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雨淋了一會廖明城清醒了很多,顧之衡知道他是因為喝了酒又渾身濕漉漉的怕被他母親陳琴的嘮叨,要說廖明城優(yōu)柔寡斷的性格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他母親的影響,陳琴為人強勢又霸道,顧之衡也是見識過的,特別是給他介紹女孩子的時候。
“晚上為什么喝了這么多酒?”顧之衡從認識廖明城那天起就從沒見過他喝這么多酒,他一邊把扣下來的石榴籽放到了一個沒用過的茶盞里一邊問道,其實他并不喜歡吃石榴,大概只是覺得無聊手癢才這么做。
“今天,我和周玫說清楚了,以后再也不聯(lián)系?!绷蚊鞒菗Q上了干凈的衣服,躺在顧之衡的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先喝了酒又淋了雨,他的腦袋昏昏漲漲的鼻子好像也堵住了,好在顧之衡這里特意留了些治療風寒的藥,剛吩咐阿偉去后廚煎。
“真的?”
廖明城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眼神卻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荒涼。
“你現(xiàn)在怎么打算?”顧之衡低頭依舊不停地扣著石榴,很快就把半個石榴全都扣完了。
廖明城閉上了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說道:“我會和唐婉結(jié)婚?!?p> 顧之衡看著他的樣子突然想到了自己,某種程度上他和廖明城的情況很相似,只是他更灑脫些,那天晚上阿偉的話提醒了他,這么多年他一直用著當年喬琪送給他的懷表,心底里其實并沒有真的忘記她,也許是時候開始新的生活了。
“我沒什么資格勸你,只希望你明白,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p> 廖明城在上海前往英國的輪船上遇到了周玫,交談之下才知道原來兩人都是東陵城的人,廖明城從來沒見過這么自信開朗的女孩,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周玫。后來在學校的中國校友會上他們再次相逢,廖明城便對周玫展開了追求,兩人很快就成為了情侶。
很快大學畢業(yè),廖明城決定回東陵城,原以為周玫也跟著他一起回來,可兩人終究還是分開了。
廖明城回來以后一直忙著律師事務(wù)所的事情,期間他的父母不停給他安排相親對象,后來他實在沒了辦法,還是聽從了父母的安排,認識了警察署署長張程的女兒唐婉。
幾次接觸下來他對唐婉有了些了解,原以為她們這種大小姐都是目中無人刁蠻任性,但唐婉不是那樣的,她溫柔嫻靜,和周玫的性格完全不同,廖明城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愛上她,所以還是同意了和唐婉的婚事,可就在他和唐婉訂完婚的第二天,周玫居然回來了。
廖明城知道自己優(yōu)柔寡斷,不過顧之衡的一番話提醒了他,他必須做出選擇,于是今天晚上他在盛平飯店約了周玫,告訴了她自己的決定。周玫聽了的他話后傷心地走了,而廖明城則是心煩意亂喝了好幾瓶酒,后來盛平飯點的服務(wù)員替他叫了黃包車,他不愿意回家就想到來找顧之衡,顧宅的伙計一看是他也不敢攔著,然后他就跌跌撞撞的走到“何所”。
顧之衡坐在椅子上看著廖明城那副樣子也不說話,繼續(xù)自顧自的扣著石榴。
屋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下來,一切又恢復了開始的靜謐。
沈惟端著剛煎好的藥敲了敲門,來之前還稍微晾涼了一會,她怕廖明城太燙了喝不下。
“東家,藥煎好了?!?p> “進來吧?!鳖欀鈱χT口喊了一句,又轉(zhuǎn)頭對躺在床上的廖明城說:“起來喝藥?!?p> 廖明城把藥喝完很快就睡著了,顧之衡拿著裝滿石榴的茶盞放到沈惟手里拿著的托盤說道:“這個給你?!?p> 沈惟看著托盤上突然多出來的一茶盞石榴有些眼饞,抬頭看了眼顧之衡又說到:“多謝東家?!彼氐胶髲N,將碗洗干凈又把藥罐里的藥渣收拾好,手里拿著顧之衡剛給她的茶盞坐在小凳子上,沈惟有些舍不得吃,可看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石榴肉乖巧地躺在茶盞里,沈惟還是忍不住伸手拿了一顆塞進嘴里。
“好甜啊?!鄙蛭┟蛑煨α诵?,眼里滿是幸福。
沈惟吃完石榴把茶盞洗干凈,順便將石榴籽洗了洗,她準備拿回院子里種起來,說不準真的能活。
她回到“何所”將手中的石榴籽灑到了院子的花壇里后就走回了顧之衡的房間,可是剛進去就發(fā)現(xiàn)他正瞇著眼睛睡在躺椅上。被廖明城這么一鬧,已經(jīng)晚上11點了,顧之衡的床被廖明城睡了,讓他和廖明城擠一張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難不成讓顧之衡在這躺椅上將就一晚上?
沈惟輕輕走了過去,蹲到顧之衡面前正想叫醒他,卻看見顧之衡緊緊皺著的眉頭,沈惟伸手想把它撫平,可是下一秒像是如夢初醒般又收回了手。
“東家,醒醒?!?p> 顧之衡睜開眼睛就看見沈惟正關(guān)切地看著他,只是這一次意外的沒了以往的煩躁,他還有些迷糊。
沈惟看著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就這么溫柔地看著她,只聽著“砰砰砰”像是心要跳了出來。
她被顧之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怕他生氣只好輕輕說道:“東家,躺椅上睡著累,要不去偏房睡吧?”
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時間,一個“行”從顧之衡那兒傳了過來,沈惟把他扶起來,兩人一起走向了偏房。
顧之衡發(fā)現(xiàn)阿偉把偏房整理得很干凈,他看著沈惟收拾床鋪的背影,突然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阿偉要是個女的就好了,只是轉(zhuǎn)瞬他就被這個念頭逗笑了,果然是沒睡醒啊。
“東家,我把床收拾好了?!鄙蛭┡骂欀饨橐猓弥戆褯鱿亮艘槐?。
顧之衡點了點頭,脫了鞋就往床上躺,他平時都睡得早,今天因為廖明城的關(guān)系實在熬得太晚,剛趁著阿偉去后廚的時候他給廖公館打了個電話,然后又急匆匆洗了個澡結(jié)果這么在躺椅上睡著了,好在阿偉把他叫了起來。
沈惟見顧之衡準備睡了,就打算拿著小凳子到院子里湊活一晚,只是人還沒出到門口就聽到顧之衡的聲音。
“去哪兒?”
“我去外面。”
“你不睡覺?”
“我在外面坐一晚上就可以了?!?p> 顧之衡挑著眉幽幽地看著沈惟也不說話,沈惟知道他的意思,顧之衡當然不會同意,天剛下過雨,院子里蚊子肯定特別多,更何況下半夜會不會下雨還不一定呢。要是就這么讓阿偉在外面呆一晚上,那也太不厚道了。再說以前和顧斌出門做生意,也會遇到些特殊狀況,那個時候他倆也有過擠一張床,大家都是男人也沒什么。
顧之衡決定委屈自己,人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外面的位置說道:“這兒?!?p> 顧之衡要和她睡一張床?!
沈惟面上很淡定,心里卻開始慌了,幸好現(xiàn)在是晚上,顧之衡看不到她眼里的緊張,沈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繼續(xù)拒絕,按著顧之衡的脾氣怕是會馬上暴走。
僵持了一會,沈惟還是妥協(xié)了。
沈婉寧
不管咋地,你倆就是得給我睡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