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老賊”
行走在山道之上,易安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某個(gè)老不死的家伙,在他相信他的身份之后就強(qiáng)行讓他每天看那本破書十遍,聽到這句話的時(shí)候,易安的心臟重重的一跳,只覺得在那一瞬間空氣都被抽干了。
明知道他家阿耶是為了他好,可是易安還是覺得不能夠接受,那本破書,他每天讀一遍就覺得頭暈?zāi)X脹,血脈噴涌,讀個(gè)十遍,易安想了想,還是不去做這第一個(gè)因?yàn)樽x心經(jīng)而死的江湖客,于是,他逃跑了。
“老而不死是為賊”易安只覺得古人的話說的真有道理。
走在這崎嶇的山道之上,易安腳步平緩,呼吸勻稱,雖然他只是一個(gè)五歲的稚童,小胳膊小腿,可是在這山路上行走,他卻一點(diǎn)都不感覺到辛苦,在他二三歲之時(shí),那時(shí)候才剛學(xué)會走路,他家的阿耶就讓他每天一遍一遍的走這山道。
那時(shí)候牙牙學(xué)語,一個(gè)剛學(xué)會走路的幼童,走在平路上都走的不太穩(wěn),何況是走這山道呢,于是在這山道上,易安剛開始跌了很多次,可是跌著跌著,這一條崎嶇的山道也就再也不能讓他跌倒了。
走到山腳,臨近鹿山下的小村落,易安笑的很開心,這個(gè)村子雖然不大,整個(gè)村子人口加起來只有六個(gè)人,可是就是小村子,這六個(gè)人讓他感覺到美好的存在。
“梁伯伯,我又來看你了,今天我要聽七劍下天山后面的故事,你還沒給我將嘞?!弊哌M(jìn)村落,易安走到一座陋室之前,推開大門,大聲喊道。
“易安弟弟,你又下山來了,你家阿耶身子怎樣?還好嗎?”一位面容不算漂亮,頭頂隨意的扎著鐵質(zhì)的銀釵的女子對著易安說道。
這一位女子面容雖然不算漂亮,但卻也算清秀,更重要的是她那一雙眼眸,燦若星辰,一身素色長裙穿搭,任誰看到這個(gè)女子的一瞬間,心底都會浮現(xiàn)出一個(gè)詞:干凈。
說句實(shí)話,易安的氣質(zhì)跟這位女子有些相似,稚子童心,誰對他好,他就對他好,干干凈凈。
“梁禾姐姐,梁伯伯不在嗎,這個(gè)騙子,說話不算話,說好等我下次下山,他就繼續(xù)給我講故事的?!币装猜柎钪X袋,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那剛下山時(shí)的好心情都被拋到九霄云外了,右腳摩擦著地面,顯示著他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這易安口中的梁伯伯,就是當(dāng)初匪賊在鹿山肆虐的時(shí)候,一劍將那一伙賊人全部斬殺的江湖劍客,一劍之下,劍光恢弘,縱橫大氣,也是這位梁伯伯經(jīng)常對他說著江湖上的美好。
梁伯伯說:江湖有酒,有豪情,有俠義。
易安所有有關(guān)于江湖的故事都是從這一位梁伯伯口中聽到的,他聽到的江湖,很美好。
雖然說現(xiàn)在易安知道,當(dāng)初如果這位梁伯伯沒有上山,沒有出手一劍斬殺那一群賊人的話他跟他阿耶也會安然無恙,畢竟,他家阿耶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可是,就算如此,除了阿耶那里之外,他最喜歡的還是來見這一位梁伯伯。
“怎么?沒見到我父親,見到你家梁禾姐姐就不高興了?”看著易安這一幅不開心的模樣,粱禾憋著笑容打趣著易安說道。
“哪有,哪有,粱禾姐姐你別誤會,見到粱禾姐姐當(dāng)然開心了。”易安慌忙的揮手,他可不希望眼前這一位姐姐對他產(chǎn)生誤會,在他心中,阿耶排第一,梁伯伯排第二,第三位自然是這一位梁禾姐姐。
