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
寒氣逸散,洞窟里的炎力與寒氣碰撞,發(fā)出陣陣嗤聲,并在交界位置騰起一陣陣水汽。只是那水汽在洞窟炎力蒸騰下,又瞬息間揮發(fā)不見。那寒力的源頭卻十分堅韌,任由炎力碰撞,寒氣卻分毫不退!
三尾妖狐與六尾魔狐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秦?zé)畹氖稚稀?p> 他左手伸出,攤開來放置著一個木盒。木盒蓋子揭開,露出其中錦布襯墊上放置的一顆滾圓瑩白之珠。能與地火熔巖的熱浪相互僵持的,便是此物了。
“這是‘玄牝珠’!”
六尾雖以疑問句式說話,但語氣里充滿了肯定。
“不錯,正是‘玄牝珠’。”秦?zé)钫f道,“我乃是主修木、水道法。因為水系道法進(jìn)入瓶頸,一時無法堪破前路,便借助此物修行寒冰之力。只不過我修為不夠,寒冰之力沒到登堂入室地步,要引出你體內(nèi)的寒毒還需要借助它的力量?!?p> 六尾點了點頭。
他知道秦?zé)疃嘌栽S多,乃是為了解除他的疑慮。既如此,他也識趣地沒有多問,略定了定心神之后,便開口說道:“勞煩公子費心了!”
三尾妖狐遠(yuǎn)遠(yuǎn)地站了出去。
她的臉上掛著擔(dān)憂,但更加不敢近前影響到他們。
奇寶“玄牝珠”在秦?zé)钍衷E牽引之下,緩緩地從木盒升起。他左手一翻,木盒落入袖口不見,右手則變換手訣,運起一股真元之力?!靶蛑椤北徽嬖映?,立刻激發(fā)出一股至寒之氣,那做在熔巖湖上炙烤了無數(shù)年的石窩,竟也在猛烈的寒氣下咔咔地凝結(jié)了一層薄冰!
六尾的臉上有些難看。
他本就身受寒毒,又面對如此至寒奇寶,一時只覺得仿佛并不是置身熔巖地窟,反倒是來到極北冰原一樣,渾身一時不由自主地顫抖。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秦?zé)钜恢更c出,落到六尾周身諸般大穴,一股淡淡的寒力從他手指浸入,霎時引動了六尾體內(nèi)經(jīng)年不消的寒毒!那寒毒爆發(fā)的瞬間,六尾原本煞白的一張臉,立刻變作青色,方才因為“啟靈訣”而生出的一點活力生機(jī),頓時便如風(fēng)中的燭火那般搖曳起來。
不過,情況又在短暫時間里一轉(zhuǎn)!
便是秦?zé)疃热肓搀w內(nèi)的寒力了!
凡修士之法,多有心神附著其上,自然生靈。那出自焚香谷上官策的寒毒,自也天然排他。被引動的剎那,它本是沖著六尾而去,欲要破壞六尾骨髓精血,誰想忽然間碰觸到一股異樣的寒力。寒毒排他性發(fā)作,使其立刻調(diào)轉(zhuǎn)目標(biāo),朝著異種寒力而去。
這,也正是秦?zé)畹哪康模?p>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熔巖湖上的寒力,在“玄牝珠”加持下穩(wěn)定輸出,原先因為寒熱之氣激發(fā)而生出的煙霧,也逐漸濃郁。雖大都無法持久,但比最起初卻已然能多停留幾息。石臺探入中心的石窩處,寥寥霧氣渺渺,秦?zé)钆c六尾端坐其中,倒驀地多出幾分飄逸出塵的氣息。
只是三尾毫無賞鑒的雅致。
她雖在三人中實力最弱,但畢竟也有幾百年修為,一雙眼睛的目力不會被區(qū)區(qū)距離與霧氣遮掩。故而她能清晰的看到六尾臉上的變化。當(dāng)六尾煞白的一張臉因為寒毒陡然轉(zhuǎn)青時,她幾乎沒能抑制住沖過去!
好在秦?zé)顒幼餮杆?,以寒力轉(zhuǎn)移了六尾體內(nèi)寒毒的目標(biāo),減輕了六尾的痛楚。此時,秦?zé)钜讶换厥蘸Γ宰陨淼暮橐?,以一身深厚水法修為做基礎(chǔ),隱隱操控著將他體內(nèi)的寒毒拔出。
拔出寒毒的過程,比起先前痛苦不止多了凡幾!
以六尾的忍耐力,也不由得眉頭緊皺,口中輕聲發(fā)出痛哼。秦?zé)钭⒁獾剿耐闯?,微微放緩了速度,可六尾緊皺的眉頭沒有一點放松,反而越來越緊,一張臉上的生氣也漸漸消散。
——看來,此次寒毒拔出只能到此了!
一念至此,秦?zé)钫嬖皇?,把那縷作為引子的寒力撤回。同時并指如劍,凌空劃過一道銳芒,將一道陰寒的氣息自六尾身前斬斷!那正是六尾體內(nèi)的寒毒,原本失了引子寒力的目標(biāo),它下意識欲要回轉(zhuǎn)六尾軀體,卻受了秦?zé)钜粍潱Я酥г蟊愠闪藛渭兊年幒畾庀ⅰ?p> 秦?zé)钌焓忠灰?,以御水法衍生的不太純熟之寒冰之力,把那陰寒氣息收束一團(tuán),從六尾身前挪開,而后隨手一揮打入旁邊的熔巖湖泊里去了。那寒氣看著不多,但寄居六尾體內(nèi)多年,早已陰寒徹骨,離開束縛后離開無聲無息地爆開一團(tuán)白汽,一時間居然將熔巖湖泊的炎力都壓制了下去!
