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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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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令 玉衡眉 2127 2019-09-01 22:00:00

  好像是在夢里,福凝落在葉慕掌中的淚滴是滾熱的。

  又好像不是在夢里,葉慕似乎也感受到了掌中一陣火熱。

  帶著強烈的侵略感與危險感,不只是掌中,熱意也從她的背后襲來,葉慕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一年的一片火海。

  就在這樣的懵懵懂懂之中,葉慕醒了。她發(fā)現(xiàn),不是錯覺,她真的處在一片火海之中,只不過不是當年的小院兒,而是她留宿的客棧房間。

  她趕忙起身,抓起桌上的包裹和那瓶她找出來的春秋前石散就往外沖。

  剛出了房門,臨屋一陣老婦帶著咳嗽和哭腔的叫喊聲就闖入了她的耳朵。

  她又不得又往臨屋跑去。。

  這個老婦她有印象。今天午時,葉慕在飯?zhí)贸酝觑埡笠蠘腔胤?,正好碰到到她兒子攙扶著她一步一頓地往樓下走。于是葉慕就往旁邊退了一步,等這母子二人先過去,老婦和兒子走過她旁邊的時候還對她說了謝謝。

  聽掌柜的說,這兒子是來今春來參加春闈的,只是今年春闈出了個考題泄密的事故,改到了秋天與秋闈一起進行,;兒子因為老母親腿腳不便,帶母親一起進京準備考試,若是帶著老母再回鄉(xiāng)、再入京,這一來二去可就有些折騰了,兩人便在這里住了下來。兒子每日上午在客棧念書,伺候母親吃完午飯以后,下午就出去擺擺攤、賣賣字畫,好支付兩人在京城的開銷。

  此時兒子應該是還在擺攤沒有回來,老婦坐在靠窗的凳子上,見火勢越來越大,外面哭喊聲不絕,想著自己為什么要拖著這么一個破爛身子,還要等別人來救,活活地給別人添麻煩,不住地埋怨自己,心中又急又氣,生生地給自己急出了一臉汗。

  她使勁伸長手掙扎著,把身子往前探去,想要去夠自己的輪椅,好轉(zhuǎn)著輪椅逃出去;可這輪椅實在放得有點遠,她一個不察,竟直愣愣地摔到了地上。

  雙腿用不上力,這是她年輕時落下的毛病,她現(xiàn)在也只能用兩條胳膊支起身子往前爬,拼命爬。

  但她的速度終究比不上大火。火苗牽到了她的衣角,濃煙一陣一陣地躥向她的喉嚨,她忍不住地咳嗽、干嘔,一邊接著往輪椅邊爬,一邊喊人。

  “救命?。【让取染任?!”

  葉慕撞開門沖進來時,火已經(jīng)爬到了老婦的腿上。她趕緊從床上扯下被子,一下一下地往老婦的腿上撲打。等火苗終于褪去,她又推過來輪椅,彎身抱起老婦,打算把她放到輪椅上。

  葉慕嘴上說著,“得罪了”,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將老婦報到了輪椅上,實際上她的手臂因為突然用力已經(jīng)差點脫力了,但她還是拼著一口氣,推著老婦一口氣跑到樓下。

  老婦的兒子收了攤子正往回走,遠遠看到客棧方向濃煙四起,也顧不得許多了,拔腿就往客棧跑。

  到了客棧門口,他看著滔天的火勢,正扔下背上背著的幾卷賣剩下的字畫,打算沖入火海去救母親,就見葉慕滿面黑煙,推著自己的老母親跑了出來。

  對于這一刻的他來說,世上最感人的莫過于失而復得了,他再也控制不住。一瞬間,從心底涌上來的自責、感動、慶幸等諸多感情都一股腦地交成了一股,推著他往老母的身邊奔去。

  眼底泛上了濕意,他把著老母的輪椅把手,終于打點好了情緒,強裝鎮(zhèn)定地問葉慕:“多謝姑娘對家母的救命之恩,在下漳州人士吳泰……”

  葉慕的心思卻沒在這。說起來,這火起得十分突然且詭異,不是從廚房起的,而是從三樓轟然蔓延到樓下的。

  一樓二樓的人已經(jīng)跑得七七八八了,但葉慕剛才環(huán)顧四周,恰恰是火勢最兇的三樓,一個人都沒有出來。先別管這一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終歸是那么多條人命啊,她有點擔心三樓的情況了。

  也顧不得吳泰的話有沒有說完,她只來得及說了一句“我叫福凝”,便使起了輕功縱身飛向三樓。

  三樓沒有什么可以落地的點了,她索性左手抽出匕首,把匕首插進三樓一塊窗臺的縫隙中,短暫地支撐一下平衡;右手則拿起那塊被她縫得亂七八糟的面罩胡亂蒙到臉上。

  綁完了面罩,她左臂瞬間發(fā)力,整個人往上躥了一下,右手把住了一塊兒窗沿,右腿則向旁面開著的、正在燃燒的窗戶一蹬,同時從墻縫里拔出了匕首,整個人就翻了進去。

  屋內(nèi)煙氣熏天,不可視人。

  而在這濃郁的黑煙中,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門外能聽得到店家的伙計們和街坊們來回端水滅火的聲音,窗外能聽到仍然驚魂未定的客人們互相傾訴和安慰的聲音,可她唯獨聽不到房間里有任何聲音。

  憋著一口氣,她緊緊捂住鼻子,穿過門口的火海,跑向另一片火海,依舊沒發(fā)現(xiàn)任何人。

  換一間。

  再換一間。

  ……

  依舊沒有,全都沒有。

  不知是真的沒有人,她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被煙熏得出現(xiàn)了幻覺,或是靈感喪失,她只覺得自己的精神越來越恍惚,她甚至覺得自己又看到了那一年幽王府的火光。

  幻象與實景在眼前混亂著、交疊著,她死死咬著嘴唇,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只剩最后一間屋子了。

  她跌跌撞撞地拐了進去。

  里面終于有人了。

  她似乎看到年少時的自己拿出懷里用白布抱著的那一小包花釘,用彈弓一下一下地朝著逐漸接近他們的幽王射去。

  她似乎看到幽王中了花釘,速度一點點慢了下來,直至徹底被麻痹,肥壯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砸到了地上。

  她似乎看到福凝從云山的懷里跳下來,抽出他腰間那把從守衛(wèi)身上拿下來的佩刀,僵硬地走到幽王的面前,頂著他驚懼的目光,揮刀砍向他。

  她似乎看到福凝又被云山抱到了胸前。小福凝眼眶紅著,神情冰冷,眼神卻帶著大仇得報一般的快意。

  她似乎又看到屋里的人全都僵著身體,動也不動。

  管它是真是假,是想象還是是現(xiàn)實,葉慕在心里暗暗地罵了一聲,她終于再也撐不住了。

  她眼前一黑,似乎是那一年的福凝用自己的衣服擦凈了雙手,然后捂住她的眼睛,啞著嗓子對她說,“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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