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就恢復了平靜,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在我的那個時代,魔法文明已經(jīng)高度繁榮。有了與異界生物溝通締結(jié)契約的召喚魔法,向星辰祈愿的天體魔法,還有操控現(xiàn)實的變化系魔法等等等等。但能夠使用魔法的人,數(shù)量卻總是寥寥無幾,一雙手就能數(shù)得過來。的確,學習魔法需要非??量痰臈l件。比如出類拔萃的精神力,與生俱來的協(xié)調(diào)統(tǒng)合能力,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p> “那什么才是重點?”夏爾德插了句嘴,被阿方索的故事所吸引。
阿方索賣了個關(guān)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什么要冒險服下魔藥,踏入黑衣魔道之王的領(lǐng)域,向他祈求全新的自然派系魔法嗎?”
夏爾德隱隱想到了什么,可就是無法用語言組織敘述出來,思索了片刻后恍然大悟般的說:“是不是和魔法傳承的特殊性有關(guān)?你說過的,魔法無法學習,無法復刻,只能贈予和奪取?!?p> “不錯,就是這樣!”
阿方索肯定了夏爾德猜測,并且冷笑著闡述道:“魔法的總量是固定的,永恒不變。無論是我開創(chuàng)的自然魔法,還是更為古老的天體,召喚,變化魔法,都是如此。也就是說,除非我愿意賜予,否則沒人可以掌握我開創(chuàng)的自然魔法。而后人無論如何努力探索,窮其一生也無法超越派系的開創(chuàng)者?!?p> “年輕人,魔法師都是很貪婪的。得一圖二,有二妄三,我也一樣?!?p> 阿方索笑了笑,揚起了自己的八根觸須,每一根觸須上,不多不少剛好有十個孔洞,有些還長著肉瘤吸盤,有些則干脆成了黑色的窟窿洞,加在一起剛好是八十個。
“地火水風光暗冰雷,八根觸須,八種元素,每種元素十個魔法,共計八十種,全在這里。哦不...我差點忘了,這么多年過去,我只剩下兩種魔法了?!?p> 阿方索的聲音忽然就落寞了起來,輕聲補充道:“算上給你的地刺魔法在內(nèi),還剩下最后一種。”
夏爾德定睛一看,果然看到那八根觸須上只剩下最后的一顆肉瘤。
“怎么會這樣?”夏爾德問。
但阿方索只是嘆息,道:“故事太長,下次再說。你現(xiàn)在應該將魔藥喝下去,補充魔力。等你有了屬于自己的魔力,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魔法師?!?p> 夏爾德的好奇心被勾得七上八下,心里憋悶得很。
他拿起杯子里幽綠色的離魂藥水,看著空氣里被影響的濃綠霧氣,又聯(lián)想到之前連辨識之眼都無法看破的‘副作用效果’,心里多少有些猶豫。
“喝下去該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吧?”夏爾德故意這么問,想試探一下老章魚。
但讓人意外的是,阿方索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有副用作,怎么可能沒有副作用?”
“嗯?什么副作用?”夏爾德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阿方索開始滲笑:“魔法師孱弱?魔法師弱不禁風?魔法師總是白發(fā)蒼蒼胡子拖到地上,總是瘋瘋癲癲與世獨立?沒錯!事實就是這樣!”
“探索知識,接觸禁域,逐步逐步的深入,一點一點被侵蝕。精神的強大,知識的填充,那會讓你看待所有平凡的事物都好似蟲蟻枯葉,咀嚼食物也變得索然無味。我說過的,魔法是不屬于這個世界自然衍生的力量體系。當我們擁有這種超凡力量的同時,本身也會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變得瘋狂,極端,最后成為瘋子。夏爾德,你沒忘了吧?我說過我們都會付出代價,而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p> 阿方索定定的看著夏爾德,瞇起眼睛,呼呼吐出濁氣,蠱惑般的說道:“做選擇吧。是和魔鬼為伍,支配世界,哪怕只有一秒鐘。還是就此放棄,回歸平凡,庸庸碌碌過完一生?!?p> “瘋子?!毕臓柕履缶o手里的玻璃杯,晃蕩其中的藥液。
“不瘋魔,不成活?!?p> 阿方索的聲音繼續(xù)響起,在金屬囚牢中回蕩散開,一絲絲一縷縷的傳進夏爾德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和漢斯的關(guān)系嗎?嘿...實話告訴你,這數(shù)千年來,我一直被囚禁在烈陽神殿的核心禁區(qū)里。是他,貪圖魔法的知識,背叛了神殿將我盜走藏匿在這里。作為報酬,我也曾賜予漢斯一種魔法的知識。遺憾的是,這個騙子太過貪婪,也像極了純正的魔法師,他要的更多,并且不愿履行昔日的諾言。”
“夏爾德...你沒有退路了。你已經(jīng)得到我僅剩的兩種魔法之一,就算現(xiàn)在放棄,漢斯回來后也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會殺了你,奪取地刺魔法。你沒有選擇...只能變得比他更強!”
在魔鬼的低語中,阿方索的暗示沒有任何邏輯上的錯漏,但最終壓斷了夏爾德的最后一根稻草是:
“地刺的魔法,一階的魔法。它的衍生,是二階的地震魔法,就在漢斯老騙子的身上。想想吧,當他知道這個消息后,還會不會放過你?”
“閉嘴!”
夏爾德陡然嘶吼,怒視阿方索,腦海里閃爍著各種片段,咬牙切齒地握緊水杯,然后...將里面的魔藥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了下去!
“哈哈哈!你喝了,你喝了!哈哈哈哈!”阿方索刺耳的尖笑起來,手舞足蹈,整個身體都從陶瓷罐里爬了出來。
周圍束縛著他的八根鐵鎖,以及上頭墜掛著的神物,在阿方索有所異動的瞬間紛紛投射出刺眼的光明與灼熱。
鐵鏈穿體而過,阿方索無論說話還是極細微的動作,都會讓他感受到痛苦,但此時的阿方索卻仿佛忘記了疼痛,狂熱無比的盯著夏爾德,兩顆水泡狀的眼睛危險至極的瞇了起來,發(fā)出模糊不清的笑聲。
在笑聲中,阿方索的軀體突然干癟下來,一道流竄的黑光從那雙水泡眼珠里冒出,迅速向著夏爾德的雙眼飛去,鉆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