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古志超路過時,孫寧寧總是能很機敏地看到他,并且不動聲色地把寫著古志超姓名的線卡反扣過去。
古志超上前客套搭話,我自是沒心情理他,沒想到孫寧寧竟也裝作沒看見他,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地往電線上穿防水堵。
古志超討了個沒趣,說了句:“你們兩個別那么拼命,注意休息哈。”便走開了。
古志超一走,我就問蘇寧寧:“寧寧,剛才古志超同你說話,你干嗎不理他,是不是他惹你生氣了?”
“你不也沒理他嗎?”
“那是因為他說張冬青的壞話了,所以我不想理他。倒是你,平時不都喜歡纏著他嗎,怎么今天他上趕著倒貼,你卻不搭理他了?!?p> 孫寧寧停下穿線的動作,臉色也頗顯陰郁,嚴重蓄滿淚水:“一會休息時,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跟你說?!?p> 等到休息時間,蘇寧寧拉著我去找了一處僻靜地方,
“朵頤,我想辭職,不想在這干了。”
“為什么?究竟怎么了?是因為古志超嗎?他不是對你挺好的嗎?”
“是挺好的,待我就像親妹妹一樣??墒悄忝靼祝覍λ那橐饪刹皇窍裼H哥哥一樣。他自己也說,他要認下我當親妹妹,可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睂O寧寧邊說著邊啜泣起來。
我趕忙安慰道:“一個陌生人,能待你像親妹妹一樣,這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情意了,也是值得好好珍惜的?!?p> “是啊,道理大家都會講,可等事情真換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想的了。前幾天,許如巖放出張冬青訂婚的消息,你還不是傷心的暈了過去?!?p> 是啊,真的事到臨頭在深刻的道理,再深刻的道理,再殷切的勸慰,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但我還是辯解道:“我那不是因為傷心暈的,是中暑。”
“恐怕中暑是表恐怕中暑是表,傷心是本吧。”
我一時語塞,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一會兒,我又勸她:“感情的事,是很難說清楚,當事人都未必理的清,外人更是不能置喙。你先冷靜下來,再好好想想,若真不想干了,我們就辭職,我在也不想呆在這里了?!?p> 我本就不善勸人,更何況現(xiàn)在我自己的情緒也是一團糟亂,又怎么去規(guī)勸別人呢?
中午和孫寧寧一塊去餐廳,剛走出車間大門,仍舊在門口搬運貨箱的顏愛欣一下子就撲上來,掛在我肩膀上:“唉,累死我了,真夠坑姐的,公司簡直是把女的當男的使,把男的當驢使,太過分了!”
我被她的話逗笑了,伸出一只手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一下,卻看到工廠門口走進來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女孩子,應該也是個大學生,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右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以及紗布上滲出滲出餓的殷紅的血。后面三個人是車間里常見的領導。但在這些人身上,我的目光并未作停留,我深切關(guān)注的是走在中間,依舊穿著天藍色工裝,雖然臉上盡是疲憊的神色,但依舊英俊瀟灑的那個人,我日思夜盼的張冬青。
見我一時怔住不動,孫寧寧拉著我要走:“行了,別看了,人家現(xiàn)在是有婦之夫了已經(jīng)沒你什么戲了。走,我們?nèi)コ燥埌??!?p> 顏愛欣也看到了工廠大門口進來的幾個人,便把我往餐廳的方向推:“你們先去吃吧,等我抗完活就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