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能性A 陷阱
解謎家翻開一本筆記本,將釣魚線的一端放在打開的那一頁紙上,再撕下一段透明膠帶,把紙上的這一端牢牢貼在紙上。
剩下的筆記本和偵探的黑白平板依原樣放在已經(jīng)被破壞的抽屜中。
【你就當(dāng)抽屜還是被鎖著的?!?p> 預(yù)言家對解謎家比出OK的手勢。
解謎家合上筆記本,拿起一把剪刀——應(yīng)該是她從倉庫里拿的,自己剛才沒有注意到——對準釣魚線剛伸出筆記本的位置輕輕剪了一下,沒有把釣魚線剪斷,不過也差不多了。
門上斜舌仍被膠帶封著。
解謎家把筆記本放在門內(nèi)的地上,一邊緩緩關(guān)門,一邊手攥著釣魚線的另一頭,把筆記本往外拖。
門合攏,筆記本被關(guān)在了門內(nèi),只有伸出來的釣魚線還在門外的解謎家手中。
解謎家繼續(xù)拖動釣魚線,預(yù)言家和劍道家在門外看著她認真的解謎。
她的手突然一頓,看來是筆記本從里面抵住門了——這很正常,這種偏厚的筆記本沒辦法從門縫里拉出來。
沒有反鎖,斜舌又被封上的門本來沒法這樣好好關(guān)上。房門是內(nèi)開的類型。門內(nèi)的筆記本因為被往外扯,最后必然抵住了門。以至于在外門看起來,門就是好好關(guān)著的。
她又扯了兩下,似乎是在確認筆記本的位置。
隨后,猛地一扯!
用力過猛,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只留著一截釣魚線。
剛才釣魚線被剪過了,一扯就斷掉也是自然的事情。不過筆記本那邊留下的線實在太短,伸出的長度連門的厚度都不及,在門外是不可能拉到余下的線頭了。
解謎家從口袋里掏出了那本算是證物的缺頁本子。這本本子唯獨沒有被她塞進抽屜里。她似乎是想把這本子據(jù)為己有了,不過倒也沒什么不好。
她刷刷寫下幾個字,給預(yù)言家看。
【現(xiàn)在,你是殺害偵探的兇手,你擔(dān)心偵探還留下了什么對真兇身份的推理記錄,所以決心進入房間?!?p> 總覺得自己親身進入了什么偵探故事的高潮推理環(huán)節(jié),但實際上的“學(xué)級裁判”還沒有開始。
預(yù)言家盡量把腦袋中的雜念拋開,把自己當(dāng)作兇手。
——首先是進門……
他伸手一推,門很輕易地被打開了。
畢竟沒有上鎖,斜舌也被封上了。
門內(nèi),剛剛抵在門口的筆記本被推遠。他上前,撿起地上的筆記本。
——我是兇手的話,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偵探的設(shè)計,而這設(shè)計的目的應(yīng)該是……
——首先,在我有所行動之前,我能不能把現(xiàn)場還原成我來這里之前的樣子?
預(yù)言家看著手中的筆記本。
——不行。
——釣魚線從中斷開,剩下的線頭不夠長,我沒辦法還原解謎家的“詭計”。
——……那么只要用另一本筆記本就好了吧?完全可以如法炮制……
——對了,倉庫里剩余的所有筆記本都被偵探鎖進了抽屜里。我在不打開抽屜的情況下是沒辦法獲取到新的筆記本的。
——我能接觸到的筆記本只有我自己手中的這本。把這一頁撕了,再還原詭計又如何?
——行不通。筆記本被弄出了明顯的折痕,別人一翻就會看見這一頁。準確來說,我自己就在剛才的搜查中看見了這一頁。
——在不打開抽屜的情況下,我沒有辦法還原現(xiàn)場。
——那換個思路,我不還原現(xiàn)場,把筆記本直接帶走,再把門上封住斜舌的透明膠帶撕去就可以了。讓這間房間成為一個正常的房間。
——不,不可以也不可能這么做。站在上帝視角,我是知道偵探在抽屜里刻了字的。他清楚地道出了膠帶的事實,我撕去膠帶反而證明了我來過這里。而單純站在兇手的視角,我怎么可能剛進門就離開?
