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從左邊吹來,帶著一股濃烈的酸臭味,霎時木琉人眼前一空,灰色的天空又再次回到眼前,而在她右邊,兩只扭打在一起的黑蜘蛛正張牙舞爪地相互撕咬。
沒時間讓她思考太多,附近還有很多的黑蜘蛛,它們都等著吃她,而且從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來看,這些魔物還是有智慧的,它們并不是一般的低等生物。
木琉人趕緊爬進草林里,那些快速移動的黑蜘蛛的影子看上去那些彎彎曲曲的,她必須小心翼翼的避開它們,她一瘸一拐的,忙而不亂的穿過草林。
那條斷了的腿被她兩只手按住,拖著她的步伐,左右兩邊時不時的閃過一個影子,這時,草林便會發(fā)出沙沙的聲音,一股濃酸飄散而來,木琉人總是嚇一跳。
草林里隱藏了太多太多的黑蜘蛛了,她們就像食物一樣被丟進這里,沒有人會來救她們,除了自救,她忽然明白了這一點,也明白了當(dāng)初那個站在她身后的人為什么叫她一直跑了。
他肯定經(jīng)歷過不少這種事情。
沙沙~沙沙~沙沙~
四周的草林總是時不時的傳來沙沙的搖曳聲,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黑蜘蛛在行走的過程中,也會避開沼澤,所以沼澤周圍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她開始圍繞著沼澤向東邊走,一方面她心里仍有疑慮,那個死在沼澤里的男人,他是怎么死的?是黑蜘蛛吃了他嗎?如果一只奪到食物的黑蜘蛛遇到另一只黑蜘蛛,就像剛才的情況一樣,那么食物被扯斷扔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不是,她就必須特別小心沼澤,里面也許隱藏著什么??v使是圍著沼澤往前走,木琉人也不將自己暴露在沼澤前。
三十里路,對于一個瘸腿的人來講實在太遙遠了,她早就大汗淋漓,涂在身上的泥土被沖得亂七八糟,像個可怕的草里泥人一樣。
她的腿斷了,她也無法像之前那樣橫沖猛撞了,木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并沒有產(chǎn)生變異,之前看到的龍鱗果然是她眼花了,可她也無法解釋身體發(fā)生的變化,一躍十丈高,而且視覺,嗅覺,聽覺都較之前大有提高。
唯一能想到的,果然只有龍之力了。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也漸漸暗了,草林里的聲音慢慢小了,像濃煙一樣散開消失了般,她馬不停蹄的走,草也越來越矮了,開始她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走了近三十多里地后,她終于拖著腿走出了草林,疲憊地倒在地上,這里的野草只有腳踝高,就像之前她跟隨娘親的尸體進入的異界一樣。
“還不能……還不能倒……”木琉人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并用手撐起身體,可是,她實在太疲憊了,手無法支撐身體,她又倒在地上。
土水進入嘴里,濃辣的味道嗆得她眼淚直流,她仰起頭,仿佛看到娘親的身影,她依舊穿著入葬時的白色葬服,輕盈的站在草地上,離她好遠。
“不能……不……能……”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斷斷續(xù)續(xù)的如囈語般說著往前爬。
然而,無論她多努力,始終沒有前進一步。而背后,又響起沙沙的聲音。木琉人全身發(fā)抖的閉上眼,眼淚止不住的流。
“有個人出來了!”
男性洪亮的聲音又如曙光般照進她心里,她猛地睜開眼,又聽見另一個聲音大聲嚴(yán)厲地呵斥道:“小心!警戒!”
安靜,非常的安靜,連風(fēng)的聲音也沒有。
“喂,你沒事吧?”
她感到有人跑到她身邊,對她說,她用盡力氣,哼了聲。
“還活著么?!?p> 她被人抱了起來,臉離開了泥土,再次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的眼淚直流不停。
“還活著,是七隊的人?!?p> “中午那些人嗎……快送出去。”
“腿好像斷了。”
“死了嗎?”
“沒……”
“那就送出去!”
“是!”
她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她只是太累了,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所以沒辦法開口,連動都動不了。可她還沒暈過去,長久的承受拳腳棍棒,她的疼痛承認能力比一般人要高,因此她還保留有自我的意識。
啊,走過一段漫長而遙遠的路,她終于感到一絲絲金黃色的光,一點點陽光的溫暖,森林里的鳥叫聲和吵鬧喧囂的人聲混合在一起,多么的美妙。
“擔(dān)架——”
抱著她的人大喊,過了會,她被放進架子里,像泥袋一樣運走了。
陽光消失了,木琉人心想自己應(yīng)該被送進帳篷里了,安全的感覺使她感到心安。
“左腿輕微骨折,身上多處割傷。”
她微微睜開眼,見到幾個穿白衣服的人在面前忙碌的遞著刀剪,很快,她像死物一樣被隨意擺弄起來,冷水潑到身上,她感覺自己抖了下,實際上沒有。
醫(yī)生們都以為她暈過去了,也沒用麻醉藥,當(dāng)他們擺弄她的斷腿時,她疼得發(fā)出一聲尖叫。
“還活著呢?!?p> “動作快點!”
“是?!?p> 她自以為發(fā)出的尖叫不過是嗯的一聲,又如蚊蟲叮鳴,醫(yī)生們聽到后反而感到一絲心安。
“這家伙在哭呢。”
“難道她還有意……”
“不要說話!”
帳篷里又一次恢復(fù)井然有序的動作,木琉人終于手術(shù)的過程中暈過去了。
等她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野外的地面上,天空是那么黑,星星長在天空里,果實累累,發(fā)著璀璨的光芒,像鉆石一樣。
凹凸不平的地面嗝得她的背生疼,她艱難的側(cè)過臉,差點被睡在左邊的人嚇一跳,那人力她是那么的近,近得幾乎挨著她,他的臉因失血而變得蒼白,微微的呼吸聲表明他還活著。
遠處長著幾棵像柱子一樣挺拔的樹木,樹木后面帳篷前的篝火燃動,火苗不停的跳動,幾個軍人在空地上走來走去的。
木琉人咽了咽口水,感覺喉嚨像針扎一般疼,很快,她感到全身又酸又痛,肚子餓得咕咕叫,她深切的體會到自己還活著,而且已經(jīng)回來了。
眼淚又流了出來,木琉人忍不住發(fā)出抽泣的聲音。
這時,有人走過來問道:“這里有人醒了嗎?”