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她驚叫起來,拉著曦夕漫無目的的往前沖。
她們越過地三身邊,聽得勿休緣大叫:“那邊不是東!”然而,木琉人已無暇顧及方向,嘶嘶的聲音像噩夢一樣隔阻在他們前進的路上,幾乎看不見的危險就在眼前。
曦夕跟不上她的步伐,被拽著跑,氣喘吁吁的在后面說:“琉人,琉人,慢一點,慢一點。”
木琉人才反應過來,猛地停下腳,曦夕撞到她身上,往后一退步,摸著鼻子叫了聲疼。
“你聽到了嗎?”她問。
“什么?”曦夕揉了揉鼻子,酸痛的感覺使她眼眶熱了起來。
“聲音?!蹦玖鹑丝聪虻孛?。
曦夕也隨著她的目光往下看,“怎么了?”
“有東西來了?!彼痤^,肯定地說,不等地三他們跟上,便又拉著她繼續(xù)往前走,嘴里不停的嘟囔著:“不要停,一直跑一直跑?!?p> “你在說什么?”曦夕緊抓著她的手,她開心擔心木琉人的精神狀態(tài)。
地三跟勿休緣趕了上來,背著重冉陽使他們的步伐變得慢了起來。灰色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鋁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泥濘的濕地又在拼命的把人拽進泥土里,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費比平常更大的力氣,何況還背著個人。
“我們已經不是往東走了。”勿休緣跑到兩個女孩前面,倒著走看著她們。
“我要是你絕對不會這么做?!蹦玖鹑苏f。
他笑了下,道:“正著走跟反著走沒什么區(qū)別,草幾乎把視線……”他的話還沒說完,便一腳踩空,身體向后倚,失去了平衡。
木琉人跟曦夕一瞬間抓住他,兩個人合力將他拽了起來。勿休緣的臉像抹了一層白粉一樣,黑中透白,那白更加明顯了,他的手不停的抖,心臟發(fā)出響亮的怦怦跳動聲,他回頭一看,只見高草中出現(xiàn)一片直徑大約一米多的空地,空地里不停的冒著黑色的泡泡,那是沼澤。
“深呼吸?!标叵乃磉吚@過,道:“如果你不想猝死的話?!?p> “聽她的沒錯。”地三跟在她們后面。
“夕,好好跟著我。”木琉人將曦夕扯向左側,右面是沼澤,“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彼柿搜士谒?,瞳孔放大的盯著沼澤地看,小心翼翼的從它旁邊繞過,仿佛它是一個沉睡的怪物一樣。
曦夕給槍上了膛。
“說真的,沼澤里真的有東西在嗎?”勿休緣一面忘著黑色的泡泡,那泡泡像是潛在的一頭惡魚吐出來的一樣,他摸了摸炮筒。
沒人回答他的話,他們小心翼翼的繞過了沼澤,繼續(xù)向前,長長的灰色的草的邊緣像一把鋸齒,鋒利無比,將裸露的肉撕成一條條,沒有堅硬外殼的人類在此間穿行簡直就是慢性酷刑。
地三走在最后,他有些累了,便對勿休緣說:“喂,我們換下手吧?!?p> “好?!蔽鹦菥夀D過來將重冉陽背上,他已經神志不清了,眼睛雖然還睜著,瞳孔卻沒有聚焦,背在身上像一袋沉重的沙子,勿休緣抬頭對前面的人說:“漂亮的小姐姐,他真的不會有事吧?”
“叫你。”木琉人對曦夕說。
曦夕回頭看了重冉陽一眼,道:“沒事。”
“可信不可信啊。”勿休緣小聲嘀咕道。
嘶~嘶嘶~嘶~嘶嘶~
聲音又再一次從安靜的草海里傳來,像無數(shù)冰冷的蛇同時在地上爬走一樣,木琉人全身雞皮疙瘩起來了,她停下腳。
“又怎么了?”勿休緣問。
而這次地三也聽見了,他眉頭一皺,道:“小心,來了?!?p> “什么來了?”勿休緣問,他好奇地看著大家,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地面,難道說剛才的東西又來了嗎?“不可能,剛才那一炮已經打死它了。”勿休緣說。
就在他們左邊,灰色的草中冒出一點紅,像大海里一個白色的泡沫一樣,然而,勿休緣卻看到了,他跳了起來,向右飛奔,一邊叫嚷:“來了!來了!”慌慌張張的聲音像一把厲尺打著他的臉。
他不在乎,他跑得很快,也跑得很狼狽,他背著的重冉陽加重了他的負擔,很快他就被后面的人超過了。
嘶嘶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一旦被它碰到全身就動彈不了,勿休緣不敢回頭,可又忍不住好奇想回頭,他的步伐沒有慢下,耳朵卻因為劇烈的喘息而漸漸轟鳴,嘶嘶的聲音小了,他終于忍不住轉過頭。
紅色的舌頭像蛇一樣游走在草叢下方,快速而敏捷,仿佛黑白無常手上的奪命鏈一般,他踉蹌的跌了一跤。
完了。
怦!怦!怦!
有人拖拽著他起來,他一抬頭,是地三跟木琉人。
怦!怦!怦!
曦夕又開了三槍,槍聲打破了整個濕地的安靜,卻又使安靜的濕地變得更安靜了。舌頭上出現(xiàn)六個紅色的小孔,肉沫混雜,可舌頭似乎不知疼一般,依舊逼近他們。
曦夕愣住了,木琉人跑過來時一手勾住她的胳膊拉著她往前跑,她才回過神,問:“那是什么東西?”
“你這時候不該尖叫一下嗎?”地三笑著問,他已經把重冉陽從勿休緣身上接過來。
“這時候你還有功夫跟我開玩笑?”曦夕的聲音里有些緊張,她的喉嚨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她的確感到驚慌。
“走這邊!”木琉人拉著她往右跑。
“我們應該迂回的跑!”曦夕說。
木琉人拉著她往回跑,她上氣接不了下起,還忍不住開口問:“你是認真的嗎?為什么到這種時候你還能保持思考?”
“什么?”曦夕大聲問,她簡直是被拖著跑。
“你不怕嗎?”木琉人大聲問。
“我很害怕啊,你沒看到我臉都白了?!?p> 勿休緣越過她們,仔細地看了曦夕一眼,道:“漂亮?!彼盗艘宦暱谏?。
木琉人一眼瞪了過去。
“媽的我看你們一點也不怕!”跑在最后面的地三臉色發(fā)青的叫道,嘶嘶的聲音緊跟著他,若不是求生的本能驅動他前進,他早被卷走了。
“它到底有多長?”曦夕問。
“我怎么知道。”木琉人叫道,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在吼,厚重的喘息聲夾雜著含糊不清的發(fā)音,只有吼才能聽清楚。
她又把勿休緣撇在后面。
“幫忙!我快不行了!”地三喊。
這時,他的左邊的草叢里突然又冒出一條紅色的舌頭來,地三沒看到,他正好越過舌頭。
然而,轉過頭準備幫忙的勿休緣卻看得一清二楚,他又猛的轉過身,飛快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