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們不是我們的同類
就在陳新閉上眼睛的時候,同一時間,外界的某個城市。
天邊的云霞紅艷似血,橘紅色的夕陽即將落幕,正是黃昏時分,街道上人流如織,半空中飛行器川流不息,一棟棟高樓大廈分割了天幕,形成了一片鋼鐵的森林。
一個紅發(fā)紅眸的男人站在高樓的頂端,他低著頭,專注地看著下方熱鬧的人間盛景,神色冷漠而高傲,就像是看著一群不值一提的螻蟻,紅色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動。
矛盾的是,既然都是螻蟻了,為什么男人還這樣專注而認真地注視著他們呢?
——無人得知。
狂風肆虐,高樓上的空氣自帶一股寒冷的氣息,紅色的斗篷在狂風中紋絲不動,男人就像是一座恒古以來的雕像,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非人的距離感。
“嗯?這個氣息是……”
寒冷的風從身邊吹拂而過,男人的眼眸一動,似乎從風中捕捉到了什么,冰冷的面具瞬間破碎,激動的情緒從中泄露而出。
“這是……”
他猛地抬頭看向東邊,“這是……”他喃喃自語,神色扭曲而偏執(zhí),“不會有錯的!是他!一定是他!”他飛上天空,完全遺忘了城市的禁空律法,迫不及待地往那邊沖去。
然而,男人剛飛了沒多遠,那股讓他瘋狂的氣息卻瞬間消失了!
就像是那時候一樣,那個人也是突然消失了……
“不——”
男人瞪大眼睛,俊美的臉龐猙獰而瘋狂,他死死地看著那個方向,“不!我不信!那不是錯覺!他肯定在那里!絕對?。?!”
“他絕對還在!他不可能、不可能消失……”
隨著男人癲狂的話語,一股火熱的氣息瞬間降臨,空氣扭曲,點滴的火星炸開,云層眨眼間被燒得一干二凈,紅色的火焰在天空上燃起,逐漸往下方蔓延,就在事態(tài)就要失控的時候,一道冰冷的喝聲在男人耳邊陡然炸響。
“韓天宇!你冷靜點!”
“……冷靜?”
男人頓住了,他垂著頭,一動不動,火焰亦同時陷入了靜止之中,停止向下方延伸,然而,這短暫的平靜中卻蘊含著絕大的危險,他緩緩抬起頭,看向追過來的人,語氣冰冷而瘋狂,“你叫我冷靜?”
“——你叫我冷靜?!”
韓天宇直勾勾地盯著來人,那眼神不像是看著自己相處了幾千年的伙伴,反像是看著自己的仇敵,“我怎么可能冷靜得下來!那是他?。 ?p> 轟——
狂暴的氣勢隨著他的話語猛然爆發(fā),火焰肆虐,帶著燒穿一切的氣勢熊熊燃燒,肆無忌憚地炸開!
“夠了?!?p> 來者高冠束發(fā),廣袖長袍,淡漠的眉宇間帶著一股縹緲的冷意,他抬了抬手,白得像是冰雪一樣的指尖在空氣中一劃,冰霜的氣息瞬間涌現(xiàn),無聲無息地在下方組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屏障,阻擋住火焰向下方的城市蔓延而去。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韓天宇。
“……那只是你的錯覺?!?p> 駱飛墨藍色的眼眸里冷的嚇人,“錯覺只是錯覺,這么多年了,不要每次發(fā)現(xiàn)真相的時候都向人類發(fā)泄怒火,如果你再毀滅一座城市……不會再有人容忍你了。”
男人頓了頓,看著韓天宇,接著道:“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人,他早就已經(jīng)死了?!毕袷窃谔嵝鸦锇椋窒袷菫榱颂嵝炎约翰辉偕钕轃o望的期盼,他說的篤定而冷酷。
“呵,人類?他們也算是我的同類?”韓天宇語氣輕蔑,帶著居高臨下的冷酷,“開什么玩笑!”
“我可不會像你這個懦夫一樣什么都不敢承認!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駱飛!他們不是我們的同類!”
尖刻的話語像是一把刀刺入男人的心臟,鮮血淋漓,駱飛眼里的痛苦一閃而逝,韓天宇不再廢話,他深深地看了駱飛一眼,拋下一句話就急速離開了,“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韓天宇走了,帶著他的火焰一起消失了。
駱飛安靜地待在原地,直到人走了,緊繃而僵硬的身體才放松了下來,他垂下眼簾,碎冰般的眼眸倒映著下方的景象,熱鬧的城市一無所覺這里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渾然不知只差一步他們就會毀滅在從天而降的烈火之下。
“真是讓人羨慕啊……”
飄散在風中的話語似是嫉妒似是譏諷似是自嘲,情緒難以分明,不知道說的是誰。
……
另一邊,在如火般的男人前進的方向上,一輛列車在大地的表皮下沿著軌道快速行駛,呼嘯的風聲被金屬隔絕,列車內(nèi)部一片安靜。
可這安靜的氣氛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凈凈。
正是飯點的時間,列車員推著滿滿當當?shù)牟蛙囎哌M車廂,很多人都被飯香味從睡眠中喚醒,吵吵嚷嚷的聲響中,乘客們一個接一個地開始用餐。
這是一個普通的車廂,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帶著孩子的婦女、相互依偎的情侶……形形色色的人在車廂里,帶著滿滿的生活氣息。
而一個光頭大漢就這樣完美地融入了這樣的氣氛之中。
幾大口吃完了面前的食物,光頭男人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身邊的男人,“老大……”
“嗯?”
正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暴虐的紅眸冰冷地注視著自己不爭氣的手下,只盯得人都發(fā)起抖了,才大發(fā)慈悲地開口,“說?!?p> “老、老大,我們就這樣一直跟著他們嗎?”
穆溫華吞了口口水,他其實已經(jīng)后悔自己出聲了,可現(xiàn)在如果不問被老大認為耍他玩,那后果……他打了個冷顫,看著顏樂,猙獰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不用麻煩老大的。”
聽到這話,顏樂的眼神變了,他看著穆溫華,就像在看一個傻子,穆溫華更緊張了,“……有、有什么不對嗎?”
顏樂嘆了一口氣,像是在說我怎么會有這么傻的手下,看著穆溫華傻乎乎的表情,他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顏樂告訴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傻子了,不用驚訝,真的,不用驚訝。
或許是對于傻瓜的憐惜,顏樂難得說了一兩句。
“想一想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鳖仒返哪抗鈴哪腥斯舛d禿的頭頂一掃而過,穆溫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頭,臉色一變,顯然是想起了自己的頭發(fā)和那把很貴很貴很貴的長刀。
看著穆溫華的表情,顏樂就知道他明白了,很好,還不算是傻到底。
就他的實力想一個人完成任務(wù)?顏樂還不想又失去一個手下。
男人回過頭,合上眼睛,“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wù)?!?p> 穆溫華一愣,對啊,他們的任務(wù)是監(jiān)視名叫陳新的男性,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他們的任務(wù)都是絕對的,所以……這個任務(wù)他們必須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