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驗尸身還原前后
“湘玉姑娘注意言辭！”
白展堂一臉嚴(yán)肅地喝住她：
“此間是鬧市！”
佟湘玉好奇道：
“那又怎么樣？”
白展堂望著她，正色道：
“湘玉姑娘既已是公門中人，就該明白輕重，此案關(guān)系朝廷命官，勿在人前談?wù)摪盖椤！?p> “哼..”
佟湘玉知道他所說有理，只是不喜這臭貓對自己如此說教，不開心地故意說道：
“難怪說..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總不像是好人。這滿大街的人，難道不是大飛鳥朝的子民？天下人管天下事，官府朝廷若是清廉仁政，又有何不足為人所道的！”
白展堂看她強詞奪理，心中雖然微微惱怒，但并不欲與她爭辯，只淡道：
“方弟，咱們現(xiàn)在就去府中尸房吧?！?p> 聽到“尸房”二字，佟湘玉不由就先軟了腿，偷偷瞥他一眼，看他神色冷然，趕忙拿眼神示意方白羽：
兄弟，快想想辦法，你不會真的想去尸房吧?。?p> 方白羽見她給自己不斷眨眼睛，立刻便明白了她意思。
只是他雖然也怕見尸身，可是卻和她不同，他安心做捕快，若是不克服心里恐懼，以后還怎么破案子..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而且他提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他這個時候也不嘲諷于她，朝她打了個眼色：
你要是害怕，就直接跟白大哥說吧，他不會為難你的。
佟湘玉雖然怕尸房，可是更不想在這臭貓的面前丟了面子，只得強自打起精神，默不作聲地跟著走。
此時已近隅中，畢竟是南陽城，街上已熱鬧非凡。
早間里一些還未開門的鋪子，此刻都開張了，來來往往的人也比來時多了許多..
不過，佟湘玉這時候卻無心再看。
她只覺得，距離南陽府衙越近，心就跳得越厲害，待到一路和兩人進(jìn)了南陽府衙的西南角門后，幾乎是心跳如鼓，不能自已。
懼不知所起，一往而恐深。
她在心里反復(fù)地營造著尸房的恐怖..越是幻想，越是緊張..
尸房距離牢房甚近，是一處單獨的小院子。
方白羽推開院門，喚了幾聲“王叔”，見無人應(yīng)答，想是仵作有事出去了，便徑直入內(nèi)。
佟湘玉在院門口猶豫許久，才一步三蹭地，跨入小院。
小院正屋的門，已被白展堂推開，隱約可見幾張長桌在內(nèi)，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佟湘玉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湘玉姑娘，方弟，你們快進(jìn)來吧?！?p> 白展堂回頭道，這才留意到佟湘玉已是面白如紙，與方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大相徑庭，不由問道：
“湘玉姑娘..可是有何為難之處？”
佟湘玉硬撐著面子，勉強搖頭，卻也不進(jìn)去，站在距門口一丈之外，猶豫問道：
“那些個..都在里面？”
白展堂點頭，看她的瞼色開始發(fā)青，目光飄浮。
“你..不要緊吧？”
他還是覺得問下比較好。
“嗯？”
佟湘玉的反應(yīng)似乎也慢了許多，半晌才猛地抬頭道，
“我挺好的！有什么要緊的？”
“那進(jìn)來吧?！?p> 既然聽她這么說，白展堂也不再多言，率先步入屋內(nèi)。
李藎忱和李家的尸首就停放在屋子的西首，用兩塊白布蓋著。
此時雖然不是暑天，但這尸首停了兩日，已開始散發(fā)出隱隱惡臭。
白展堂素性愛潔，嗅覺雖不如佟湘玉，但聞此惡臭，也不禁胸內(nèi)翻騰，眩然欲嘔。但他只是微顰了眉，默默忍耐著。
佟湘玉終于進(jìn)了屋子，目光剛剛觸及那幾幅人形白布，便慌忙移開，腳步千斤重一般，艱難萬分地挪了過來。
然后，白展堂緩緩揭開一幅白布，李員外的尸身赫然在目，蒼白的皮膚上浮現(xiàn)著暗青色尸斑..浮腫而變形的臉。毫無生氣的軀體。彎曲..僵硬的手指。
“砰”的一聲，白展堂回頭望去，佟湘玉已不見蹤影，門被撞得直搖。
他只好又蓋上白布，輕嘆口氣，對方白羽說道：
“方弟，你且在這里查看一下，是否有線索..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哦，好的。白大哥你去吧，我自己慢慢看..”
也不知道方白羽從哪里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塊白布，一副白手套..
他將白布戴在了口鼻上，說話翁聲翁氣：
“嘿嘿，白大哥我有裝備的，你放心?！?p> 白展堂見他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便放心的去追趕那湘玉而去。
方白羽這幅打扮倒活脫脫地像個法醫(yī)一般口罩是他提前做好了的，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
...
尋找真相時間！
方白羽先是從李員外的尸體開始檢查起來，然后是那雙臂被砍斷的捕快..