預(yù)言家猜測著此時的兇手的心態(tài),往書桌靠近。
所有的抽屜都一無所獲,只剩下了上鎖的抽屜。
兇手肯定知道剩余的筆記本只有可能在抽屜里。打開抽屜,一來可以確認偵探有沒有留下對自己不利的“死亡留言”,二來可以用筆記本還原門口的詭計。
——鑰匙不在偵探身上,天知道他把那鑰匙放哪里去了,大海撈針地尋找肯定找不到。而我個人是既沒有開鎖的才能,也沒有暴力破壞抽屜的力量,所以我只能選擇放棄打開抽屜。
——那么我實際上無法掩蓋我進入偵探房間的事實,我只能盡可能做一些掩飾的手段。例如把這本抵住門的筆記本拿走,或者撕掉筆記本上的那張紙,讓后來者難以判斷……
——等等,那么原來是這樣的嗎?
“我明白了,這樣布置好陷阱之后,不管兇手采用了什么行動,他都沒辦法掩蓋自己來到過偵探房間的痕跡!”預(yù)言家喊到,“我這樣姑且不說。上鎖的抽屜還用釣魚線極隱秘地連在了墻壁上,所以就算兇手成功拉開了抽屜,他的行為也會因為掉落的墻灰而暴露!”
解謎家很勉強地點了點頭,面露難色。
“預(yù)言家的分析哪里有問題嗎?”劍道家問道。
解謎家輕輕搖頭。
【沒有問題,只是我對這個陷阱還有點地方想不通?!?p> 預(yù)言家看著處于糾結(jié)中的解謎家,也沒法說些什么。
解謎家的解謎思路和解謎速度都到了令人驚嘆的地步,可以說不愧為“超高校級的解謎家”,她無法解出的謎題,自己一時也得不出結(jié)果。
——【“解謎家一直都是參加一些文字解謎、數(shù)字解謎的活動,因為屢次獲得含金量高的獎項才成為‘超高校級的解謎家’的。所以‘超高校級的解謎家’是‘從沒有解過現(xiàn)實謎題的解謎家’。”】
預(yù)言家回憶起電競選手的話。
所以解謎家可以輕松解開偵探的陷阱構(gòu)成,但無法解開陷阱背后的“真實”嗎?
——算了,不想這些了。解謎家的個人問題與案件無關(guān)。
預(yù)言家看向書桌。
抽屜已被破壞,稍稍拉出來了一截。里面的筆記本全都是空本子,而其中一本剛剛被解謎家拿著重新布置了偵探的陷阱。
——鎖沒被打開,墻灰也沒有脫落,足以證明兇手沒有打開抽屜。
——那兇手一開始想找到的“偵探的調(diào)查記錄”實際上也沒找到。
——而這些剩下的本子——已經(jīng)強調(diào)了很多遍——全都是空的。
——也就是說,偵探壓根就沒有寫下什么“調(diào)查記錄”……
——真是諷刺,明明按照偵探小說的套路,死去的偵探是該留下什么“死亡留言”的。然后活著的我們根據(jù)“死亡留言”推理出兇手……
預(yù)言家拿起一本空本子,苦笑著準備走開。
——等等,其實要說“死亡留言”的話,這個復(fù)雜的陷阱本身,不該就是……
“兩位,我好像找到了偵探的筆記?!?p> 劍道家忽然的聲音打斷了預(yù)言家的思考。
準確來說,不是打斷,預(yù)言家思考的基礎(chǔ)都被一下子破壞掉了,畢竟他剛剛的思考的立足點是“偵探?jīng)]有留下記錄”。
預(yù)言家也不介意,擁有錯誤的思路反而是正常的。
他湊了過去:“哪里?筆記本應(yīng)該確認了都是空……”
劍道家豎起了黑白平板,露出它的背面。
那上面寫著【夜晚,持有倉庫鑰匙之一的長發(fā)的少女是最后確認倉庫窗戶關(guān)閉的人?!?p> ——偵探的筆記……
——不會有錯了,這個就是死亡留言。是偵探想留給我們的重要線索。
——持有鑰匙的長發(fā)少女……超高校級的電競選手。她就是兇手嗎?
預(yù)言家掏出了自己的黑白平板,看了眼時間。
距離學(xué)級裁判開庭,還有整整半個小時。
房間外傳開了較為吵鬧的聲響,應(yīng)該是在別的地方搜查的人也找到了什么線索。
預(yù)言家的心跳完全平復(fù)不下來。
——“超高校級的電競選手”就是兇手嗎?不對,不是這個問題,兇手居然是我們之中的一人……
不真實感再一次涌了上來。
忽然回憶起了收藏家在休息室遞給自己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