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逸語氣和緩:“姚小姐一直在糾結(jié)凍卵還是單身生育,說明姚小姐還是愿意撫養(yǎng)孩子,只是糾結(jié)于是否有時間來照顧、有經(jīng)濟來養(yǎng)育,以及單親教育對孩子造成的影響,對嗎?”
姚尤以沉默作為回應。
“姚小姐對談戀愛沒有興趣,而我,對伴侶也沒有情感需求。所以,我覺得我很適合你,你也很適合我。我們可以抱著成為‘長期共同居住伙伴’的身份相處看看。當然,對外人來說,就是情侶的身份。如果雙方相處下來覺得愉快的話,我們就可以考慮結(jié)婚養(yǎng)育孩子。”
末了,謝云逸又添了句:“至于需要男女雙方共同完成的需求,如果姚小姐需要,等我們相處下來覺得合適,結(jié)婚后我可以滿足;如果不需要,我也不會勉強。畢竟孩子也可以做試管嬰兒?!?p> 姚尤表情復雜地盯著謝云逸,努力消化這番話。
“??!”姚尤突然醒悟過來,把擱在座位旁的記事本拿起,翻出上個月體檢那天自己做的記錄,再三確認后,才抬起頭質(zhì)問謝云逸:“體檢不是只做女性腫瘤的基因檢測?你怎么會知道我有沒有家族遺傳???”
“領體檢卡的時候你們都簽了知情書的,知情書第12條是同意康年基因庫分析使用?!敝x云逸靠向長椅背,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從容回答。
“哦…”姚尤瞄了眼記事本上“0214”日期下、“體檢”兩字后,緊接著“簽協(xié)議領體檢卡”的備注,頓時無話可說。
“我的提議,姚小姐可以認真考慮下。令母想必不太能接受你單身生育的想法。而我有足夠的資產(chǎn)支撐孩子將來的成長與發(fā)展,也會努力盡到一位做父親的職責。與我合作,我們是雙贏的?!敝x云逸含著如沐春風的笑,對姚尤循循善誘。
***
一只涂了姜黃指甲油、點上水鉆的纖手跑到姚尤的眼前,擋住書頁,打了個響指,將陷入回憶的姚尤帶回現(xiàn)實。
呆滯著臉抬頭,入目的是明明很美、卻很違背周末懶癌精神的李非非。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盤了頭發(fā)、抹了淡妝,挑了平時寶貝得緊的淡黃色復古印花裙。
李非非的手繼續(xù)作妖,將攤在姚尤面前的書合上,“《存在主義咖啡館》?上次聚餐的時候你就抓著這本書看,到現(xiàn)在還沒看完?不是你的速度啊?!?p> “溫故而知新?!币τ确藗€白眼。
李非非沒有反駁,而是風情萬種地坐下。左手放桌上,右手則撐著桌抬起下顎。然后歪著頭彎起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姚尤。
“你,今天還要加班?”姚尤疑惑不解。
“不啊?!崩罘欠钦A苏4髦劳难邸?p> “你們今晚同學聚會,那個搶了你‘班花’稱號的女生要來?”姚尤換了個解題思路。
“沒啊,聽說她和班草正在鬧離婚呢?!崩罘欠巧癫娠w揚。
“那,你今天和我聚會,干嘛這身打扮?”姚尤伸出右手食指,指著李非非,發(fā)了個直球。
李非非沒急著回答姚尤的問題,而是將托著下顎的右手順著頸項滑向空中,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著陸、與左手匯合,同時向前傾了傾身子,順利將pose由御姐范改為知性風,然后捏著嗓子,反問姚尤:“尤尤,你覺得我美嗎?”
姚尤雙手覆在厚實的書上,右手中指點著書封,認真地端詳了番李非非,才給出答案:“還湊合吧。我還是喜歡你的中性風,那樣看起來才是你?!?p> 李非非怒目而視。
姚尤不懼威脅,依然用飽含真誠的雙眼回視,堅定不移地表達著自己的立場。
李非非憤而動手。
她不顧今天的這身打扮,掄起胳膊、起身扯住姚尤的耳朵,換來姚尤一聲吃痛的低叫。
李非非尤不解氣,繼續(xù)進行說教:“姚尤,要不是你媽托付,老子才不在假日浪費兩個多小時拾掇自己,來見你這個身體零部件和老子一模一樣的人?!?p> “注意形象!”姚尤輕拍李非非抓著自己耳朵的那只手,小聲提醒,“首先,我和老子的零部件不一樣;其次,請端正你打扮的態(tài)度,不應該是為別人,而是為你自己?。 ?p> “你的關注點為什么總是跑偏?”李非非饒過姚尤那慘遭蹂躪的耳朵,雙手抱胸,一屁股坐回座位上。
“這只說明我們的腦電波不在同一頻率,”姚尤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如果你準備專程和我討論什么,你應該直說你的什么是什么。”
李非非回敬姚尤一個白眼,說:“不就是你媽,希望我給你做個榜樣,讓你看看真正的女生應該盤發(fā)、化妝,穿乖乖裙子、戴閃閃首飾的。我這不就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身體力行,為你作個示范,讓你看看女生捯飭捯飭能有多美嘛?!?p> 姚尤端起泡著桂花茶的水杯,飲了一口,評論道:“你和我媽都應該接受一下新女性思想教育?!?p> “我們?接受思想教育?”李非非假笑一下,“你去那邊鏡子前打量下你自己,妝不畫,一瓶防曬霜提供上班、聚會、游玩一條龍服務;頭發(fā)不編花樣,冷就披散著、熱就扎個馬尾,垂過肩4個手指就到理發(fā)店和它們說再見。春夏,白T恤加牛仔褲;秋冬,棕色高領羊毛衫搭長褲,再冷就披件風衣,沒了。不關注你T恤圖樣、牛仔褲款式的,還以為你邋遢到一周才換一次衣服。你捫心自問,你活得像個女生嗎?”
“我活得像個人。”姚尤老神在在地回答。
李非非覺得自己的白眼不夠翻了:“是,你是像人一樣活著,但是你像人一樣談戀愛了嗎?二十八年的單身狗?!?p> “你們愛吃豬肉,不代表我就要吃,”姚尤猶然笑之,“看看豬跑就行了。”
李非非覺得自己和姚尤無法溝通。
“既然你已經(jīng)完成我媽的任務,操心完我了,那就該輪到我操心操心你了?!币τ纫娎罘欠且褵o話可說,喝了口茶,說出此話。
李非非的臉色瞬間從無奈變?yōu)閼嵖骸澳撬滥腥苏夷銇碚f情?”
“那死男人對你可癡情了?!币τ软樦罘欠堑男囊夥Q呼她男友,“早班送、加班接,行蹤主動報備,節(jié)日知道制造小浪漫,平時省吃儉用以圖早日買房買車,就是你倆計劃共同出資買的房子不愿寫你的名字。”
“你不勸和?”李非非試探。
“我勸你抓住你能抓住的。”姚尤提供了個模糊的答案。
“切…”李非非不滿地嘟嘴,“作為二十多年的朋友,你覺得這回答合適?”
“即使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姚尤理直氣壯,“哪能知道你覺得你能抓住的是什么?!?p> “你這…”李非非正舉手作勢要打姚尤,兩人手機的鬧鐘同時響起。
二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鮮速達自助限時八折!走!”
料峭庭前
不知什么主義者的李非非:我,當年怎么會和這種人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