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沈知嵐覺得自己倒霉透了,茫茫穿越大軍,怎么就她攤上這么不靠譜的原身,不僅幫著姨娘把自己的親娘折騰病了,還作的自己老爹成天被一堆御史彈劾...
“大小姐,方姨娘差奴婢來問您今天是否還要出門散心?”站在外側(cè)說話的是建承侯府最得寵的姨娘方氏的丫鬟,名喚憐香,只見她倚著門框的身子極不情愿地向沈知嵐行著禮,一雙丹鳳眼倒是生得不錯,若有似無地瞟著正躺在床上的沈知嵐。
“我今日懶怠動彈,勞姨娘費心了。”憐香怔忪了一下,很快回過神兒來“哪里的話,姨娘知道大小姐最是有孝心的。您身子尊貴,外面已經(jīng)入冬了,多在家里養(yǎng)養(yǎng)姨娘那里高興還來不及呢?!鄙蛑獚箍粗@丫頭心口不一的樣子實在反胃,便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憐香是個識趣兒的,福了福身子告退了。
傍晚,初冬的京城早已染上一片暮色,萬物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肅穆。建承侯府外,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停下,門外等候著小廝們連忙活動起來。馬車?yán)镙d著的就是建承侯沈茂青,一身藏青髦衣,頭戴上好羊脂玉簪,腳踩猩紅鹿皮短靴,眉宇間雖有些疲憊但仍舊掩不住著百年世家主人的貴氣。
沈知嵐關(guān)上了窗子,心里隱約有些嘲笑自家親爹這份做派,建成侯爵位世襲罔替,到她爹這已經(jīng)第四代侯爺了,偌大的侯府表面上光鮮耀眼,實則也不過躲在祖輩的福蔭下過日子罷了,既無功績,又無實職,除了有錢,就剩有錢了…可偏偏這沈茂青有一顆當(dāng)將軍的心,不論是從穿衣打扮還是說話做派都力求把自己放進(jìn)武將的隊伍中,當(dāng)今圣上估摸著世家家主的日子委實無聊了些,也不多追究,如此一來,沈侯爺只差沒在家讓下人們改口稱將軍大人了。
看著下人們紛紛進(jìn)了扶風(fēng)閣,沈知嵐就知道侯爺今晚又去方姨娘那里當(dāng)將軍了,想到這兒,她突然來了心思,原身雖然不靠譜,但以后著日子可是要她過的,幸福生活得靠自己爭取??!
沈知嵐蹭地一下站起來,把剛好領(lǐng)了晚飯回來的小丫鬟落冰嚇了一跳
“小姐可是餓了?奴婢剛從小廚房回來帶了小姐念叨了好幾天的酒釀圓子,先墊墊肚子再玩兒吧,不然您出去受了風(fēng)夜里又該腹痛了?!甭浔呎f著邊打開膳盒,里面青瓷小盅里可不正是她最愛吃的酒釀圓子。
“落冰,總在府里也沒什么好玩兒的,一會兒我想去給侯爺請安?!鄙蛑獚拐f完就舀起一顆圓子大口吃起來
“小姐!您別逗奴婢了,您不去…”
沈知嵐絲毫不在意落冰驚訝的語氣:“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不就想說我不去氣他老人家都算好的了,怎么巴巴地今天想去請安了不是?”落冰點點頭
“小冰冰啊,本小姐我呢以前那是年少無知,惹得我親爹對自己多有不滿,如今我這病了一場也算是悔過自新了,做女兒的孝順恭敬才是第一位嘛?!碑?dāng)然我也不介意教教侯爺應(yīng)該怎么做父親。
落冰沒注意到沈知嵐稱呼上的變化,只感嘆著自家小姐如今總算懂事了,侯爺膝下只有一女,又是名正言順的嫡出身份,雖說現(xiàn)如今方姨娘深受侯爺盛寵十余年從未衰減,又掌管侯府中饋,可她多年未有生育又對沈知嵐的生活起居頗多照顧,小姐作為整個侯府第二尊貴的人,若是想通了能和侯爺好好相處,這是多么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兒啊!沈知嵐看著近乎欣喜若狂的小丫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湯。
