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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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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令 玉衡眉 2041 2019-09-03 22:00:00

  許展墨出來沒多久,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他往前走,就覺得如芒在背;他轉(zhuǎn)過來,后面卻又什么都沒有。

  呦,這是被人跟蹤了啊,許展墨嗤笑了一下,也沒再回頭,只當是什么都不知道,已經(jīng)放松了警惕,就這么吊著跟蹤他的人往前走。

  他仗著對這里的熟悉,一路左拐右拐。身后的人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也不清楚他們有什么目的,只能帶著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希望能甩掉后面的尾巴。

  街東邊陳家的兵器鋪子貼了告示,店里來了新貨。順手翻了翻圖樣,許展墨找了把看著十分輕便的飛刀。

  “你這飛刀”,指了指圖樣上畫的那個,許展墨叫了個小伙計問道,“店里有現(xiàn)貨嗎?”

  小伙計看著許展墨手指上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紫玉扳指,修長的食指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一陣陣細小的聲音:

  咚咚。

  咚咚。

  咚。

  咚咚。

  他明白了,試探著問許展墨:“客官,這把飛刀乃是我們邵管事的心血之作,只賣有緣人,自是沒有現(xiàn)貨的。我們管事定了規(guī)矩,您若是真想要,小的這就給您拿來紙筆,勞煩您隨意寫個字條留下,等我們管事回來,我好代您交給他,您看可好?”

  許展墨點點頭,拿起筆寫了個“廣土以外”,就把紙合上,疊了三疊,交給了小伙計,還特意告訴他:“勞煩小哥,我姓許,行二。若是你們管事回來了,看我還算是入眼,肯給我做這飛刀,便麻煩他幫我打三把,我三天之后再來?!?p>  說完,他往桌子上拍了塊兒銀錠子算是定金,然后擺擺手,走了。

  后面的人還是若即若離地跟在他身后。

  他有些不耐煩了,不想再與后面的人糾纏太久,但他如今正是在氣頭上,苦于無法宣泄,正想找人打一架。如今有人送上門來了,他再躲,可就卻之不恭了。于是他左閃右閃,閃進了一個窄巷子。

  馬上,一個身長不過五尺、腰身粗短圓壯的男人也鬼鬼祟祟進了巷子。

  之所以說他是男人而不是男童,是因為他雖然身形矮小肥胖,像是地主老爺家貪吃的老來子,但下巴上卻蓄了胡子巴掌長的胡子。

  他躡手躡腳地進來,肚子上的肉隨著他的動作一顛一顛,配上圓圓的眼睛,倒真是顯得有些可愛。

  許展墨也這么覺得,假如他從耳側(cè)到腮幫沒有躺著那么一條惹眼的刀疤的話。

  這人是秦風手下的人,無父無母一孤兒,因為人長得矮小,所以十分忌諱自己的身高,自己給自己取名叫高云天,讓別人都叫他“高大哥“,還給自己取了個字,叫“霄頂”。

  他雖然是秦風的手下,但跟別人不一樣,算不上是秦風的走狗,所以若是往常,許展墨還愿意跟他瞎侃幾句貧貧嘴。

  但今天已經(jīng)六月初一了,距離婚期不過五天;他這一道上又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不敢露面,所以許展墨一看到他就覺得沒什么好事兒。

  小矮個兒高云天一進來,發(fā)現(xiàn)這窄巷子竟是個死胡同,里面沒有人,也沒有東西,什么都沒有。他一下子就知道了,少主這是給他下了個套兒啊。

  既然將他引到了這里,而不是自己直接光天化日閃身走人,按少主的脾氣,他現(xiàn)在一定藏在什么地方,正伺機而動。

  要打也不是打不過,自己跟少主交手,好說歹說,勝過的次數(shù)也有十之一二。只是這大喜之日在即,自己即便有心與少主切磋切磋,但傷了他終究不好,想起老門主的話,高云天覺得,能智取那就盡量智取。

  但許展墨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其實并不在這里。

  這個地方他小時候曾經(jīng)來過,當時為了躲避追殺,他慌不擇路跑進了這里,里面有一個及其窄小的狗洞,他勉勉強強將自己蜷縮進去,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后來他時常故地重游,又把這個狗洞改成了一面墻,像是也扶起了自己鉆狗洞求生時舍棄的尊嚴。

  這里屋頂交錯,高低無序,時而兩片屋頂疊肩連片,時而又高低錯落近一米之隔,更別說薄茅、厚瓦,家家修建屋頂?shù)牟牧细饔胁煌?p>  許展墨一進這巷子,就先往地上鋪了兩顆君不見,然后腳蹬巷壁,兩只膀子用力一夠,搭上墻沿,就翻了上去。高云天進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墻上進一步上了屋頂,繞到了高云天的后方。借著錯開的屋頂?shù)恼趽?,他可以聽到高云天的腳步聲,但高云天卻不能看到他。

  趁高云山不備,他猛地用腳鉤住房檐,倒掛著竄了下來,雙手伸向高云天的肩膀。

  嗯……差一點,夠不到。他又轉(zhuǎn)手襲向高云天的后頸。

  高云山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頸后空氣帶有些異常的流動,卻也沒有回頭,只是在許展墨的手即將觸到他的一刻,朝手掌中唾了一口痰,然后將手掌往后伸去,與許展墨來了個錯位的合掌。

  這次,猝不及防的那個人變成了許展墨,他一臉厭惡地收回了手。

  反倒是高云天,他扭轉(zhuǎn)身形,反手扯住許展墨的胳膊,同時后退后撤半步,弓步下沉,氣轉(zhuǎn)丹田,另一只手卻擺成了刁鉆的鷹爪,像是要迅捷地刺穿許展墨的頭骨。

  許展墨倒也沒多吃驚。自己與他切磋這么多次,對他出招之陰狠早已有所了解。再加上,剛剛已經(jīng)被他用黃痰做武器攻擊了一回,對許展墨來說,高云天再使出什么樣的招式都不算刷新下限了。

  所以他的反應也頗為靈敏。他雙腳從屋頂上快速滑下,帶下一片片碎瓦;瓦片又落到地上,震起一聲聲碎裂的哀鳴。

  混在一篇哀鳴之間,還又一段不同的聲音,極細,極小,像是花朵掙開苞與葉的束縛,發(fā)出了歡鳴。那是許展墨袖中彈出了飛刀,短促而細小,讓人難以察覺。

  但高云飛聽到了。

  離許展墨太近了,他根本聽不出來飛刀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更何況,這么近的距離,想要用手接住許展墨的飛刀,稍有失誤,非死即傷。他沒有什么把我,只好任命地撒開許展墨的胳膊,匆促地向一旁閃去。

  許展墨一個騰空,將原本扭錯的腰身穩(wěn)穩(wěn)地轉(zhuǎn)了過來,安然地落到了地上,左手成掌,揮向高云天的臉側(cè)。

  但高云天并沒有看到許展墨的動作,因為在剛才閃躲的那兩步之間,他踩中了許展墨先前放在這里的君不見,——兩顆君不見均勻而乖巧地躺在高云天的兩只腳下,升騰而起的白眼和霧氣遮住了他的眼睛。

  可許展墨卻也沒有打中他,因為一陣涼意從他的手心快速躥向他的胸口,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不再聽他使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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