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小孩身上的塵土拍掉,又掏出一塊干凈的帕子將他的臉也擦拭干凈。這張臟兮兮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真容。
這是一張非常可愛的臉。小小的臉上五官并不特別出眾,但勝在皮膚細膩白凈,還有一雙亮閃閃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月若語。
被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月若語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融化了。她蹲下來,笑瞇瞇地問道:“小弟弟,我叫月若語,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孩的聲音脆脆的,很好聽,“我叫江流?!?p> “江流?”月若語又問道:“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吧?!?p> 江流甜甜一笑,指向自己家的方向。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他們在街道上七轉(zhuǎn)八拐,最后又穿過一條小巷子,才終于來到一個破舊的小院子前。
望著這個殘破不堪的小院子,月若語一陣心疼,“你就住這兒?”
江流一點也不覺得這個院子有什么不好。他點點頭,打開仿佛一推就會壞的院門,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進去。
這個院子雖然破舊,但整體還算干凈整潔。院子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間廂房,但已經(jīng)破敗不堪。只有中間的主屋看起來還算完整,但房頂上也有了好幾個破洞。屋里除了那張能勉強稱得上家具的床之外,就再沒有任何東西。屋子本來不大,但看起來卻空空蕩蕩。
望著屋頂上的幾個破洞,月若語微微蹙眉,“你家人呢?”屋頂這么大幾個破洞,他們不知道修一修嗎?當然,后面一句她并沒有問出來。
聽到家人二字,江流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他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也低了下來,“沒有家人,我一直個人生活?!?p> 月若語內(nèi)心震驚得無以復(fù)加,不明白如此破敗的地方,僅憑他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過了一會,江流的眼睛再次恢復(fù)了光彩,“嗯,自從娘親走后,我都是一個人生活?!彼坪跖略氯粽Z擔(dān)心,他又補充道:“我一個人生活也很好。而且,我每次出去,都有好多好心人給我吃的、穿的呢。你看,我這身衣服怎么樣?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哥哥送我的呢?!?p> 說完,為了讓月若語看得更仔細,他還特意轉(zhuǎn)了個圈。
從看到這個院子,月若語就覺得哪里奇怪?,F(xiàn)在終于想起來了,就是他身上的衣服。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錦緞料子,怎么看都無法與眼前這個破舊的院子聯(lián)系起來。
似乎想到什么,江流一拍腦袋一驚一乍道:“對了,那個哥哥說了,今天要來幫我修葺屋頂。他這會都沒來,難道是忘了?還是他見我不在已經(jīng)走了???”
想到那個哥哥可能走了,江流眼里有些著急。他跑到院子門口望了望,小巷子里空無一人當然也沒有他口中的哥哥。
了解到這個家只有江流一人,月若語就做好了打算,她要帶江流回百花門。不過,她很好奇,江流口中的哥哥究竟是何許人也。情愿為他修葺屋頂都不愿為他找一個更好的去處。
見江流急得快要哭了,她安慰道:“可能他有什么事耽擱了呢?不如我陪你在這里等等,說不定一會他就來了?!?p> 江流點點頭,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失望。
鳯逸軒從符云齋出來就去了江流家。見大門緊鎖,怕江流出事所以四處找了一陣。聽聞南街有個孩子差點被一個中年大漢打死,他匆匆趕去了南街。到南街時,江流帶著月若語剛走,他們擦肩而過。
想到那個小孩如果真是江流,這會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所以他再次去江流家。
鳯逸軒到的時候,只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院門前托腮而坐。
江流認出了鳯逸軒興奮地跑了過去。月若語則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本能地逃跑。
她逃跑的速度很快,但是鳯逸軒追來的速度更快。望著這張冷若冰霜的臉,她一邊傻笑一邊在腦中飛速地想著對策。
雖然追了過來,但好歹沒有立即動手,這件事說不定還有緩和的余地。想到這里,月若語搶到:“你追我做什么?”
其實,鳯逸軒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本能的追上來。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追了上來。不過,這種理由他當然不會說出口。只見他神色淡然,不急不緩道:“那你跑什么???”
月若語很想說,就是因為你追我我才跑的啊。不過,話到嘴邊卻突然改口,“我不是跑,只是剛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去處理。不過現(xiàn)在想想,那件事好像也沒有那么著急?!?p> 鳯逸軒滿臉不信和懷疑,不過卻沒再說什么。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
月若語的腦袋轉(zhuǎn)得飛快。她永遠記得,當初在幽冥地獄星時,鳯逸軒抱著小荷仙的尸首時說過的話:“今天我不殺你,但愿你我此生永不再見。如若再次相見,那我們便是仇敵。到那時,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殺死。”
在那之前,月若語從未見過他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盯著自己。所以,自那以后,她都一直刻意躲避鳯逸軒。好在那時自己的速度夠快,所以自那之后他們確實沒再相見。
如今再次相見,鳯逸軒并沒有拔劍相向。甚至,在他的眼里都看不到半點仇恨。難道說過了這么多年,鳯逸軒已經(jīng)放下仇恨了?
不過,不用一見面就拼個你死我活,月若語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有舒完,她就發(fā)現(xiàn)了鳯逸軒的異常。
此時,鳯逸軒的神魂竟然只有一半。而且,看他的眼神,似乎并不認識自己。難道他們能和平相處不是因為他已經(jīng)放下仇恨,而是因為他失憶嗎?那如果有一天,他恢復(fù)神界的記憶,是不是他們之間還是只能永不相見,或者干脆拼個你死我活?
月若語還在想那些有的沒的,忽然聽到鳯逸軒再次開口:“我看你剛才和江流一起,今天救他的那個人就是你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月若語仿佛瞬間就忘了他們將來可能會刀刃相向,她笑意盈盈道:“嗯,是我。我叫月若語。你就是他口中的哥哥嗎?”
鳯逸軒點點頭,“嗯,我叫鳯逸軒?!?p> 月若語的速度很快,但鳯逸軒攔路的速度更快。所以實際上他們并沒有離開那條小巷子太遠。
江流終于氣喘吁吁地找了過來,“若語姐姐,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也不打聲招呼就走?。俊?p> 月若語一本正經(jīng)的胡扯:“剛剛突然想起一件急事,所以就先走了。不過,現(xiàn)在想想那件事也不那么著急。走吧,我們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