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雨芳華清寒魄,眉骨淑花傾天下;嬌芒振爍無影形,劍意精純曠古今。
司空明慧少時人美功高,為人垂青,可一些知道內(nèi)情的都明白,司空明慧加入過云宮一段時日,不知為何與云宮脫離鬧掰。
在司空明慧沒以快劍著稱時,天下人甚至沒明了劍道正宗該歸于何處。
那一戰(zhàn)不用劍的都敗在司空明慧手里,西涼與中州遠隔百里戈壁,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們自家的大宗師敗在中州一個剛滿三十的女子手里。
十招沒還手之力,劍不留情,冷畫仙在中州也曾見識過兩名大宗師,可始終覺著不看司空明慧那類奇人出手一次就是遺憾。
“司空前輩待人慈和,看寧闕你就能猜到,寧闕小時候就隨著司空前輩呢?!?p> 冷畫仙坐在床邊,兩腿懸空,擺來擺去,那告訴白子叡冷畫仙實際上就是個不成熟的女子。
還帶著小姑娘心性的冷畫仙早早的離開西涼,走路江湖,白子叡覺著太有些早,看冷畫仙樣子年歲還不夠雙十,心性淺薄,要沒壞名頭,可能就給江湖上偷奸取巧的惡人害了。
邪路子武者、采花賊等,堪稱是江湖上過街老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情況下還要獨身流竄,成名的武者他們不敢動手,一遇著那種落單又姿容俏雅的,可都心癢著呢。
冷畫仙挨著白子叡耳邊道:“寧闕和你,怎么像對頭?”
白子叡道:“沒有啊,我們是好友,沒過節(jié)的?!?p> 冷畫仙覺著是西涼詞義不同中州,換了說法,道:“我的意思就是說,你與寧闕是眷侶?”
“沒有的事,他那人,除過脾氣好、長得俊、個頭高、功力強、心地善良、為人寬和、不慕榮利、吹拉彈唱、琴棋書畫……還有好嗎?”
白子叡嫌棄的說起寧闕就“那么”可憐的些好處,與她心中的意中人完全不夠么!
冷畫仙勉強的笑了笑,拉拉白子叡袖子,問:“子叡姐,你意中人該是如何?。俊?p> 白子叡頓時啞口,道:“可能……我覺得不能像寧闕那般呆,嗯……他太呆了,好處還就那么點,哪里能行?”
“啊,行吧……”冷畫仙心想你找的是神仙嗎?按你的說法,寧闕就是缺失負面性格,還能想著其余需要寧闕學(xué)的東西嗎?
兩人自彼此說至天下,由天下說至吃食,再由吃食談起藥理,末了連她們都不清楚為何說起來西域國的民俗。
李公升的宴席上吃食就只寧闕隨性的吃過,其余人不是沒吃就是盯著事,寧闕覺著白子叡她們會餓,便在李景院里吩咐廚子做飯。
寧闕端進屋一托盤,里邊擺著油滑爆汁的肉塊、椒香酥脆的燒魚、清甜涼拌的筍芽、三個面饃。
“你們餓嗎?”寧闕將飯菜端下,問。
白子叡凝眉問道:“每日都要肉食,莫非你不知道我吃肉長肉?”
寧闕看看肉塊,試探道:“誰吃肉不長肉,吃肉吃菜,缺一不可,你長肉那是你的問題,不就是胖些嗎?”
“你看看,油膩膩的,每次都是故意給你要的,我吃……我吃啥?”
“你吃魚,魚肉不肥吧?”寧闕將燒魚推到白子叡面前。
白子叡拿起筷子沾著湯汁,放到嘴里品秨,雖說燒魚味美,可白子叡表情不太滿意。
又嘗過一塊肥瘦兼有的肉,白子叡道:“魚咸,肉還行,可肉肥,你故意的,就不想讓我舒坦吃飯?!?p> 寧闕忍不住道:“李景院里的廚子在皇宮做過,手藝沒的說,御膳你都吃著了,子叡,你給我少挑剔!”
“怎的,你要打我?”白子叡挺著臉,就看寧闕敢不敢抽她。
哼哼,你抽我一下,我哭三天,煩死你……何況你根本就不敢抽。
寧闕道:“你要是挑剔,我就吃肥的,你吃精肉。”寧闕不氣不急,坐下端碗吃飯。
每夾起一塊肉,取精肉給白子叡,肥的膩,寧闕吃掉。
白子叡方才滿意的入座,冷畫仙受邀也來一并吃過,她總覺得白子叡有故意為難寧闕,還是那種暗藏心意的……
“喂,你光吃肥的?”白子叡吃一陣,見寧闕就吃一肚肥肉,心里過意不去。
寧闕無奈道:“你不要吃精肉嗎?”
白子叡道:“司空前輩托我照顧你,我先在限令你,下次要菜,多切精肉,沒銀子我給你?!?p> 寧闕看看桌案上三道菜,只得點頭稱是,悶頭吃過,坐一邊取出邪冥功功法冊子翻閱。
白子叡食量小,吃過些就飽了,見寧闕手里端著一本冊子,那好像就是他的邪冥功心法。
邪冥逆流,心肺止于后,死地后生,道**回,界域成讖……
“你干嘛?”寧闕問一邊偷看的白子叡。
白子叡指著心肺止于后,那句,下邊的注釋。
“心肺止,人能活嗎?”