“小姐能這么想真是太好了,奴婢去為小姐更衣。”看著小丫鬟蹦蹦跳跳地開始忙活起來,沈知嵐心里突然涌出幾分心酸,原身是侯府嫡女不假,可智商卻一直不在線,不是跟親爹吹胡子瞪眼就是被側(cè)室姨娘攛掇著鬧騰自己原本就懦弱的親娘,搞得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還未及笄倒有了許多諢名傳出了府,身邊服侍的下人們也就只落冰一個小丫鬟心眼實,不論原身之前鬧出多少荒唐事兒還一心一意地以她為先,與其說是小丫鬟自己忠心護(hù)主,不如說是原身之前的貼心小姐妹更恰當(dāng)。
沈知嵐吃飽了便神色懨懨地翹起了二郎腿任由落冰里里外外好一陣打扮。
“小姐這幾日倒是養(yǎng)得圓潤了些,奴婢瞧著入冬的衣裳也該新裁了呢?!?p> 沈知嵐從穿過來的這幾天就一直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再三確認(rèn)回不去之后也就認(rèn)了命,卻忘了看看“自己”到底長什么樣,一時間竟有些失神,銅鏡里那個色若春曉,身姿窈窕的少女不是沈知嵐又是誰?
落冰為她挑了一件直領(lǐng)對襟藕荷色掐腰小襖配著水紅綾棉百褶裙,鵝蛋臉上一雙似水眼眸語笑嫣然,臉上薄施粉黛,雖然簡單卻清新動人,裊娜的腰身既不失少女的莊重婉約又多了分俏皮,真是生了一張百花失色的好容貌。
“小冰冰,你剛才是說本小姐胖啦?”沈知嵐佯裝不滿。
“哪兒的話,小姐身量纖纖,一點也不胖呢?!彼?dāng)然知道自己不胖就是存心逗一逗這比自己還小兩歲卻處處透著穩(wěn)重妥帖的小姐妹?!澳蔷秃茫抑皇切卮罅它c嘛,多少人羨慕還來不及呢,明兒你去請幾個繡娘來咱們做幾身好衣裳?!鄙蛑獚褂檬侄盗艘幌伦约旱男厍?,嗯,確實很讓人滿意啊。落冰羞紅了臉,也不理會自家小姐這荒唐樣兒,取了燈準(zhǔn)備往外走。
剛進(jìn)扶風(fēng)閣,便有小廝進(jìn)去通傳,不多時沈知嵐主仆二人已到了暖閣內(nèi)
“給父親請安?!鄙蛑獚寡b模作樣地行禮。
沈侯爺微微一愣,自己已有數(shù)月沒好好打量過這令人頭疼的女兒了,面前這個人鳳眼剪水,桃腮泛紅的少女是他家的那個混不吝?這神情嫻雅的樣子,她莫不是生了什么怪病?沈侯爺遲遲沒有回話只是呆呆地盯著正福身行禮的女兒看,一旁的方姨娘也晃了晃神:這丫頭今兒又要唱哪出?自己平時好聲好氣地哄著也沒見她這么柔順過。不過她倒是比沈茂青反應(yīng)得快“侯爺”
“哦...嗯,你有心了,近日天兒也有些涼了,你也好生在家多養(yǎng)一養(yǎng)?!鄙蛎嘤中┎淮笞匀坏貒诟懒藥拙?,別別扭扭地打量著眼前的閨女,真不是他拿喬,沈知嵐幼年牙牙學(xué)語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這女兒乖巧伶俐的樣子甚是可愛,可誰知這孩子愈大愈不成體統(tǒng),也就是明心平日多費了些心才沒讓這丫頭出過什么大事兒。所幸自己膝下也不過她一根獨苗,本性又不壞,性子雖嬌了些,想來今后出了閣有了夫家能磨一磨她這脾性。不過近日看這孩子的模樣,怕真是這幾天長大了不少。
沈茂青又習(xí)慣性地發(fā)起了呆,一會兒感嘆著自己這獨女兒時多么地討人喜歡,又唏噓其生母將自己原本好好的孩子教養(yǎng)成了如此不省心的模樣,一面又體恤起了方姨娘如何勞苦功高才將他唯一的孩子養(yǎng)了回來。
沈知嵐早已在方姨娘的噓寒問暖中坐了下來,眼前的婦人不過三十出頭,眉眼間一臉疼惜和關(guān)愛的樣子差點讓沈知嵐以為她才是自己的親娘,這樣一幅情景落在沈茂青眼中又是一陣感慨。沈知嵐可沒空陪著這倆人大晚上地扮演父慈子孝的戲碼,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清楚楚地知道站在她面前柔柔懦懦的婦人是以怎樣的好手段既捧殺了原身又離間了侯爺和侯夫人的生活。
