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解憂閣蘇橙來京
“鉤子在我這里!”
一個黑色錦衣男子,從二樓的一間房里走了出來。
他手背在身后,一步一個腳印,迎面走來,正是晚前贈酒之人。他朝著同一時間里出了房門來的方白羽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我今兒個來此..可是專門為的等你呢,魍魎手唐..三..公..子!”
他說著便快步走下了樓梯來,身后跟著三名奇人異士,也都是高手。
方白羽并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倒是一眼瞅見了剛走進(jìn)來的爺孫兩人,一個是方揚,一個正是方蘇橙。
看來長安之約是近了,不知道他們倆回去以后打點的如何了..
“少爺..”
爺孫倆上了樓梯,朝著方白羽略一施禮。
“你們來了..看來距離幾位叔叔伯伯到來,也是沒幾日了呢?!?p> “少爺..三年沒見..你又清減了不少..”
“呵呵,清減無妨,你們先去用膳,完了各自回房里休息吧。我已經(jīng)定了四間房,各有一間..”
方白羽拿出了兩把鑰匙,交給了他們,接著說道:
“對了..雪兒出去了,她屋子里燃著香..一會你去檢查她回來了沒有..”
“知道了少爺,我們先去用飯,今天趕了一天路,還沒好好吃過呢?!?p> “嗯..我在這里看看熱鬧,你們?nèi)グ伞!?p> 說著方白羽便下了樓去,他還想要會會這唐三公子呢,沒想到,被那錦衣人先聲奪了。
“你是?”
“欲將雪蓮逐,大雪滿刀弓。師兄在外面這些年..不會是識不得這蓮花圖了吧?”
錦衣人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唐三的臉,那目光好似擇人而噬一般:
“不才鋼千本朱芫青?!?p> “呵呵..沒想到你都這般大了..這幾年..師傅可好?”
“師傅他老人家好不好,等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了?!?p> “我自然省的..只是,王爺之恩尚未報完..我怕是還得留些日子..”
“沒報完???哼..那我可管不著..但是馬上就是師傅的壽辰了,你難道連這個都忘的一干二凈了么?”
“不敢相忘..可是..”
“沒什么可不可的,我既然尊稱你一聲師兄,今日里,你同我回去,倒還萬事有的商量。可師兄若是再這般推推搡搡,那么今夜,可就是清理門戶了!”
朱芫青和唐三,雖然是師兄弟,可是兩人從小并不在一起長大,沒有什么感情。
唐三是唐門的天才,自幼便極少和他們一起學(xué)武,一直吃的,是師傅佟百部的私人小灶。
自然而然的,他雖和師傅女兒走的近,卻和幾位師兄弟走的遠(yuǎn)了。
今日里來的四位,正是他的幾位師兄弟——
老二鬼知子張本煜,老三錦地羅蘇牧云,老四魑魅手謝重元,老六鋼千本朱芫青。
而臺上坐的那位正是老五魍魎手唐三!
至于老大代赭石關(guān)風(fēng)月,與小師妹佟湘玉,此番卻是沒來。
“..既然輸在了師弟的手里,我也是無話可說,也罷,待我向王爺辭了行,便隨你回去吧。”
“唐三公子慢走,此番我勝之不武,還請再比一場!”
眼看那唐三就要離去,慕容萱出聲說道。
適才她還沒藏鉤呢,不知那朱芫青使得什么邪門功夫,居然將鉤子變了過去。
莫名被人插了一手,她心中不悅,狠狠瞪了那朱芫青一眼,伸出胳膊,攔住了唐三幾人的去路。
屋子里的眾人,見如此,也是馬上起哄:
“再來一場,再來一場!”
更是有人喊道:
“朱公子!你也來露一手吧..剛才那無相天魁比試得算不得數(shù)哩,鉤子是你拿走的,不是她藏得,不如你來好好表演一個吧!”
一時間大堂里人聲鼎沸。
朱芫青性子可和唐三大不相同,他聽得耳朵里吵鬧轟轟的,便不喜歡,正想要出手。
忽然!
