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桐除了顧傾城這個好友,還有蘇曉妍、葉涵、蕭陌遠三位發(fā)小。
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除了這一年大學快畢業(yè)了,大家各自忙著畢業(yè)設(shè)計、找工作很難聚到一起。
以往只要有空,幾個人吃喝玩樂都混在一起,C城的大街小巷,哪地方有好吃,哪地方有好玩的,還沒有他們不曉得的。
軒轅山莊這幾年頗為有名,只是他們來得少,因為這里,面對的都是些高端商務(wù)客戶,且需要提前預(yù)約,他們幾個學生再瀟灑,手上還沒寬裕到跑到這里燒錢的程度。
丁桐剛到山莊大門口,手機又嘟嘟嘟地響起來。
“我的少爺,你怎么那么慢?我們等你等得黃花菜都快涼了!”顧傾城那家伙在電話里大嗓門地叫道。
“在哪?”
“我們在頂樓最大的一個包廂,雨香館,你快點!”
雨香館?嘁,這么女人化的地方,估計又是蘇曉妍那個愛小資的女人挑選的地方。
丁桐邁開長腿,在前臺報上名字和包廂后,立馬有個高挑的美女親自送他上了電梯。
C城的天氣以陰雨天著名,尤其是到了這種深秋的季節(jié),五點鐘不到的光景,天色已經(jīng)全部暗了下來。
他剛下電梯,走廊里已經(jīng)燈火輝煌,隱隱傳來叮叮咚咚的水聲和悠揚的琵琶曲調(diào)。
“請問先生是到雨香館嗎?”又一個穿著制服的女服務(wù)員問道。
看見丁桐點頭,“先生,這邊請!”
走廊很長,路過一個不太起眼的樓梯口時,他心里嘀咕了下,不是頂樓嗎?怎么還有臺階?
越走越深,漸漸地耳邊的水聲和琵琶聲不見了,樓道里安靜地有些詭異,丁桐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美女,你們這里也太安靜了吧!怎么連個人影都沒有?”
走在前面的女服務(wù)咯咯笑了一聲道:“先生真會說笑,我難道不是人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自知說錯了話,丁桐立馬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這里怎么這么安靜?”
“先生,我們軒轅山莊的隔音效果很好。這一層一般是不對外開放的,雨香館是被一個外籍老客戶點名預(yù)定的,否則,我們這里平常是沒有人的?!?p> “那你們搞這么大地方干嘛?不是浪費嗎?”
服務(wù)員搖了搖頭,沒有接他的話。
不一會,他們來到一個醬紅色的大門前,服務(wù)員敲了敲門,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丁先生,請進!”里面開門的服務(wù)員客氣地說道。
他一抬頭,我去!這也太奢華了吧?
整個就是一個觀景房啊!顧傾城他們搞什么鬼?誰發(fā)達了?
一整面玻璃墻上低垂著紫色的窗簾,外面的燈光透過半垂著的窗簾若隱若現(xiàn)地影射在房間里,有種朦朧迷幻的感覺。
這里像是獨立的大廳,酒紅色的沙發(fā)對面掛著一個超大的放映屏幕,上面播放著山莊的景色,被靜了音,只有圖片在滾動,沒有任何聲音。
房間的左右兩邊又有幾個獨立的房間,門緊閉著。
原來是套房帶套房。
“丁先生,你的朋友們在棋牌室,這里是晚上觀賞燈光秀的場地,”服務(wù)員指了指玻璃墻面,“那個位置是山莊觀看燈光秀最好的位置之一!”她又指了指大屏幕,“燈光秀的全景圖也會同步在這個大屏幕上播放?!?p> 服務(wù)員自豪地語氣感染了他,他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突然,他有些好奇是誰訂了這個場地。
“我朋友們在哪?”他收回目光問道。
“丁先生,這邊請!”
服務(wù)員帶他一起敲了敲門。
“陌遠,你這個豬頭,有你這樣打牌的嗎?”顧傾城的大嗓門直穿耳膜。
丁桐往里面房間一看,牌局已搭,顧傾城和蕭陌遠兩個男人一組,蘇曉妍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一組,葉涵坐在蘇曉妍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曉妍的牌。
陌生的男人四十多歲,古銅色的皮膚,在他們一群學生中間顯得有些突兀,可又偏偏很好看。
是的,很好看,丁桐作為一個男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好看的。
他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向腦后,鬢角微微露出點白發(fā)。
高挺的鼻梁像是有著希臘人的血統(tǒng),凸起的顴骨又令他顯得有些冷酷。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丁桐有些微微地不安。這個男人的面相太復(fù)雜。
顧傾城他們怎么會認識他?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號人啊。
那個陌生男人正對著門口,第一個看見服務(wù)員和丁桐進來,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向?qū)γ娴奶K曉妍說道:“小妍,這是你朋友吧?”
