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觀繡品無恥淫賊
樓上便是甄玉秀安寢的地方，入目之處盡是女兒家的東西。
他有些后悔，方才該讓佟湘玉上樓才是的。
且不說梳妝臺上，琳瑯滿目的胭脂水粉，便是去翻檢被衾，或是箱中衣物，也極是尷尬。
白展堂先檢查了幾處常人藏東西的所在，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卻找出一本蠅頭小楷，上面細(xì)細(xì)地抄錄著柳宗元的詩詞。
柳宗元雖是當(dāng)世出名的白衣卿相，卻也是慣常流連煙花柳巷的風(fēng)流才子，在閨閣內(nèi)的名聲，并不好，也難怪甄玉秀要偷偷地抄錄。
將詩集按原樣放回，只剩下床褥和衣箱了，白展堂正自躊躇，是否要把佟湘玉叫上樓，忽聽外間傳來人聲，應(yīng)是有人來了。
前庭通向小樓，另有一條小路，比他們來的路，要近得多，白展堂還未來得及，下樓提醒佟湘玉，便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尖叫：
“你！你竟擅闖小姐閨房！”
兩個丫鬟攙著甄玉秀立于門口，直直地盯著，僵立當(dāng)?shù)氐姆桨子?，后者手里，正拿著一幅百年好合的繡品。
“額..我是來避雨的?！?p> 方白羽賠笑道，趕忙放下手中的繡品，還把它按原樣鋪平，示意完好無損。
看見那幅繡品的圖案，甄玉秀的臉色愈發(fā)蒼白。
丫鬟怒道：
“真沒想到，南陽府的人，竟是這般的無恥淫賊！”
這說話的丫鬟便是昨日書房中的那個，昨日她便見方白羽的目光對小姐不規(guī)矩，沒料到其今日，居然更是膽大到闖入閨閣。
“淫賊？”
還是第一次被人冠上此等稱呼，方白羽看上去有點呆，我..
“還不趕緊出去！”
方白羽向樓梯掃了一眼，順從地往門口走。
兩名丫鬟護(hù)著甄玉秀，躲瘟疫一般地避著他。
“對了，白大人和那姑娘呢？”
甄玉秀忽然開口叫住她。
“他們..”
方白羽遲疑片刻，
“我和他門走散了。雨下得太大，所以我們..”
他指手畫腳地比劃了一通，說道：
“光顧著躲雨，沒留神就到了這里。”
正說著，白展堂和佟湘玉自甄玉秀的身后淋著雨，信步而來，沉聲道：
“原來你在這里，可讓我們好找?！?p> 方白羽回身瞪大眼睛，看著佟湘玉，狠狠地白了他們一眼。
白展堂沒再理會他，朝甄玉秀道：
“方弟年輕不懂事，不知此處是姑娘的閨閣，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白大人言重了，怠慢貴客，是玉秀失禮才是?！?p> “既然府上多有不便，白某等，這便告辭了。”
“白大人慢走，我請丫鬟打傘領(lǐng)你們出去，莫再迷了路。”
“如此，便多謝了?！?p> 聽他二人你來我往地客套，佟湘玉心中暗自發(fā)笑，這般酸文假醋的事情，倒是挺適合這臭貓的。
待丫環(huán)將兩人送出白府，白展堂才輕舒口氣，嘆道：
“方才真是好險。”
方白羽不以為然道：
“白大哥，橫豎里，你們輕功好，從樓上跳下來就成。倒霉的是我，好端端的倒成了淫賊?！?p> 見到白展堂與佟湘玉從甄玉秀身后冒出來，他雖然吃了一驚，不過轉(zhuǎn)念就想明白了。
“樓上可有什么好東西？”
佟湘玉問道。
白展堂搖搖頭：
“藏了本柳宗元的詞集，看不出有何疑點?！?p> “柳宗元的詞集！”
佟湘玉喜出望外，說道：
“我也有一本，沒料到這位甄小姐是我的同好。你喜歡么？”
她仰頭問。
白展堂遲疑，他素日公務(wù)繁忙，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品味詩詞，記憶中，僅對其中的幾句有模糊的印象。
“問春從此去，幾日到秦原?！@可是他的？”
白展堂不能確定。
“對，”
佟湘玉歡喜道，“憑寄還鄉(xiāng)夢，殷勤入故園。——我二哥也喜歡這首五言絕句，沒想到你也喜歡。”
白展堂微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覺得榮幸：
“樓下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么？”
“除了那些繡品，就都是些日常起居的東西，沒什么特別之處?！?p> 佟湘玉歪頭想了想。
方白羽說道：
“不過，有一點很確定就是，看得出甄士隱很疼愛她，屋里的東西不僅周全而且精致，是花了心思搜羅來的...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湘玉姑娘不是困了么？”
“是啊！”
佟湘玉伸展下雙臂，倦倦地打了個哈欠，笑道：
“你不說我倒忘了。”
“先回客棧休息吧?！?p> 白展堂也覺得雙目干澀，道：
“正好看看昨夜拿回來的賬冊，也許會有些線索?！?p> 佟湘玉皺眉：
“照目前看來，那賬冊多半是假的。”
白展堂不作聲，快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