原來的沈知嵐是個很單純的小姑娘,又因為自己的母親自生下她之后就壞了身子便對她格外疼惜一些,性子難免有些任性,可自打這方明心入了府,事情就不一樣了,硬是把沈知嵐往撒潑打諢的路子上引。
這小沈知嵐也未經(jīng)過多少事件,經(jīng)由方姨娘長期地引導(dǎo)竟同自己的生母生分了,侯夫人當(dāng)然受不了自己拼著性命生下來的女兒與自己不親,一來二去地郁郁寡歡成日念經(jīng)求佛不再操心府內(nèi)諸事,讓原本就年輕又頗擅鉆營的方明心得了主持侯府中饋的巧宗。
沈知嵐雖然被這么捧殺著,但到底也沒犯過什么大錯,除了一個紈绔無腦的名聲傳遍了京城讓侯爺臉面上掛不住之外,倒也沒什么了,不過卻枉費了沈知嵐生的一副好相貌,生生被這名聲耽擱地她過了年就十七了,還沒有訂下親來......
“父親,女兒今晚冒寒前來是想同您認(rèn)錯。”
什么錯?
沈茂青一聽這話眉毛恨不得擰成了一股繩,看看吧,這家伙沒一天省心的!
“你又是將張尚書的女兒嚇哭了?還是又打傷了誰家的孫兒?”分明已經(jīng)禁了她不許外出了,如何又生出事端?
“女兒此番道歉為的是前些年不懂事,累得父親四處奔走為女兒善后。如今,女兒大了,自是該向父親認(rèn)錯領(lǐng)罰?!闭f著沈知嵐便跪了下去
“爹爹,女兒記得小時候是您親自握著我的手教我如何懸腕寫出第一個字,也是您告訴女兒做人的道理,我之前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種種令爹爹傷心失望的事情,我錯了。爹爹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了,女兒今后再也不惹您生氣了?!鄙蛑獚勾怪^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再加上她本來明艷的面孔,此番染上了幾分懊悔,也不由得令人欣慰不少,沈茂青更是被這一番內(nèi)心剖白打動的幾乎老淚縱橫,在場的丫鬟婆子們也被這一幕感染了,落冰欣慰地點點頭感嘆自家小姐的這份懂事兒。只有沈知嵐悄悄地用手掐著自己的大腿內(nèi)側(cè),努力讓自己的淚水更多更逼真一些。
“傻孩子,為父也是心疼你啊,現(xiàn)如今你已大好便不必再提之前種種了,在家和你姨娘多學(xué)學(xué)操持府內(nèi)事宜…”話還沒說完沈茂青突然想起了沈知嵐的親事如今還沒有著落
“爹爹,您放心,以后女兒一定多和方姨娘請教,為您分憂?!鄙蛑獚拐f完特地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姨娘。
方姨娘本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驚訝得說不話來,正疑惑著這小蹄子染了幾天的風(fēng)寒莫非把腦子給燒好了?忽然被沈知嵐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頓時警醒了些,她怕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好端端地突然“懂事”起來,如此反常,是不是要提前行動了?方姨娘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給憐香遞了眼色“侯爺,天色已晚。大姐兒最近身子也不大爽快,該早些讓她回去歇著了。”沈知嵐自覺作為一名演技收放自如的影后,最重要的便是識時務(wù),順勢就告退了。
切,以為是什么厲害角色,看來也不過如此么。這就有點兒著急了,好戲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