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么？李員外的家中會有捕快，會不會是李員外提前有所預(yù)感..可能有人來殺自己，所以提前叫來了捕快守夜？
還有從李家的這些尸體來看——兩種死法。
一種，是死于一劍穿喉，想來那身材比較高大的殺手，劍法極其高超，而且下手毫無猶豫！
另一種，死的就比較多樣了，傷口各不相同，有深有淺，顯然是好幾劍都沒有將人殺死，受害人甚至還有所反抗和活動。從尸體的種種跡象來看，都表明了一點，另一個兇手，身材較為矮小的那一名殺手..根本不擅長用劍！
還有這李藎忱，根本不是死于自殺，脖子上勒出的痕跡，分明是人死了才掛上去的。死于他殺..可是死因是什么呢..方白羽仔細(xì)的檢查著李藎忱的尸體。
他開啟瞳力，檢查著尸體的里里外外..
嗯？
為什么..他的心臟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暗黃色..而且這顏色不就是..
對..烏頭鉤吻粉末的顏色！
也就是說..這李藎忱是先被毒死的，然后兇手將現(xiàn)場偽裝成李藎忱自殺的模樣。
方白羽恍然大悟，心思快速轉(zhuǎn)動，如此一來，時間線就清楚了??！
他在心中還原著時間線——
那天黃昏他和邢捕頭幾人趕到了貢庭書院，一番討論后，然后發(fā)現(xiàn)李藎忱死了。
這李藎忱，中午室友送飯的時候還是活著的，晚上才發(fā)現(xiàn)死了..
也就是說兇手是在下午的時間段里行的兇，而且極有可能，就在他們身在貢庭書院的那段時間里。
然后，兇手拿走了..賬本中的幾張關(guān)鍵頁，并離開貢庭書院，趕到了南陽城里，和另一位兇手一起去到那李家行兇..
邢捕頭帶著幾人連夜趕回了城里，可是兇手又一次搶先一步，完成了“封口”，李家滿門被滅！
這兇手..很狡猾，實施殺人時故意穿著唐門印記的衣服，好讓那捕快瞧見..
嗯？
難道說..李員外提前知道自己可能會遭到刺殺，找來捕快..其實也是兇手安排好的，好讓捕快瞧見自己身上的衣服??？
如果說府衙的信是兇手送來的..那么兇手可以給府衙中送信，自然也可以給李員外也送一封信，全程的導(dǎo)演劇情，完全的在他的算計之內(nèi)..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兇手一定是個非常善于做計劃的人..
先是故意通知李員外晚上將會有人刺殺他，然后李員外找來了捕快守夜。
接著，兇手殺死李家滿門，唯獨留了捕快一口氣，挑選的下手時機，就是在那段時間內(nèi)，保證在他們行完兇后，恰好更夫王狗蛋打更到了李員外家門前！
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捕快告訴更夫，殺手是唐門殺手，然后才斷了氣..
最后，用劍的那名高手，再遞一封信到南陽府上，告知衙門..
“欲擒兇犯，玉藏坊玄字一號房?！?p> 將禍?zhǔn)乱搅颂迫纳砩?.
兇手穿著唐門的衣服應(yīng)當(dāng)是故意留下的線索，因為如果真是唐門之人，必定不會如此招搖..
只是，這一系列的事件里，唐三..在這之中，究竟是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事情到底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
還是說，其實沒有這么復(fù)雜，兇手就是唐門之人，唐三雖然沒有行兇，卻是幕后的導(dǎo)演，計劃了一切，那兩個兇手只不過是實施者，后來雙方之間鬧翻了，見白展堂來了，事情不對，先下手為強，出賣了唐三..
只是這樣推斷的話，不免有些牽強..方白羽心中更加傾向于前一種推斷。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李家滿人兇殺案，兇手可以鎖定為兩人！
一名高手劍客，一名擅長用毒，兩人當(dāng)中至少有一人善于制作計劃，或者說背后還有參與者..
......
待白展堂找到佟湘玉的時候，她已幾乎將南陽府跑了個對穿，正坐在廚房附近的樹下怔怔發(fā)呆。
“湘玉姑娘！你沒事吧？”
白展堂看她似乎受驚不淺，關(guān)切問道。
佟湘玉慢騰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茫然，卻什么話都不說。
白展堂辦案日久，也曾看過一些女子怕見尸首，卻也不過是驚叫掩面而走，嚴(yán)重的或者會哭泣，但像佟湘玉這般怕得如此厲害的，卻是頭次見。
正巧，廚娘燕大嫂出來，看見二人笑道：
“白大人，你怎么有空來這里？可是餓了，要不我給您弄些點心嘗嘗？”
這燕大嫂，年紀(jì)不過二十七八，娘家姓羅，單名倩字，因廚藝了得，深得古夫人賞識，故一直跟隨古時強夫人身邊。三年前又由古時強夫人做媒，嫁給了燕小六。
白展堂見是燕小六的妻子，他本就是儒雅有禮之人，自是不敢輕慢于她，忙拱手道：
“嫂夫人好。”
燕大嫂見佟湘玉坐在地上，呆呆怔怔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奇怪的問道：
“這小姑娘是怎么了，是不是被誰欺負(fù)了？瞧這可憐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