不過此地終究是地火巖窟,寒氣失了后勁,很快便被炎力沖散。
且回到六尾身上,他被秦?zé)畎纬霾糠趾?,面上也不見好轉(zhuǎn),仍自白到發(fā)青,一張臉看著極為詭異。秦?zé)畛坊卣嬖?,他甚至連坐穩(wěn)的力氣也沒了,睜開眼睛,嘴唇微張要說些什么,但沒能說出口。隨即無力地往前跌倒而去。
“大哥~!”
沒等秦?zé)钌焓?,早在旁邊觀看得心焦的三尾妖狐,化作一道白影閃到六尾身前,一把扶住了他。六尾無力回應(yīng),三尾越發(fā)心焦。不過此時秦?zé)钍樟恕靶蛑椤保娝辜辈灰?,便開口道:“不必?fù)?dān)心,他沒有生命危險。那一縷生機(jī)未滅,他就不會輕易死去的?!?p> 三尾看向六尾,見他勉力點了點頭,也稍微松了口氣。
緊接著,她又看向秦?zé)睿骸暗?、公子,那寒毒——?p> “寒毒我拔出了部分,還算順利?!鼻?zé)罨卮穑安贿^寒毒對他骨髓的侵蝕比我想的更加嚴(yán)重,拔出的寒毒沒有達(dá)到預(yù)期目標(biāo),恐怕還需要多次施為才有可能全部拔出。當(dāng)然了,即便最后寒毒盡除,他能夠保得一條性命,但一身修為是別想了,壽數(shù)只怕也要受到影響。”
一面說著,秦?zé)钍种更c出幾道木靈之氣,度入六尾體內(nèi)。
木靈滋養(yǎng)生命,能稍稍減輕他的痛苦。不過他身體本就虛弱,只能將養(yǎng),最好不要借助外力為妙。
“公子,六尾、謝過公子了......”
秦?zé)顡u了搖頭,對勉力說話的六尾道:“你還是少說些話吧,不要空耗精力!我若在意這些俗禮,恐怕也未必會救你了。此番拔出寒毒,等你恢復(fù)到下一回少不了一兩月時間,我不可能在這兒等你。若你愿意的話,可以離開黑石洞往中州河陽城暫居。唔,此物給你,你憑此物去尋一位宋掌柜,他看在我的份上會妥善安置你們的?!?p> 兩妖也知道不可能強留秦?zé)睿螞r他下黑石洞來,本就是為了救人,如何能夠久留?只是這一番安排,讓三尾也不禁盈盈一禮,口中稱謝不已。
秦?zé)畈辉俣嘌?,轉(zhuǎn)身而去。
三尾妖狐把“玄火鑒”交到了秦?zé)钍稚?,?dāng)她真的從秦?zé)钐幍玫綇氐拙戎瘟驳南M?,“玄火鑒”也變得不再那么珍貴。比起六尾,世間任何奇珍神物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對了?!?p> 踏出甬道之前,秦?zé)詈龅鼗剞D(zhuǎn)身來,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語氣對他們道:“雖說人與妖各自殊途,但我畢竟出身人族。若日后聽到你們兩個為禍于人,那便別怪我不顧相識情誼,對你們出手了!”
三尾與六尾相視一眼,各自心中凜然!
“公子請放心!”
“我與大哥都不是嗜殺之人,今日得公子再造大恩,以后定然避世于人,不敢多有冒犯!”
秦?zé)钜姶艘恍?,道:“只要不濫殺無辜,我也不管你們。好自為之罷!”
轉(zhuǎn)身離開甬道,地火熔巖的湖泊石臺上,頓時便只剩下兩只狐妖。
六尾靠在三尾肩上,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但只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兩人交流又何止千言萬語?數(shù)百年朝夕以對,他們之間的感情默契,早已無需匱乏言語可以表述。
“大哥?!?p> “三兒,你怎么哭了?”
“大哥~,”三尾淚流滿面,嘴角卻帶著欣然的微笑,“你有救了?!?p> “真好!”
“咳咳!是啊——真好?!?p> ——
回轉(zhuǎn)的路途,比之前進(jìn)入順利了不少。
再加上秦?zé)钐角辶撕谑吹牡准?xì),飛出一段高度后將渾身威壓氣息散出,那些躲藏在洞窟里的妖物根本不敢與之接近。在秦?zé)罱?jīng)過的時候,更是嚇得縮在洞內(nèi)瑟瑟發(fā)抖,是以他毫無波折就回到了懸崖頂上。
走出那片光線不佳的松林,來到外邊大路。
但見天光大亮,竟是一夜過去。
秦?zé)钚闹杏洅熘〕劓?zhèn)里的爺孫倆,也沒停留,運轉(zhuǎn)身法大步而去。小池鎮(zhèn)不算大,能夠提供外來之人住宿的地方也少,所以十分好找,他隨便向一個路人詢問,就知道了鎮(zhèn)中酒家的所在。
等他來到酒店時,正看到大堂里端坐一老一幼,面前一桌豐盛筵席,老者悠哉悠哉自斟自飲,嘖嘖有聲,竟是悠閑雅致。若不是親見那老者面上帶有病態(tài),秦?zé)顜缀鯌岩勺约貉劬Γ詾楸凰麄儬攲O倆給騙了!
“哎,小友?”
“你回來了??!”
“來來來,正是巧了,方才酒家盛情邀請老夫小酌,你也來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