那語氣親切又寵溺,倒像是一位長輩。
聽到問話,一桌子人全都轉(zhuǎn)過身向門口看過來。
顧傾城立馬站起來迎了過來,一把摟過丁桐的脖子,“我說丁少爺,你也太慢了!七點鐘的燈光秀,我們還等著你開飯呢!你看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
“放開!放開!有外人!”丁桐小聲嘀咕道。
“沒事,沒事!都是自家人!”顧傾城的大嗓門,真是服了他了。
“曉妍,還不趕緊介紹一下!”顧傾城對著長發(fā)白皙的女孩子說道。
沒有人發(fā)現(xiàn)的是,看見丁桐,陌生男人眼底的驚喜一閃而過,瞬間,他的驚喜又淹沒在深不見底的眸子里。
他的耳邊聽到蘇曉妍和葉涵低低的嬉鬧聲,“喂,公主,你家王子來了!還不趕緊撲上去!”
“去你的!”
“哎吆!”
兩個小女生輕鬧著。
他嘴角幾不可見地咧了咧。
聽到顧傾城的話,陌生男人主動站起來伸出手?!拔医幸罄?,曉妍姨媽家的表哥!”
丁桐趕緊回握了他的手道:“殷先生,您好!”
他話音剛落,顧傾城使勁往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什么殷先生?我們都隨曉妍叫他大表哥!就你名堂多!”
丁桐氣得拍了他的手,繼續(xù)跟殷郎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在一起隨便管了,殷先生別見怪?!?p> “哪里,哪里?丁少爺一看就是有禮貌的人!”
“不,不,不,殷先生喊我小丁就可以了。”
一旁的蕭陌遠笑道:“既然人到齊了,曉妍,我們可以開飯了吧?一會燈光秀真要開始了,”他扭頭跟葉涵說道:“葉子,麻煩叫一下外面的服務(wù)員?!?p> 這一群人中,葉涵和蕭陌遠是性格最相似的人,他們都是標準的工科生,勤奮,踏實,性格溫和。
蕭陌遠專業(yè)是土木工程,葉涵是財會專業(yè),而外向的顧傾城則是銷售。
文藝的蘇曉妍學得是設(shè)計。丁桐自然更另類,畫畫。
“好!”葉涵戴著黑色的邊框眼鏡,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各方坐定。
殷朗讓丁桐坐在他的左手邊,丁桐有些莫名其妙,拿眼睛去瞄蘇曉妍,她又在跟葉涵嬉鬧,根本沒看他。
飯局是個很有意思的玩意,原本不認識的人,三杯兩盞下肚,各方都放松了疏遠客氣,話也越來越多。
殷朗話不算多,但只要丁桐說話,他必定順其自然地接過去,滴水不漏。
交談中,他們知道殷朗從小在A國長大,做著外貿(mào)生意,因為母親是中國人,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這次回來主要是看中了國內(nèi)的投資環(huán)境,想把部分業(yè)務(wù)投放到中國,聽曉妍說他們幾個發(fā)小快畢業(yè)了,所以,想跟著一起聚聚,反正,他剛來中國,國內(nèi)的朋友不多。
丁桐一向不貪杯,即使今晚都是上好的佳釀。
顧傾城明顯喝得有些多,蕭陌遠坐他旁邊怎么也攔住,蘇曉妍和葉涵依然邊吃邊嘀嘀咕咕,說著女生的悄悄話。
中途,丁桐去上廁所,一出來,發(fā)現(xiàn)殷郎在洗手間外面吸煙。
丁桐客氣地問道:“沒看出來殷先生愛好這一口!”
殷朗狀似愜意地吐出一口氣道:“丁少爺不必客氣,沒必要堅持喊我先生?!?p> 丁桐一愣,笑了笑道:“謝謝大表哥!”
殷朗高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丁,這就對了,能認識都是緣分,更何況,你們跟曉妍都是好朋友。對了,冒昧問一句,您父親是藝術(shù)學院的丁華強先生嗎?”
一面之緣的人,突然提到自己過世的父親,丁桐心中一驚,他壓住內(nèi)心的情緒,客氣地回道:“是的,大表哥怎么認識我父親?”
“不不不,我是聽曉妍提起過您父親,她不是做設(shè)計的嘛,前幾年,我們就打算把她接到A國上大學,可她死活不去,說是C大藝術(shù)學院的院長就是她的偶像,她沒學成畫畫終歸是遺憾,但做藝術(shù)設(shè)計也是一樣。”
蘇曉妍的情況,丁桐自然比殷朗還清楚,他也就沒有多問。
“女孩子做做設(shè)計也挺好?!倍⊥┙釉挼?。
“誰說不是?不過,她還是一直崇拜您的父親?!?p> 丁桐不想跟一個外人討論過世的父親,他呼出一口氣,微微難過地說道:“家父已經(jīng)過世了?!?p>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個話題?!?p> “沒關(guān)系,那我先過去了?!?p> 丁桐走后,殷朗看著他的背影高興地點了點頭。
他把煙頭扔進垃圾桶,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道:“老板,確定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