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意清涼,秋蟲淺唱,更顯得夜間靜謐無比。這樣的夜晚,無論好友對飲話別,還是借酒放浪忘卻,似乎都是應(yīng)該的??墒牵篱g碌碌眾生,多的只是在蠅營狗茍之中辜負(fù)了夜晚的好意。
比如此時還在東宮里奮筆疾書的太子。
東宮里燈火通明,幾案上高高堆起的卷宗幾乎要將案牘勞形的太子的身影完全埋沒進(jìn)去。太子年近三旬,英姿勃發(fā),臉上的線條難得的極為剛毅,絲毫沒有皇子嬌寵后所常有的陰柔。此刻,他微微皺著眉,低頭看著一張紙,似乎遇到了難題。
“這樣的理由,如何說服的了父皇?”太子喃喃道,心下郁悶,不由長嘆一聲。坐久了,背都有些痛了,太子站起身來,伸個懶腰。
懶腰伸了一半,竟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太子望著某處,驚愕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宮殿再多的燭火,總有照不到的角落。不見光的角落,年深日久,慢慢就生出了深沉的陰影。陰影中,一個總令人聯(lián)想到寒冬的身影慢慢浮現(xiàn)出來:
“太子殿下,您還沒忘記您的諾言吧?”
“既是諾言,我怎么會忘?”太子看清了來人,反倒放松了下來,他回身又坐到了書案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已冷,他皺皺眉又放下了?!吧矸菹窗?,御前侍衛(wèi),十萬金,這些我都沒忘。萬壑你急什么,此事成后,我自然會兌現(xiàn)諾言的?!?p> 萬壑走到書案前,挺拔的身姿遮住了燭光,在太子的書案上投下了一大片陰影。他笑道:“太子是未來的九五之尊,自然一諾千金?!?p> 太子看著眼前的這位少俠,怎么看這位也算是玉樹臨風(fēng),相貌堂堂,可是偏偏就是讓人不想看第二眼,看了就只覺得惡心。他真是有些后悔,自己當(dāng)初怎么會和這種人打交道?太子輕咳一聲,冷冷道:“那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萬壑往前湊了湊:“在下還有一事相求?!?p> “說吧。”
“我想進(jìn)常春園?!?p> 太子瞇起了眼睛:“常春園是父皇的夏宮,你想干什么?”
萬壑干笑兩聲:“太子您別多想,萬壑只想去探探常春園內(nèi)的月了湖?!?p> “哦?”太子質(zhì)詢地?fù)P揚眉毛。
萬壑稍有些不自然:“那個,萬壑雖然已經(jīng)決定拜在太子殿下麾下,且聽?wèi){使喚萬死不辭……但畢竟是習(xí)武之人,對于我們來說,有一把趁手的兵刃,不僅能為武功錦上添花,而且有些時候還有號令群雄的作用?!?p> “所以呢?”
“現(xiàn)在就有這樣一把寶劍,靜靜躺在月了湖下?!?p> “一把寶劍,即使是名師所鑄,也只是把鋒利的兵器而已,怎么會有號令群雄的作用?”太子看著萬壑。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它雖然只是一把劍,但曾為天下第一所用,所以也便成了武林信物,代代相傳,見此劍如見盟主,自然可號令群雄……”
“即使這個盟主已經(jīng)退出江湖,劍也一樣好使嗎?”太子打斷了萬壑。
萬壑臉色一變:“殿下知道?”
太子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武林也不例外。再說了,這盟主對于你我來說也不是外人?!?p> 萬壑微微一愣,復(fù)又輕笑道:“既然太子都知道,那咱們索性敞開了說?!?p> 他不請自坐,大喇喇坐到太子對面,道:“我跟著他多年,鞍前馬后的處處唯他馬首是瞻,可他呢,一句‘厭倦了’便退出江湖,退出便退出吧,可他一身劍術(shù)絕學(xué)沒有傳給我一點點,更不曾提攜我去任何一個門派任職,這些事兒,本是他舉手之勞就可以辦到的呀!既然他什么也不給我,那我就不得不自己給自己想辦法了?!?p> “聽少俠的話,跟著他是心有所圖啰?”太子靜靜道。
萬壑并不以為意:“自然有所圖。好男兒當(dāng)建功立業(yè),跟著已有基礎(chǔ)的人混,總會快些吧,哪知這個人卻是個異類?!?p> “那你愿意依附于我,也只是利用了?”
“太子以為呢?”
兩人相視一笑。太子擺擺手:“我不在乎利用,我只重視結(jié)果。不過,”太子冷笑道,“那個人如果知道你是在利用他,甚至欺瞞他,會很在乎吧?”
“在乎又怎樣,那是他欠我的?!比f壑的聲音陰冷的像是一朵在潮濕罅隙里悄然冒出的毒菌。
太子喟嘆道:“虧他還拿你當(dāng)作兄弟……”
“兄弟?當(dāng)他任性退出江湖,把莫為劍扔進(jìn)月了湖,且絲毫不為我的將來著想的時候,我萬壑就沒他這個大哥了?!比f壑近乎咬著牙發(fā)狠道。
看似瀟灑自由的江湖,原來也不都是云淡風(fēng)輕啊。太子心中微嘆,面上卻不動聲色:“原來是莫為劍,這個連我也有所耳聞,傳說是上古留下的神兵,削鐵如泥不說,聽說還會選擇自己的主人,遇其主便可助其出神入化,登上武林至尊;若所遇非人,則會反噬其主,招致不祥。怎么,莫為劍沒有選你,便惱了?依我看,你該慶幸啊?!碧诱Z帶嘲諷。
萬壑冷笑道:“選不選的,該是莫為劍說了算,就算被反噬,我也認(rèn)了??墒牵挻竺酥鲏焊紱]讓我碰過莫為!再退一萬步,就算不把莫為傳給我,那也不能干脆扔了啊,那畢竟是武盟圣物,就此斷了傳承不說,更讓當(dāng)下武林群龍無首、一盤散沙,他蕭逸竹怎能如此不負(fù)責(zé)任!”
“這么說,你想負(fù)起這個責(zé)任嘍?”
“有機(jī)會的話,我不介意試試看。”萬壑露齒而笑,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在燭火下看得人分外驚心。
太子盯著萬壑看了半晌,方悠悠道:“你們江湖的事,我沒興趣。我只要你把這次的差事辦好,記住,我要這件事完美解決,別在這里面做你自己的文章?!?p> 萬壑笑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太子放心好了。我出的這個主意,到目前為止,一切不都很順利嗎?那可是曾經(jīng)的武林盟主啊,做個保鏢小菜一碟。更何況,我是上了雙保險的。我那位老兄,絕對會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掉鏈子的。”
太子不置可否。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身后的軟枕上,道:“唐季清白日來過我這里。他的兒子唐松被父皇扣在了常春園六皇子那里。哼,身為一國之君,竟然還要搞這些小伎倆,真是不夠自信啊。不過也好,我們就將計就計?!?p> 他微微俯身向前,看著萬壑道:“我把你送到六皇子的勝棋樓,那里是可以俯瞰月了湖的絕佳之處。你想怎樣找莫為劍便怎樣找,只是不可驚擾了園內(nèi)任何人。還有,你要想辦法接近唐松,每三日給我報告一次他和六皇子的行蹤日常?!?p> 萬壑喜形于色:“在下定不負(fù)太子所托!”
吃碗大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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