梁伯伯跟他說了江湖,而這眼前的粱禾姐姐則是教會了他為人待事。
“只是,梁伯伯口中的江湖跟阿耶口中的江湖截然不同,所以,我想下山在聽梁伯伯那些關(guān)于江湖的故事,絕對不是因?yàn)橐娏肆缓探憬隳愣婚_心?!迸卵矍暗呐诱`會,于是,易安很認(rèn)真的對著她說道。
“噗嗤”
粱禾一時(shí)間沒有忍住,笑了出來,笑的很開心,因?yàn)樗吹揭粋€(gè)五歲的稚童裝成大人的模樣繃著一張小臉,慌張的向她解釋,這一副畫面,讓她覺得很有趣,因?yàn)橛X得有趣,她就笑了,很自然。
“你家阿耶對你說了些什么?他口中的江湖是怎樣的,說來與姐姐聽聽,你可別忘記了你家阿姐也是走過江湖的人兒啊?!?p> 粱禾笑著對著易安說道,她一張手,擺在臥室的那一把長劍,頓時(shí)間發(fā)出震震劍鳴,落入粱禾的手中,粱禾握著長劍,她握劍的手的很穩(wěn),一點(diǎn)都不抖。
“對啊,可以問粱禾姐姐嗎?!币装惭凵褚涣?,那失望的神色瞬間從他的臉上抹去。
易安知道眼前這一位粱禾姐姐很厲害,他曾經(jīng)看到過這一位用劍將村口的那一個(gè)青銅鼎挑飛到天上去,那一口青銅鼎可是有著幾千斤重呢。
“梁伯伯口中的江湖很美好真的很美好,策馬橫刀,有恩報(bào)恩,有仇報(bào)仇,快意恩仇,可是阿耶跟我說的江湖完全不同?!?p> 易安搬來一條矮凳子,坐在粱禾的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而粱禾則是用一只手搭著腦袋,很認(rèn)真的聽著易安說話。
“阿耶口中的江湖處處充滿了算計(jì),充滿了勾心斗角,還說依我的性格在江湖中闖蕩,就會不知道在什么時(shí)候被人割去了腦袋。”
“在江湖中行走,要處處小心,阿耶說,劍縷配好,出門既是江湖,這江湖不僅有酒,但是更多的卻是人心。”
易安絮絮叨叨的對著粱禾說著,他相信,他家阿耶不會騙他,但是,他也相信那一位梁伯伯不會騙他,可是兩位都不會騙他的人卻對江湖有著不同的理解,這不由的讓他很懊惱,于是,他現(xiàn)在想聽聽第三位不會騙他的人是怎樣訴說這江湖的。
“啪”粱禾用劍首敲了一下易安的腦袋。
易安捂著腦袋,委屈的看著粱禾,他不知道粱禾為何要用劍首敲他的腦袋。
“你是真的笨,父親和你家阿耶所說的江湖都是江湖,只不過是他們眼中看到的江湖?!?p> “這是他們所看到的江湖,而你卻從來沒有望過這江湖,你所知的都是你聽到的,易安啊,你要知道,每一個(gè)人眼中所看到的都是不同的?!?p> “就如我家的父親,你我看他是慈祥的是溫和的,可是有些江湖人看你梁伯伯卻是就像看到了魔鬼?!?p> “就連一個(gè)人,每個(gè)人眼中的他都是不同的,那何況是一整個(gè)江湖呢?世間千言萬語,道不盡一個(gè)江湖啊。”
“江湖就在那,不來不去,我來,我觀,我現(xiàn),我知,易安啊,你要親眼看一眼江湖,才能道出你心底的江湖,否則這一切都是空談?!?p> “至于我眼中的江湖,我也可以告訴你,你家粱禾姐姐眼中的江湖就是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我自一劍處之?!?p> “我家父親說的沒錯(cuò),江湖有酒,有豪情,你家阿耶說的也沒錯(cuò),這江湖更多的是人心,可是,易安啊,這豪情難道就不是人心嘛?”
“小易安啊,不要用別人的眼光來看待這世間的萬物,你要學(xué)著自己去聽,自己去看,自己去想,你用別人的眼光來看待世間,所得到的結(jié)果那也只是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