“篷!”的一聲,不知是哪里來的樸硝粉,頓時,大廳里變得白茫茫一片,他趕忙閉氣,四下去瞧是怎得回事。
只見,幾十來個沒有功夫的賓客,一個個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嶒!”
霧氣里,忽然一道寒光乍現(xiàn)!
只見一檳細(xì)劍,飛也似的地刺向了唐三的后背。
“小心!”
朱芫青剛喊出了口,唐三好像后背里長了眼睛一般,左手突然出動,擲出一枚白石子?!岸?!”那石子撞在了劍尖處,將劍反彈了回去。
還沒等唐三開口,又是三把寶劍刺了過來,而且來的更快,角度更刁鉆,分別指向他背后的心俞、天宗、盲門三處。
唐三再也顧不得風(fēng)度如何,連忙前撲,一個懶驢打滾。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殺我?”
四名黑衣人呈四角合圍之勢,露出了身影來。
“解憂閣辦事,三萬兩唐三!不相干的各位,還請速速離開!”
解憂閣!?
聽到這個名字,就連方白羽也是大吃一驚,那個瘋狗組織么..
這天底下有兩大刺客組織,一個是皇城里的御劍樓,還有一個便是江湖上的這解憂閣。
御劍樓只有皇帝可以調(diào)遣的動,尋常人倒是不會懼怕它,因為能讓皇帝記得的人不多。
但是這解憂閣可就不同了,只要出得起銀子,除了當(dāng)今天子,不管是誰都敢刺殺!
那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組織之一,莫說是西嶺唐門,就是少林,昆侖這樣的江湖名門也是不敢招惹了解憂閣的。
既然解憂閣辦事,方白羽便沒了插手的意思,他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也不離去,靜靜的看那唐三怎么個死法。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想要會會這魍魎手呢..
見方白羽坐在了椅子上,慕容萱走了過來,挨著他一起坐了下來。
“我來中原之前聽我大師傅說,中原大地,豪杰無數(shù),多俠義之士,從不會見死不救,怎得?這位公子,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么?”
“呵呵..你要是知曉那解憂閣是個什么來頭,便不會這般說話了?!?p> “嘻嘻..還真是個冷酷的人呢,我當(dāng)然知道解憂閣是個什么組織..只不過我覺得他們可殺不了他呢?!?p> “也許吧..不過要是那人出手,事情可就不一樣了呢..”
他話沒有說盡,眼睛卻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店小二。
“你們不許出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唐三見幾位同門就要出手想幫,他不想今日里,他們因為自己而得罪了解憂閣,便大聲喝道。
“不知道是哪位大爺要買我的性命?”
“抱歉!解憂閣規(guī)矩,恕我等不能相告!”
說著,四名黑衣人手下也不含糊,將唐三圍在中間,招招都是殺招,招招不離唐三身上要害!
朱芫青眼里劍光閃爍,思索不定。他的三位師兄站在一旁,也不表態(tài),好像是為他馬首是瞻。
......
云妙雪從熱氣騰騰的澡盆中鉆出來,伸手抹去臉上的水,靠在木桶上閉目養(yǎng)神。
說是養(yǎng)神,倒不如說是緩一緩,其實這會兒,她心里還撲通撲通得跳個不停呢。
剛剛過去的一個時辰,可算得是有生以來,最驚險的時刻。絕地求生大逃殺啊。
她決非膽小之人,只是這三年來,從未有過失手逃亡的時候,也從未遇上如此強(qiáng)的對手。
“不過終究是逃了出來?!?p> 她有些得意地想:
“這將軍府的龍?zhí)痘⒀ㄒ碴J了出來了呢?!?p> 她正得意地哼哼小曲,門“枝啞”一聲被推開。
云妙雪嚇得整個人縮進(jìn)水里,卻聽咕咚一聲,有東西被丟入桶內(nèi)。
云妙雪撈起來瞧,原來是一段比小指指甲還短的殘香。
方蘇橙說道:
“小丫頭,你還真是逍遙呢,出來吧?!?p> 云妙雪冒出頭,只見方蘇橙在屋子里搖搖擺擺亂晃。他們也來京城了。
方蘇橙發(fā)髻散開了來,幾縷青絲垂落至腰間;外面罩的衣裳不知哪里去了,露出白皙的肩膀;被粉紅色胸衣高高托起的胸部猶自起伏著。
云妙雪小聲道:
“蘇橙姐姐?你喝多了?”
