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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萬歷

第0081章 地震引發(fā)的危機

一本萬歷 空格 3455 2019-11-06 00:05:00

  查了一下,萬歷元年敘州府還真發(fā)生過兩次地震,一次是四月初五,一次是八月初七,第一次影響面較小強度也不大,沒引起多少關注。第二次大大小小的余震斷斷續(xù)續(xù)地折騰了很長一段時間,當時的四川巡撫曾省吾正在主持清剿都掌蠻事,百忙中還為此上疏請責。心下不由有些擔心,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對海大人造成什么影響,這個時代的人都很迷信,天人感應之類的唯心學說不論在朝堂還是民間都很有市場,說不定就會有人借題發(fā)揮針對敘州新政發(fā)起新一輪攻擊,老師甚至都有可能被牽扯進去。

  所幸這次余震強度也不大,這個時代宜賓城中的建筑又多是竹木結構,雖是提心吊膽地在院中守了一夜,倒是沒聽說有什么房屋破損乃至人員傷亡。

  凌遠心中有事,第二日一大早便與墨巖先行出發(fā),一路沒有停歇,傍晚時分回到了戎縣縣城。

  “師兄,事情有些麻煩了”,家中一切安好讓凌遠稍稍放下心來,匆匆和蔡叔蔡嬸吃了晚飯,待吳中行從鄉(xiāng)間回來,師兄弟二人坐下來說話時已是亥時時分了。

  吳中行抿了口茶斜著眼睛看過來,幸災樂禍地抖著二郎腿,“君平他們你見著了?要說這事兒還真得你擔著,若不是你生出那許多事來,師妹上哪里揭皇榜去?又怎地會跑到成都來?大不了挨頓罵,你又不是沒被罵過”。

  “師兄,我是說鄉(xiāng)試的事”,你怎地不說沒有我,你還在翰林院小書房里窩著呢?還真是個白眼狼,凌遠心下暗暗咕嚕了一句,看來師妹逃家的事自己是脫不得干系了,這個時候自也懶得與他計較。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那五道時務策文章自己倒是寫得痛快了,可與地震的事兒一聯系起來,凌遠便覺得很是不妥了,很可能會被人拿來作文章。

  “怎么?沒考好?”,吳中行心中一緊收起笑臉,若當真考的不成樣子,那笑話可就大了。

  “也可以這么說”,凌遠撓撓頭,“我是擔心可能會給海大人帶來麻煩”。

  “快將答題說于我聽聽”,見凌遠只拿眼看他卻不說話,眼睛一瞪,“我是你師兄!你還信不過么”。

  “信你?那師兄你且把老師令我中解元的事解釋一下”,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那日與師兄張敬修兄妹說話時,為了推掉給師妹逃家擋災的事兒,便訴苦說老師寄予他中解元的厚望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人都瘦了十多斤,若是再擔上這等事兒,那還不得愁成排骨了?若是老師一氣之下把他逐出門墻了,那可怎么辦?他是真心不想惹上這事兒,人家的家事自己沒理由插上一腳去,當初李秀兒的事惹得李夫人尋上門來,他可不認為自己在老師面前還能有那么大的面子。卻不想張敬修兄妹聽了直轉眼睛,得知是吳師兄傳的話便開始演雙簧說相聲替師兄圓話兒,可這倆老實孩子實在不是說謊的料兒,磕磕巴巴沒說兩句便被凌遠看出了端倪,當下便與他們作了交易:凌遠替他們擋事兒,他們老老實實呆在成都哪兒也別去。倒不是凌遠起了同情心,而是張敬修執(zhí)意要與他來戎縣,那是絕對不行的,出了事兒他可擔待不起,兩害相權取其輕,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我的不是,要罰,銀子明兒便送過去;要打,我給你取棍子來”。

  吳中行這么光棍,倒是讓凌遠有些哭笑不得了,瞪著眼睛不知該說什么好,簡直是潑皮無賴。

  見師弟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吳中行知道這一關算是混過去了,強壓住心中的得意,板著臉從案上的一摞書中取出一只信封推過去。

  這個時代還沒有銀票一說,寶鈔也早在正德年間便廢止了,難道是房契?也不知道這家伙要玩什么花樣,斜著眼睛掃了一眼,連忙坐直了身子雙手接過,是老師張居正的信,不知道為什么要給自己看。

  楊博、譚綸入閣?歷史上直到萬歷三年才增選禮部尚書張四維入閣,僰人接受招安不僅改變了被滅族的命運,看來對朝堂上的人事變動也才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楊博是老師最敬重的人,譚綸是老師的好友,不過入閣這類大事老師不可能不慎重,平白送人情的情況基本上不可能發(fā)生,楊博是前任兵部尚書,譚綸本應是繼任的兵部尚書,這兩人的共同點是在軍事方面的建樹,尤其是譚綸,能與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這些名將齊名,其軍事才能可見一斑。這個時候把他們增選入閣,是要傳遞出什么信號?

  ‘深重其才’,有些不明白老師這話是什么意思。李滌、祝旦發(fā)飆是因事涉敘州,若不出頭可能自己的前程都要受影響,歪打正著地幫了老師一把,倒是沒看出這倆人竟然這般有性格,可這與他凌遠又有什么關系了?

