是要自己做出怎樣一番作為,還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的,“先生,不是凌遠惺惺作態(tài),將來如何凌遠實是沒有半分把握,以后若是真能有些作為,定不會忘了先生”。

  “待到那個時候,凌先生身邊就沒有陳某一席之地了”,陳用良苦笑了一下,他自也有自知之明,更知道錯過今天這個機會,以后就再沒有機會了,“陳某只后悔在第一次見到先生時猶豫了,這次再不能錯過,還望先生成全”。

  “承蒙先生厚愛,委屈先生了”,陳用良說出這樣的話來,凌遠便不再猶豫。壓力就是動力,有個把榮華富貴都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在身邊,也能讓自己時時警醒不敢松懈,兩萬族人也都在看著自己,更不能讓他們失望。陳用良的投奔,讓他心里也生出危機感來,若不能走得更遠,不能掌握住自己的命運,一旦老師走了沒有了靠山,師兄張敬修都會被逼得憤而自殺,自己和弟弟妹妹包括進二叔這些家人和三娘他們又如何能得個好結果來,在這樣一個封建時代里,不進則退失去的可不僅僅是理想不止是榮華富貴,很可能還有身家性命。而促成他答應接受陳用良的關鍵原因是,他對陳用良的確很欣賞,不忍拂了他一片心意。

  “謝先生”,陳用良深施一禮,直起身來已是滿面笑容,“解元公,喜報是送凌宅,還是西城”。

  因為是守孝期間,喜報還在海大人那里壓著,“送凌宅吧”,大爺爺雖然沒有說,但心里一定在期盼著。

  “凌家的宅門需要重新置辦,我這就去”,明朝在第宅等級制度方面有著嚴格的定制,廳堂間架根據(jù)等級都有明確的數(shù)目,尤其是宅第正門,更不容有絲毫逾制。如今凌遠乃一省解元,依制,宅第大門可拓寬數(shù)尺還可以加開兩扇側門,這就是所謂讀書人的門面了。

  “不必了”,凌遠搖搖頭,只要自己點頭將喜報送去凌家祖宅,這種事自會有人去做。陳用良投奔自己可不是來做管家的,若是讓他去做這樣的事,不僅是對他的不尊重,對自己也是,“善之,有件事我還沒想明白,你來得正好,我們上去說”。

  雖是草廬,凌福至又怎會讓凌遠再受委屈,里面空間很大還特意分了內(nèi)外兩間,因是守孝期間,家俱雖是簡單粗陋,卻也有一些。這個時代孝衣穿著都是有著相應的規(guī)定和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陳用良取了白綾系在腰間,落后半尺在凌遠身邊跪坐下,常斌幾人便猜出了他在四弟身邊的位置。凌遠也將幾位結義兄長向他重新作了引見,“原戎縣典史祝旦祝大人,善之可有印象”。

  “性格耿直,行事穩(wěn)重,能力只是一般”,陳用良身為四川首縣縣令的左膀右臂,陳以莊又是他的伯父,四川官場的大小官員他自是熟知,但還不至于記住一個偏遠小縣一個小小典史的名字??杉热挥幸馔侗剂柽h,凌遠以前接觸的人自然要了解一番,何況李滌、祝旦、陸灝三人皆因凌遠而升遷,他們與凌遠的關系自不會一般了,是以陳用良才能說出這番評價來。

  行事穩(wěn)重?袁錦咧咧嘴,毆打言官,錦衣衛(wèi)行刑竟敢要換棍子,又那般大呼小叫地,簡直就是個愣頭青,祝爺這性子倒是對了幾位老祖宗脾胃,可又哪里看出半點穩(wěn)重了。當下便將祝旦毆打戶科給事中余懋學的事細細說了,又將京城那邊李滌做的那些事也一并說了,“李大人杖責二十,祝大人杖三十罰俸一月,本來這事也就過去了。祝大人辦了督糧的差事也消停了下來,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著清閑日子,沒招誰也沒惹誰。不想那余懋學卻是忍不下這口氣來,幾次請辭不成竟是掛冠而去,他去了也就去了,祝大人卻跟著遭了殃,調(diào)去北京閑置了”。

  按說從南京這樣的虛設衙門調(diào)入京城,便是平調(diào)也絕對算是升遷了,但閑置起來就完全不一回事了。陳良用沉思了片刻,“祝大人調(diào)去了哪個衙門?”。

  “戶部丁字庫”,袁錦嘆了口氣,丁字庫五位大使都是從九品未入流的官兒,堂堂從五品員外郎去了那里,哪里還能有什么前程了,“聽說京城李大人也被調(diào)去了戶部司務廳,這余懋學當真害人不淺”。

  李滌李大人原為戶部陜西清吏司正五品郎中,陜西清吏司共設有三位郎中,除了管理陜西全省的錢糧、戶口、土地、倉儲諸務之外,還分管朝廷直接管轄的百官、勛貴、宗室的俸祿事務,李滌具體掌管的便是百官、勛貴、宗室俸祿這一塊,算得是個清貴職位。司務廳協(xié)理戶部直屬的民、度、金、倉四科,兩個司務也都才是從九品。祝大人原在南京任職,京城里知道他的人不會有多少,李大人被這樣安排,被閑置的意味就太明顯了,“也不知他們得罪了哪位大人”,看了眼凌遠,難道是開罪你家老師?

  “他們在等先生您”,陳用良沉思良久,忽地一笑,見凌遠面現(xiàn)驚詫,很肯定地點點頭,“對,就是在等您。首輔大人想已看出來了,李大人、祝大人是您的人,是以大人才會有這樣的安排”。心下不由愈加地熱切,看來首輔大人對他這個弟子當真很是看重啊。

  我的人?凌遠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還沒謀個一官半職,竟然成了香餑餑,陳用良一個師爺投奔過來了也就罷了,一個正五品郎中、一個正六品員外郎竟然也要湊過來。可想起老師寫于吳師兄信中的那些話,心里有些明白,這事兒只怕還真是這樣的,這不是逼著我去啃八股文么。

  既然兩位有心,對小凌遠兄妹又是有過恩的,也算知根知底兒的人,他們投奔自己不管其中有多大成分是沖著自己身后那座大靠山去的,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往外推了。他們二人都有那般勇氣梗起脖子往前沖,自己還有什么可怕的,要潘朵拉找出丁字庫、司務廳的資料,沉默了片刻起身去了內(nèi)間。

  出來時,手里握了兩只厚厚的信封,“善之,你即刻起程去京城”。兩位大人已伸過手來,自己自然不能視而不見不能不有所表示,要陳用良親自過去也是最合適的人選。陳用良對李、祝二人的評價都是‘能力一般’,但這有什么關系,能力如何還要看如何用了,讓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他們的能力能量才能真正發(fā)揮出來。當初兩位大人在戎縣時,在推廣紅薯種植過程中的表現(xiàn)有目共睹,他當著海大人的面托著李大人手掌說出的那番話,可不都是虛言。有勇氣肯做事,這本身就是一種能力,如何就不能闖出一片屬于他們自己的大好前程來?

  陳用良點頭接過,去小凌遠父母墳前重重磕了頭,轉身便去了。

  “師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兒?陳先生怎地走得那般急切”,一行人走上山來,張敬修回頭看著陳用良的背影有些疑惑。

  “是我托陳先生辦點事,沒什么要緊的”,凌遠方三娘幾人出來與一行人見了禮。

  “師弟,我給你引見一個朋友”,張敬修拉過顧憲成,“你們倆肯定能說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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