“多?不多!才四五壺而已。姐姐高興哩..當(dāng)初那個小丫頭,也已經(jīng)長得這般大了呢..”
方蘇橙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了下去,盡其所能地,伸展開四肢,喃喃地道:
“姐姐高興..本以為你過不了這些關(guān)呢,呵呵..只差那么一點香..就結(jié)束了..你居然還是射滅了它..字呢?”
她突然昂起頭,緊張地問:
“字..你摸到了么?”
“地獄我入。”
方蘇橙往后一仰,腦袋撞得床咚咚作響。
云妙雪趕緊跳出了桶,抓過衣服裹在身上,小心地走近方蘇橙的身邊。
她們雖然當(dāng)初只見過一面,可是方蘇橙三年過去了,一點模樣未變。當(dāng)初她為了她,頂撞方白羽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云妙雪小心翼翼問道:
“蘇橙姐,你怎得了?是不是我回來得太晚了,你不高興?”
方蘇橙用手捂著臉不說話,過了老半天,才長長噓出一口氣,頓時一股酒氣迎面撲來,她疲憊地說道:
“不高興?怎會不高興?你別亂想。香還沒燃完你就用袖箭射熄了它,是不是?那便是通過了..過了就是過了。也就是說..你離方家少奶奶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云妙雪怔了片刻,坐在床邊幫她解開發(fā)髻,取下各種頭飾,輕聲道:
“蘇橙姐,你真是喝太多了..”
方蘇橙惱火地抓著頭發(fā)說道:
“這..這也叫多?我還沒喝夠呢..”
她在床上滾了兩圈,裹緊被子,隨即再不動彈。
云妙雪瞧了一會兒,以為她睡死過去了,不禁嘆息一聲。
她穿好衣服,坐在靠窗的榻上,慢慢梳理頭發(fā)。
她知道方蘇橙在想什么——
說得沒錯..如果下一次能成功,她的身份便不同了。
她不再是逃匿的官宦之后,而即將以徐州望族方氏長房長孫方生的未婚妻身份,參與到方家明爭暗斗的宗室角逐之中去。
而蘇橙,終究不可能與少爺..
次日。
云妙雪醒來之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陽光從側(cè)面窗戶上的鏤空格子里,照進(jìn)屋子,一束束,照見無數(shù)塵埃。
方白羽有一次說,浮塵仿佛俗世蕓蕓眾生,起伏不由己。她這一刻不知為何,突然深有所感。
她看了片刻,但覺全身無一處不酸痛,忍不住伸個懶腰,身上披的一件衣服落了下去。
只聽身子后方蘇城說道:
“丫頭,你醒了?”
云妙雪回頭,見方蘇橙正襟危坐在案幾前,正持剪修剪牡丹,再插入一只景德窯出的牡丹花瓷瓶內(nèi)。
她按著太陽穴問:
“什么時候了?我頭好痛..”
方蘇蘇橙說道:
“已經(jīng)過了巳時了。你呀,不知哪里來的習(xí)慣,睡覺不到床上睡,都像小狗一樣得趴在窗邊。風(fēng)吹天靈,頭痛還是小事呢..少爺也真是不會照顧人呢?!?p> 云妙雪手足并用爬到她旁邊,拿了張餅就要往嘴里塞。
方蘇橙一手拍落:
“哼!別忙著吃,我說..那事你做成了么?”
云妙雪輕嘆一口氣。
昨夜里方蘇橙喝醉了酒,說的話做的事,到第二天倒都統(tǒng)統(tǒng)都忘了。
看來昨晚..她果然很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