  宣武將軍?凌遠不由彎起了嘴角,咱家三娘果然厲害,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正式冊封的女將軍啊,煌煌大明也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西鎮(zhèn)撫司?歷史上可沒有這個衙門,不過老師的目的肯定不只于安置安撫僰人,難道是要組建一只新軍?這個可能性很大,縱觀老師一生,他的所作所為歸納起來就是四個字——富國強兵,因為自己的原因,三娘和僰人已是他手里最可信賴的一支精兵,而他們的表現也足以令老師心動。相較于三娘的宣武將軍,這個西鎮(zhèn)撫司也是最令凌遠心動的,因為有了這支精兵,自己的很多想法也有了發(fā)揮的空間,也有了在大明官場闖蕩一番的底氣。

  海瑞入黔?凌遠又看了眼落款處的日期,再結合信中的內容,這封信應該是接到婁山關捷報后寫的,這封信送出時三娘落濛關放走楊珠的消息應該還沒有傳到京城,難道老師他們那個時候便推斷出了三娘下一步的作戰(zhàn)意圖?很有可能,這也可能是增選楊博、譚綸入閣的一個主要原因。

  呈陛下御覽?自己的鄉(xiāng)試答卷竟然要送到小皇帝案頭去,簡直莫名其妙!是防止老師作弊?想想又搖搖頭,有海大人這塊金字招牌,天下人怕是沒一個會生出懷疑的,看來是因為太后賜婚的事了。

  “有什么想法?”,見凌遠放下信箋皺眉沉思,吳中行也放下茶盞,倒是沒有急于索要答卷。

  “陛下圣明!”。

  看著凌遠眉花眼笑的樣子,吳中行也不由好笑,還沒見過這般沒心沒肺的,你家未婚妻都作了將軍了,難道你就不怕將來夫綱不振?“我大明出了第一位女將軍,恭喜師弟了”。

  “謝謝”,凌遠拱拱手,“那是她應得的”。

  吳中行點點頭,大明第一位女將軍、增設西鎮(zhèn)撫司,那都是他們應得的,是屬于他們僰人的榮耀,也是我大明的榮耀,更是師弟的榮耀,沒有他這一切都不可能發(fā)生,“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怎么了?”。

  “地動,有人要拿這事來作文章”。

  “海大人?”,凌遠此來便是要問這個問題的,不想師兄自己先說了出來。

  “紅薯”。

  紅薯?紅薯會有什么問題?平均畝產三千四百三十二斤,明朝一斤十六兩大約590克,換算一下,平均畝產約為四千斤。兩千公斤,已經達到后世最低畝產了,超出了預想一倍,這會有什么問題?

  “紅薯收獲時正好又發(fā)生了一次大的地動,雖沒造成多大損失,但民間已有風言,說紅薯如此高產有違天道,是奪了天地之精氣,惹怒了上蒼才降下災禍”,吳中行冷笑一聲,“當真是好算計”。

  產量高了也是問題?這叫什么事兒??蛇@還真不是件小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引到僰人身上……

  “我這次便是剛從九絲城回來,幾位長老雖然沒說什么,但顯然都有些怒氣”,吳中行抬起頭,見凌遠面色平靜,稍稍放下心來,“師弟,你莫要擔心,有師兄在,他們翻不了天去”。

  竟然真的引到了僰人身上,這可不是愚夫愚婦的瘋言瘋語就能解釋得了的,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只要能填飽肚子,誰還管什么天地精氣日月精華,不管背后煽風點火的人是誰,這等用心顯已是惡毒之極了,“師兄,三娘領兵在外,若是家里生出什么事來,怕是會引起軍心不穩(wěn)啊”,凌遠皺著眉頭,手指輕敲著桌案,“成都已查出有白蓮余孽活動的跡象,南京錦衣衛(wèi)因此還損失了一名百戶,若是他們把手伸到敘州來,那可真的麻煩了”。

  “劉廣生回來說你在成都惹了案子,海大人代你告狀,羅大人耿大人都驚動了,怎么回事?”,吳中行面色平靜,心里卻暗暗立下毒誓,惹誰都別招惹這位祖宗。擾亂軍心勉強還能牽扯上,白蓮余孽?你這是要滅人九族啊。

  原來這事已傳到了戎縣,凌遠便將案子大致說了,著重點自然還是落在了季浩遇害的案子上。

  吳中行沉默良久,抬起眉眼卻是岔開了話題,“劉帥幾十萬大軍屯兵貴州,下一步他們會如何?”。

  “或者廣西,或者云南,或者兩者皆取,也可能止步貴州”,見師兄不接茬兒,凌遠只得聳聳肩,“大人們如何想,師弟哪里又能猜得出了。不過楊大人、譚大人入閣,我以為就此止步的可能性不大,關鍵是要看劉大人如何臨機決斷了”,心下不由一笑,老師拉這兩位入閣不會是為他扛雷的吧?不過這些問題自己實在沒必要去操心了,如此安置三娘和僰人,老師那里估計也有讓他們抽身的意思,看來朝廷那里也有些舉棋不定。

  “師出無名,遺患無窮啊”。

  “師出無名倒是不會,那楊珠不是到現在還沒抓到嗎?他是死是活,又會流竄去哪里,那還不是由朝廷說了算”,不由暗自搖頭,這些事接觸多了,心里怎地也變得他們一般黑暗了,“師兄也莫要擔心這些了,海大人去貴州,朝廷可能也有求穩(wěn)之意,現在朝廷一手握著刀一手握著紅薯,進退都有很大的空間,西南當是生不了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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