寧闕拍開白子叡手,道:“你都有新的功法了,我的不合適你,你知道它邪門的很?!?p> 白子叡哼道:“我當然知道,誰稀罕,就只是問問,你都懶得跟我解釋了嗎?”
寧闕翻了白眼,只得道:“心肺止,那是壓制心魔的簡單手段,意思是把邪氣卡在心肺交集處,那樣我入魔時清醒的時間會稍有延長?!?p> “哦……你看我干嘛?”白子叡樣子不像那種裝蒜,嬌靨沉沉。
“你先看我練功的,我本來就練功要靜心,你還打攪,誹謗吧你?”寧闕道。
白子叡纖指指著寧闕,道:“你還沒運功呢……那天吃干抹凈,賴賬啊?”
吃干抹凈,我吃了嗎?
寧闕愣愣的回憶著,白子叡說的話沒給他帶來半毛的深刻,事過流水,可他知道自身是遇著了白子叡強行說理的手段。
無理講理,就算你對也要描黑,有些時候就要正反顛倒著來。
“亂七八糟,我練功早開始運氣了,你呆一邊先,入魔可就糟了?!?p> 寧闕老僧入定般不動,其實邪冥功真氣運行還是不同常態(tài)的,逆流真氣,收勢就快,再者他心魔一直都在,就不存在入魔一說。
被打斷運氣,就是真氣亂竄,受點輕傷。
白子叡嬌哼一聲,又與冷畫仙山高海闊起來,熱忱真心,永遠是把倆人,尤其是倆彼此看順眼的姑娘拉攏起來的利器。
……
益州州治府城內(nèi),南大門,民居小院。
院里擺著木樁,木樁都有打磨邊角,刨光上漆,足十余個練武的木樁子,里邊一人站著,正是巫谷六邪,為首的剔骨鬼。
江湖傳剔骨鬼身法輕功巫谷第一,只道是剔骨鬼出手快,剝皮削肉,肢解敵人是常有的,其實剔骨鬼要人怕的不是輕功超絕,反而是剛?cè)岵奈涔Α?p> 剔骨刀重,匕首輕,二者配合方能自如的拆人。
院里設(shè)木樁十處,人置于木樁中,掌摑拳打,不教一個木樁停轉(zhuǎn),木樁的布位間距,料子質(zhì)地,都有講究。
剔骨鬼是江湖人贈的諢號,巫谷里,剔骨鬼給親近的人稱之為阿鬼,下屬稱其祭司。
巫谷祭司三人,剔骨鬼為其一。
玄冥奪命,剔骨鬼作了數(shù)年殺神,手里斃命的各類人讓她一聲殺氣難以掩蓋,而難得的,她與沐息川是巫谷六邪里邊僅有的倆女子。
剔骨鬼不出意料的容顏毀凈,少時練功練出岔子,剔骨鬼性情冷酷,不熟的人從不多話,她作為六邪之首,就憑個狠字了得!
木樁陣中,“吱呀”急轉(zhuǎn)的木樁隨著剔骨鬼穿梭來回,掌法、拳法、身法,就這一套木樁陣中就能盡數(shù)練過。
一掌推在木樁上,閃身擠過狹窄的縫隙,瘦弱的腰肢湊過空隙不費力,反而剔骨鬼如有神助。
除身法攻守要注意,剔骨鬼腳下還設(shè)置有短樁,步法短促,由短樁的布位定,每當晃過木樁,剔骨鬼就得穩(wěn)住身子力求平衡。
江湖上凡有所成的人,都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打磨自己。
一手血腥,那是對敵的惡,對己的仁,否則寸步難行。
呼啦的穿走在木樁陣中,拳掌不斷,木樁陣亦隨著剔骨鬼的動作轉(zhuǎn)動。
時長,剔骨鬼一掌推開一個木樁,收勢調(diào)息。
“息川姐,李家的事妥了?”
剔骨鬼對著墻邊一說,墻外邊順著磚縫偷瞄的沐息川躍進院里。
“妥了,你都來了,一嚇唬,李家的那些不服的人都慫了……”沐息川對院門前的兩人擺擺手,那二人便自覺的退出小院。
院里擺著藤椅,小桌茶具,沐息川不認生,半躺著去自行倒茶了。
剔骨鬼坐到沐息川身邊,嘆氣道:“中州的事辦的一塌糊涂,早知道該把事推給你們的,到底是南疆自家地盤容易辦事?!?p> 沐息川笑著道:“你都沒搞定,我去愈發(fā)慘,張瀧那貨還不知道如何,想來好不到哪里……巫王不也沒說什么,中州那邊的營生我估摸著要放棄了。”
“或許吧……”
剔骨鬼年歲比沐息川小些,一般的都以小妹的身份相處,巫谷少女子,她們之間關(guān)系也就格外好些。
茶涼薄,嘗著清香銷無,一嘴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